毗鄰鳳凰城的一座城池,叫做長安。


    這長安城,所謂是人傑地靈。


    很久以前,有位精通堪輿之術的術士,登高望長安後,說過這樣一段話。


    “長安,長安,長治久安。這地下的龍脈,可謂是這片浩土之上,所有龍脈中氣運最足的一條。誰若是在此地立朝,必定開疆拓土,繁榮昌盛。”


    然而,說了這段話沒多久後這位術士便死了,但這段話,卻流傳至今,之後被本朝的開國皇帝聽去,當真就在這長安城立了朝堂,修建了皇宮。


    並賜國號,大漢。


    有人說,是因為這位術士泄漏了天機,遭了天譴,也有人說這位術士根本就沒死,而是修得正果羽化登仙了。


    更有甚者說,這是位老神仙,特意下凡為世人指點迷津。


    反正是眾說紛紜,沒有哪一個版本是比較靠譜的,唯獨術士的這番說辭,確實靈驗,自從在此地開朝以後,當真是百戰百勝,征戰四方。很快便統一了附近的一些小國,現在能與之抗衡的,也就隻有一個。


    那便是北方雪原中的蠻族。本朝百姓皆稱其為蠻子。


    蠻族子民,非人非妖,確是半人半獸。


    其實蠻族一開始時,隻是一個小小的族群,因為其生來體魄雄壯,力大無窮。再加上族人本性好戰,茹毛飲血,很快也統治了北方雪原的一些其他部族,成了能與大漢抗衡的一個帝國,而他們王朝所在的地方被稱為白帝城。


    當然了,這都是在魔族隕滅之後才建立起來的帝國,壓根就沒經曆過當初的人魔大戰。


    長安城中,一個背劍少年,緩步在長安城的街道上。


    來往的商旅見到此人紛紛駐足,指指點點,原因是這個奇怪的少年,肩頭上蹲著一隻肥胖的猴子。


    少年正是胡蠻兒,而那猴子,不用多說,自然是來錢無疑。


    胡蠻兒整整趕了三天的路,而且是步行。


    其實胡蠻兒現在,完全可以禦劍而行,這樣的話,腳程能夠快些,可胡蠻兒沒有。


    大難不死之後的胡蠻兒,似乎心境也有了些變化,現在的胡蠻兒,更多的是想要體驗一下這浩然天下。


    寧願跋山涉水,腳踏實地的一步步走,再說了反正已經耽擱了這麽久,也不差這一天兩天的了。


    剛入長安時,胡蠻兒被這長安城的繁榮景象驚的合不攏嘴。


    這裏可不比胡蠻兒的家長小鎮,也沒有淩霄觀的那種僻靜優雅。


    反而是將紅塵世俗的那種熱鬧非凡,表現的淋漓盡致。


    在這裏,幾乎沒有見到過破敗茅屋,最差的也都是那貼滿琉璃瓦的大宅子。


    街上往來的路人,身上全都是錦衣華服,而像胡蠻兒這樣穿著樸素的基本上沒有。


    所以胡蠻兒走在街上,更像是一個不入群的野馬。


    胡蠻兒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那套自認為還算潔淨的素袍。


    “我是不是也該換一身衣服?”


    一個身影,猛然撞進胡蠻兒的胸堂,胡蠻兒猝不及防,被撞了個趔趄。


    等穩住身形後,胡蠻兒急忙去看身下何人,可這時,撞人者早已跑遠,隻能依稀看到個背影,照個頭看似乎是個孩子。


    “大概是哪家的娃娃跑出來野了。”


    胡蠻兒方才想要為自己置辦一身行頭,無奈被這少年打斷,現在又想起來,便向就近的一家裁縫鋪子走去。


    裁縫鋪子裝裱的十分富麗堂皇。各式各樣的,華麗布匹被碼的整整齊齊。


    店裏的掌櫃,是個滿臉油膩的中年漢子,此時正躺在櫃台旁的一張躺椅上打著瞌睡。


    應該是覺得不會有人大中午的會來置辦衣物。


    胡蠻兒進門咳嗽了兩聲。


    “咳咳。”


    掌櫃的翻了個身,繼續睡著,並且用手抓了抓屁股。


    胡蠻兒頓時有一種想要上去抽他一巴掌的衝動。


    “咳咳。做不做生意了?”


    胡蠻兒強壓住心頭的衝動,又開口喊了一句。這一次胡蠻兒故意將嗓門提高,嚇的掌櫃的一下從躺椅上坐了起來。


    “誰,誰,抓賊?”


    胡蠻兒撲哧一下笑出了聲。


    “哪來的賊,就算是真有賊,怕是你這鋪子裏的東西早就一幹二淨了。”


    掌櫃的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這才清醒了些,見門口站了個人,這才從躺椅上起身。一臉的不悅神情,應該是埋冤胡蠻兒擾了自己的清夢。


    “幹嘛。”


    “來你這還能幹嘛,當然是買衣服了。”


    掌櫃的上下打量了一下胡蠻兒。


    “你確定?”


    胡蠻兒點點頭,有些不明所以。


    掌櫃的露出一臉的鄙夷神色,伸出了五個手指。


    胡蠻兒笑道。


    “哦,哦,五兩銀子是吧。”


    掌櫃的沒說話,隻不過鄙夷之色更濃。


    “是五十兩,一件。買的起掏錢,買不起滾蛋。別她娘的來這耍老子,擾了老子的美夢。”


    胡蠻兒一聽這話,頓時火冒三丈,若不是自己早就過了那個血氣方剛的年紀,自己早就將他打的滿地找牙了。


    胡蠻兒本想掏出銀子砸在掌櫃的臉上,然後再罵上一句。


    “睜開你的狗眼,看清楚嘍,老子有的是錢。”


    想到此,胡蠻兒嘴角掛起了一抹微笑,但是當自己的手伸向腰間摸錢袋時,卻發現自己的腰間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了。


    胡蠻兒這才恍然大悟,伸手一拍腦門。


    “那孩子。”


    胡蠻兒衝著掌櫃尷尬笑笑,扭頭就跑,隻剩下身後那個破口大罵的掌櫃。


    胡蠻兒這一次,正應了那句古話。


    “常年玩鷹,結果還被鷹啄了眼。”


    胡蠻兒打小就混跡市井,見慣了市井之中的這些阿雜事兒,今兒個竟然也著了道。


    胡蠻兒有些氣不打一處來,又沒地兒讓他撒潑。隻能氣呼呼的往城外走。


    剛剛進城,想要找個客棧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覺,結果現在隻能去城外找個地方落腳,沒辦法,誰讓銀子被偷了。


    好在城外有座早已斷了香火的城隍廟。雖然現在已無人前來燒香磕頭,但從城隍廟的規模來看,之前肯定香火鼎盛過。


    不知到底是什麽原因讓它變成這樣,也許是不太靈驗?又或許是別的什麽原因,總之可以讓胡蠻兒睡一晚,總比下榻荒野要強的多。


    胡蠻兒此時,正站在城隍廟的門口處,望著廟門之上那城隍廟三個大字。


    依稀聽到廟內竟然有對話聲傳出。聲音聽上去,一個稚嫩,一個無力。


    處於好奇,胡蠻兒順著門縫偷偷向裏望去。


    廟內,是一老一少兩個人,應該是父子關係,看二人身上的裝扮,不像是乞丐。因為他們身上所穿的衣物,雖然髒亂不堪,但依稀還能分辨出是上等的料子製成。


    “爹,你看,我給你抓藥來了。還給你買了你最愛吃的叫花雞。”


    年少的那個孩子笑的合不攏嘴,顯然是很久沒有這麽開心過了。


    “哪來的銀子。”


    孩子的父親,一臉嚴肅,非但沒有開心高興,反而是有些惱怒。


    “我,我撿的。”


    看到父親的樣子,孩子緩緩的低下了頭。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抽在孩子臉上。孩子緩緩抬頭,滿臉倔強。


    父親打完孩子後,明顯有些後悔,顫抖著望向自己的手掌,但隨即咬咬牙怒喝道。


    “為父再給你一次機會。說。”


    孩子咬著嘴唇,努力不讓眼中的淚水掉下來,就這樣委屈巴巴的望向父親一言不發。


    男人又一次舉起手,但這一次始終沒有落下。


    半晌後,男人緩緩放下手臂,歎了口氣。


    “爹告訴你很多遍了,咱們不是乞丐。餓死不吃嗟來之食。何況是偷。給人家還回去,然後再向人家道歉。”


    孩子依舊咬牙搖頭,不做言語。


    “去。”


    這一次男子真的是怒了,嗓音極大。


    “我不去,爹爹病了,沒這錢抓藥,爹爹會死,我不要爹爹死。”


    孩子突然哭出聲,歇斯底裏的大喊大叫。


    男子愣了,愣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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