這時,行宮的侍衛總管鄭邱來報:“皇上,微臣在巡邏時發現一名宮女暈倒在宏光閣外,是玉容軒的周丫頭,微臣已經將她送回來了。”


    這時,正殿內的所有人皆起了疑心。皇上麵色更是不好,冷冷問道:“人醒了麽?”


    鄭邱回道:“人已經醒了,隻是她是被人用棍子打暈的,頭還痛著。”


    皇上問道:“能說話麽。”


    鄭邱回道:“這個不妨礙。”


    皇上道:“帶上來。”


    周丫頭進來後,跪在地上,時不時的揉揉頭。


    皇上親自審訊道:“你記得是誰打傷了你麽?”


    周丫頭回到:“回皇上,是劉翠翠!”


    這時劉翠翠跌坐在地,臉色蒼白,厲聲尖叫:“你胡說!我沒有打過你!”


    周丫頭揉了揉頭道:“今天一大早,奴婢正梳洗,被劉翠翠叫道宏光閣後頭去。她問奴婢,能不能讓她替奴婢去給皇上侍菜。奴婢雖從前與她交好,但姑娘攆出去的人,奴婢也不敢背恩忘主,就回絕了她。可她還說,還說……”


    說到這裏,周丫頭有些害怕的看了劉翠翠一眼,皇上冷冷道:“有朕在這裏,你盡管說。”


    周丫頭這才放心大膽道:“她還說,憑借她的姿色,說不定今日能被皇上瞧上,回頭若是封了選侍,一定不忘奴婢的功勞。”


    皇上臉色已變,厲聲嗬斥道:“大膽!”


    這時,大堂內所有人都心驚跪了下來。


    我亦有些心慌,勸慰道:“陛下不要惱怒,不過是個奴才,打發了就是了。”


    皇上看著我,那眼神竟讓我有些心虛:“這樣不知好歹、不尊主上的奴才,你竟隻打發了就算。”


    皇上看著劉翠翠道:“難怪你今日打扮的花枝招展,怎麽是想學恭妃的老路?也該看你配不配。”


    那劉翠翠嚇得發了一頭虛汗,不停地辯解道:“不是奴婢,奴婢沒有!”


    皇上道:“來人,將這賤奴的舌頭拔去,拖去亂葬崗打死。”


    “是!”


    劉翠翠聽了眼睛睜得老大,不停在地上叩頭:“皇上饒命啊!姑娘饒命啊!皇上!皇上饒命啊!”


    侍衛將劉翠翠拖了出去,皇上的氣憤方才平複一些。


    我看著這一切,心裏慢慢的鬆了一口氣,莞爾一笑,對皇上道:“陛下不要生氣了罷,瓏兒聽說陛下會吹簫,不知道陛下會不會漁樵問答,可能與瓏兒合奏一曲?”


    皇上這才麵色緩和了一些,道了聲好,繼續喝粥。


    劉翠翠雖然的確在背後編排主子,但也罪不至死,如今被我這一通算計,成了我為了助力太子,扳倒福王路上的一顆棋子,送了卿卿性命。我緩緩坐下來,平複自己的情緒。


    愧疚麽?不。


    計謀得逞,我的心裏隻有一股子熱血在沸騰,仿佛我天生便是這樣的人,為了算計人心、爭權奪位而生。當日的孫昭儀和今日的劉翠翠都是一樣的,若說可憐,確實可憐,但若說無辜卻也並不無辜,終究是自己給自己惹得禍事。


    是的,殿下,我們是一樣的人。


    很多年後回想起來,大概便是從這一次開始,我便卷入後宮和前朝瓜葛著的陰雲中了,與日後我所見識的那些殘忍又血腥的手段相比,今日的這番得意,不過是初生牛犢的管中窺豹,隻因無知,所以無畏……


    午後,皇上已經啟程趕回皇宮,今日是端午,宮裏自然少不了他。


    花奴給我捏著肩膀,壞笑道:“那日奴婢就不爽那個劉翠翠,今日出了這口惡氣,真叫人心裏痛快。”


    我斜眼看她道:“今日啊,多虧花奴這伶牙俐齒的小嘴,我竟不知道,你還有這演戲的功夫,看來當初沒送你去學唱戲是耽誤你了。”


    花奴啐道:“小姐說什麽呢?奴婢才不去唱戲呢!”


    渠儂端來果盤,道:“不過今天皇上發了好大的火,奴婢著實嚇到了,就怕皇上戳穿。”


    花奴得意道:“怕什麽,你不說,我不說,還有誰能知道?那劉翠翠就是再長十張嘴,也解釋不清。”


    荷兮道:“還是小姐設計得好,若沒小姐這些籌謀,那容易這麽出了這口氣。”


    花奴哼了一聲,也不再處處針對荷兮,撒嬌似的問我道:“小姐,咱們在這行宮裏接下來還能做些什麽啊?”


    我翻了一頁書,道:“等。”


    渠儂不解,問道:“等皇上來麽?可皇上那麽忙,後宮嬪妃又那麽多。小姐若不自己努力點,皇上怎麽能想起小姐呢?”


    我笑了笑道:“他會來的。”


    荷兮會了我的意,對渠儂道:“剛偷了一點兒腥的小貓兒,怎麽忍得住呢?”


    我讚許的看了荷兮一眼,抱起在地上玩耍的八寶道:“是啊,你看我們八寶吃魚,會隻吃一口麽。是吧八寶?”


    八寶睜著它一藍一綠的眼睛盯著我看,喵的叫了一聲,在我懷裏找個舒服的姿勢臥下。


    不出所料,皇上不過四天就又來行宮看我,不過我推脫月信,並未留他過夜。男人嘛,若總是得到的太容易,會太早失去興趣。


    這一整個夏天,皇上來行宮的次數,隻怕要引起宮裏某些人的懷疑了。


    轉眼,已是十月暮秋。


    我和皇上在湖心亭又合奏了一遍梅花三弄。


    琴簫合意,我卻與他離心。


    一曲過後,我略有些失意道:“陛下的簫越來越好了,但瓏兒的琴藝總是沒什麽進益。”


    “朕聽著甚好。”皇上放下手中的簫,走過來,脫下自己身上的披風為我披上,道:“深秋天寒,你身子弱,早晚該叫伺候的宮女給你帶件厚點的披風,凍壞了身子,朕可要罰你了。”


    我抓了抓身上暖和的披風,略有所感道:“謝陛下關心。”


    這時,皇上身邊的王公公過來傳話,對皇上道:“陛下,宮裏皇後娘娘叫人傳話來了。”


    他看了我一眼,我便知趣對皇上道:“瓏兒先回去換身衣裳。”


    “你不必走。”我剛一起身,皇上便拉住我的手,又對王公公道:“你直接說。”


    王公公抬眼看了一眼,道:“是。皇上,方姑娘的事,已經傳到皇貴妃娘娘耳朵裏去了。”


    我握著皇上的手突然一緊,皇上察覺到後,輕輕拍了拍我的手道:“別怕,朕在。”


    我深吸了一口氣,衝他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皇上問道:“她怎麽會知道?”


    王公公道:“這個微臣還在查,不過現在後宮已經議論開了,隻怕過兩日前朝那裏也瞞不住了。”


    皇上嗯了一聲道:“朕知道了,退下吧。”


    王公公退下後,我緊皺著眉,對皇上道:“陛下,瓏兒的身份……”


    皇上將食指輕輕貼在我嘴唇上,搖了搖頭,對我道:“你不必勞心,有朕在,什麽都不必擔心。”


    我看著皇上,心底忽然生了一股不該有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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