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憋死我了!”


    喊出這句話時,陸平川也隻從那隻泥漿大拳頭中鑽出來頭肩而已,就跟剛才被李簡一劍刺穿的那具屍身一樣,陸平川頭上臉上全是爛泥,若不是費力的抬起手臂在臉上抹了一把,他這張口說話一定會被爛泥巴灌進口中。


    但是,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已經讓其餘四人喜出望外,此刻幾人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一些,不但確定了陸平川還活著,而且從他中氣十足的罵人話中就能知道,此時的陸平川應該並無大礙。


    “誒,這裏臭死了!”


    陸平川又說了一句。


    湯萍與彥煊早就急不可待的向陸平川那裏飛去,這兩個女子都是極愛幹淨的人,若在平時才不願觸碰這些爛泥,但此時為了將陸平川救出來自然是顧不上那麽多了。


    ……


    此時,就在那泥漿巨人的頭顱之上,被錢潮的“八尺啄”透胸而過的燕驚已經起了驚人的變化。


    最開始燕驚因傷重死後,溫良曾經施展手段,大蒼澤裏無數的泥漿從燕驚的口鼻以及是身上的各處傷口中鑽進燕驚的體內,這也是“泥甲屍傀術”必要的一個步驟,而如今被錢潮的“八尺啄”透胸而過,這樣的重擊似乎將溫良的“泥甲屍傀術”破除掉了,就算沒有徹底破除至少是使其受到了重創,再看此時的燕驚,頭臉仰麵朝天,正張開大口向上噴出滾滾的汙泥濁水,看不清他的表情,因為那張殘損的臉完全被爛泥糊住了;而燕驚的身體,已經完全不能稱之為人形了,全身臃腫鼓脹,身形一下子漲大了何止兩三倍,就連衣袍都被撐破了,就如同那泥漿巨人的頭顱上腫起了一個包,最可怕的是,先前那些爛泥鑽進去的傷口,如今又成了那些爛泥瘋狂噴濺而出的出口,燕驚僅餘的那隻左臂倒是沒什麽變化,隻是無力的顫抖揮擺著,與他此時那臃腫的鼓脹成球的身形極不協調!


    最重要的是,隨著燕驚的變化,整個泥漿巨人,這個溫良以自己的手段塑造的“泥甲屍傀”,此時那三十多丈的龐大身軀正隨著燕驚的顫抖而顫抖,隨著無數泥漿從燕驚身上噴湧而出,那泥漿巨人身上也不停的有大團大團的泥漿從它的身上掉落下去。而且,自錢潮的“八尺啄”穿透了燕驚的身體後,這泥漿巨人便停住了,一時間再無動作,或許正因如此,陸平川才得以暫時擺脫了泥漿的束縛,鑽出來透口氣!


    溫良豈能看著自己的“泥甲屍傀”就這麽被毀掉,他輕歎一口氣,在感慨對付錢潮不易的同時,一口氣就將自己一根指頭上的那顆血珠吹了出去!


    這顆血珠不是什麽傷人的手段,在“泥甲屍傀術”中,塑造“泥甲屍傀”的人可以用自己的精血來對其進行強化,但是,這樣的強化隻能進行一次。


    一道幾乎不可見的暗紅細線射向了燕驚……


    幾乎就要潰散的泥漿巨人馬上就停止了全身劇烈的顫抖,那龐大的泥漿頭顱上,幾乎要被體內的爛泥撐得爆體的燕驚也恢複了一些,至少不再如汙泥噴泉一般向外噴湧泥漿了,他那鼓脹臃腫的身形也可見的慢慢塌癟下去,漸漸的似乎是要恢複成原來的樣子,此時在燕驚臉上那些擦拭不掉的爛泥之中,他那隻僅剩下的眼睛睜了開來,與先前目中那烏黑渾濁的眼神不同,這一次燕驚獨眼裏的目光完全是血紅之色,正如先前溫良指尖上的那顆血珠!


    血紅的一隻眼睛遠遠的看了過來,錢潮望了一眼便不再理會,他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而且,錢潮也不相信,憑著自己“八尺啄”的一擊就能徹底的毀掉這泥漿巨人,畢竟,溫良就在那裏,他不可能看著自己的泥漿巨人被毀掉!


    ……


    那泥漿之中似乎有著強大的拉扯之力,陸平川的手段在這其中根本就無法施展出來,如今隻能勉力的讓自己的頭顱伸出來,還有一隻手臂,他注意到了湯萍與彥煊正急急的向自己飛來,知道是來救自己的,如今他隻能等著別人來救,這對陸平川來說是一種很窩囊的感受。


    不過就在溫良將自己之間的那顆血珠吹出來之後,陸平川立時就察覺到了異樣!


    “誒!不對……這爛泥巴裏邊怎麽有人在拽我的腳脖子……”


    似乎是為了驗證陸平川的那句話一樣,剛說完這句話,陸平川露在泥漿外麵的頭臉忽然一下就被一股力道扯進了那大拳頭的泥漿之中去了!


    “陸大哥!”


    正飛去解救陸平川的湯萍與彥煊見了頓時慌了心神。


    而這一慌則給了刑讓機會!


    先是一直追在湯萍身後的那把烏光閃閃的長劍放慢了速度,與此同時,刑讓雙手各自成訣,兩隻手的幾根指頭飛速變換幾次之後便各有一團黑霧籠罩在刑讓的雙手之上,就在湯萍與彥煊飛臨了那隻泥漿巨拳的上方時,處在她們二人身後的刑讓在冷笑之中便將雙手各自對準了二女……


    兩團黑霧驟然降臨,幾乎是同時將湯萍與彥煊的身形齊齊的籠罩住了,能聽見兩個女子在遭了刑讓這手段時從黑霧之中發出的驚叫,但無論她們兩個如何的拚命發動身形極速拔高起來都無法從籠罩自己的黑霧之中掙脫出來!


    然後,刑讓就從容的看向了錢潮,那把原本追著湯萍的烏光長劍便對著錢潮本人一道黑線般的疾刺而來!


    ……


    刑讓那裏困住了那兩個女子,看得溫良心中一寬,如此一來,錢潮身邊再無幫手,憑著刑讓,想來拿下錢潮並非難事,看來自己還是有機會向五靈宗討還血債!


    但是……溫良也有百密一疏的時候,隻顧著看錢潮那裏,卻忘記了自己的腳下,他算漏了一個人……


    李簡!


    所有的事情其實都是發生在很短的時間之內,李簡在沒有機會繼續刺殺燕驚之後,馬上就是錢潮以“八尺啄”重創了燕驚,連帶著這泥漿巨人都有潰散之勢,這讓李簡看到了救出陸平川的希望,但是馬上異變就發生了,他能察覺到溫良不知道使了什麽手段,一下子就讓這泥漿巨人從崩潰的邊緣恢複過來,而且氣勢更盛,而先前鼓脹成球的燕驚也在漸漸的恢複著原狀,李簡便知道不妙,緊接著,他就看到了遠處湯萍與彥煊的遭遇,此時的李簡距離正在恢複之中的燕驚最近,而且在劍心清明之中,他還發現自己居然沒有被溫良所重視,這實在是一個難得的機會,現在動身去救湯萍與彥煊有些鞭長莫及,莫不如趁此良機一劍斬了燕驚!


    身形發動,衣袂帶起的風聲最終將溫良驚動了,等他低下頭看去的時候,正看見一道青光的殘影,而那殘影的盡頭是一身青袍帶血的李簡,此時的李簡已經處身在燕驚的身後了,而燕驚雖然恢複了一些,但身形依舊鼓脹臃腫不堪,似乎此時的燕驚也察覺到了腦後的風聲,正扭著他那顆滿是泥漿的頭顱要回頭去看……


    白熾無比的劍光從燕驚的頸間橫掃而過……


    “住手!”溫良也同時怒吼了一聲!


    就在溫良吼出這一聲時,李簡擔心溫良還會用燕驚的無頭屍身施展出什麽手段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劍之後反手就是無數劍,一朵熾白的蓮花就在泥漿巨人的頭顱之上怒放起來!


    ……


    “氣死老子了,這裏邊怎麽還有人!”


    隨著泥漿巨人頭顱上怒放了一朵劍光白蓮,被扯進泥漿中的陸平川重新的掙紮了出來,剛說完一句,他的眼前腦後就從泥漿之中探出許多支手臂來,一隻隻滿是泥漿的大手伸出來抓來抓去,臨近的手臂在抓住陸平川的頭發、袍子之後竟然還要發力再將他重新拖拽進這泥漿之中去。


    而就在那泥漿巨拳的上方,一隻煌煌火鳳飛快而來一下子就衝進了一團黑霧之中,緊接著,那團黑霧中便透出熾烈的紅光來,馬上隨著一聲響徹的鳳唳聲,火翼怒張,一下子就將那團黑霧完全的驅散掉了,彥煊的身形從中顯露而出,背後一對龐大的火翼揮舞著,她來不及怒視刑讓,一眼就看到了下方被無數隻手臂齊齊得向下拖拽而隻露出一個額頭的陸平川,一見情勢危急,她火翼一振就衝了下去。


    也就在這時,不遠處的另一團黑霧也在一聲爆鳴之中被震蕩潰散開來,裏麵的湯萍一臉的怒容,滿頭的烏發飄揚,露出她毛絨雪白的一對尖耳,而就在湯萍的身後,還有一條更大的白色飄帶一般的虛影。


    彥煊脫困,是借助了自己的火靈。


    而湯萍脫困則是完全借助了令狐小白的力量,此時她身後那條正在消失的白色飄帶一般的虛影,正是此時小白力量的完全顯現,小白身具上古真靈獸九尾大天狐的血脈,此時年幼,它隻有一尾,但這力量完全被湯萍激發起來時,也絕對不容小覷!


    ……


    烏光長劍向著錢潮的真身疾刺而來。


    那把劍越飛越快,血紅的劍鋒最後從那團烏光之中透了出來,直刺錢潮本人的胸膛而來。


    而錢潮竟然對極速而來的危險視若無睹一般,還將自己的一根之後塞入口中用力一咬……


    錢潮的一個假身立即從側麵就靠了過去,然後“叮”得一聲銳響,一道綠色的光澤閃現,是一道綠色的弧,從上而下,一閃而逝,刑讓都沒有看清那究竟是什麽東西,但那東西劃過之時又正切斬在此項錢潮的那把血紅長劍正中,然後刑讓那把煉製上乘、威力不俗的邪劍居然一下就被輕鬆的斬為了兩段!


    “什麽……!”


    這一幕把刑讓徹底的驚呆了,他耗費了無數心血才煉製出來那把邪劍,除了威力不俗之外,自問除了築基修士的法器再不可能被靈器所傷,但剛才所見對他的信心是一個絕對的打擊……這個錢潮的煉器術竟然如此高明嗎


    他哪裏知道,錢潮的那個假身剛才所用的哪裏是什麽靈器,甚至都超越了法器,那是一件煉製法寶的材料,正是在與駱纓等人開啟遺跡藏寶出發現的刀螂獸玉化之後的刀臂!


    錢潮則對此毫不在意,然後將那根帶血的手指伸到那小桌麵一樣的印章表麵,居然以自己的精血在上麵畫下了最後幾個符文!


    ……


    到底還是要親自動手呀!


    溫良有些憤懣和悲哀的想著,刑讓那裏也失手了,這“泥甲屍傀”眼看也要被毀了,也罷,既然到了這個份兒上,已無人可用,那就自己拚一回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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