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兩人換了個方向,由靳白妤走在前麵,原長戚跟在她後頭。


    一路上,原長戚無聲地端詳著靳白妤的背影。


    將他們初見之後到現在,一幕幕回憶了一遍。


    最後,他想到了今天上午。


    ——原長戚這般折騰入須彌境,自然不是進來遛彎的。


    上午坑秋水安之後,他幹脆神魂離體出去轉了一圈。須彌境太大,入境之後必須遵循境中規則,無論是誰,進來之後的修為都會被死死壓製在金丹期之下。


    但神魂卻是不受影響的。


    原長戚在秘境中探詢大半圈,沒有找到他所尋之物,也不失望。


    畢竟,秘境之中越是珍稀越是神秘的至寶,往往出現的時間越靠後。


    許多稀世罕見的天材地寶甚至會在秘境快要關閉的前一兩個時辰才成熟,所以第一日找不到也實屬正常。


    他對別的東西沒什麽興趣,便打算回到身體,過一日再出去看看。


    然後就是他醒來看到自己衣服被撕成了碎布的場景。


    原長戚是絕對不會相信靳白妤那些鬼話的。


    再轉念一想,正是衣服破開之後,靳白妤對他的態度就發生了急劇的變化。


    雖然乍一看去,並不明顯,一切都如往常一般。但原長戚一眼就看出了不同,尤其是靳白妤的眼神。


    以往她看著他的眼神,都是那種浮誇虛假的溫柔。


    今日卻是不同,靳白妤看他的目光是實打實的帶著殷切。


    每一次與她對上時,原長戚都有種感覺:仿佛她正在算計著如何才能觸碰到他,如何才能撕開他的衣服,與他親昵接觸……


    又想起靳白妤剛才那番操作。


    所以,他的感覺並不是錯覺。


    她是真的想對他……圖謀不軌?!


    林間穿過一陣寒風。


    撲簌簌的樹葉摩擦聲和水霧凝成的冰珠滴滴答答的落地聲響起。


    一顆冰珠落進原長戚的後脖頸,怕冷的魔尊驀地打了個寒戰,一張俊美的臉龐猶如便秘一般,臉色難看。


    不成。


    且不說他對靳白妤沒興趣——逗逗她純粹是看她的反應有趣——壓根沒往任何男女之情上想。


    這麽多年來他一直潔身自好,從不接觸任何女人,甚至今日跟靳白妤碰到手,都可以算得上是他這近百年中第一次與人有肌膚接觸。


    而且今年他還尚未滿三百歲。


    並不打算英年早婚。


    ——


    回去的路上運氣不錯,靳白妤在快要走到森林外的時候,發現了一片密密麻麻的小蘑菇,便順手摘了一些回去。


    原長戚睨了一眼,本想提醒她菌類容易吃出問題。


    但轉念一想,萬一靳白妤以為見他見多識廣,學識淵博,對他愛意更加深重怎麽辦?


    於是又住了嘴。


    兩人回到潭水邊的時候,就見五個崽崽中間竟然多出來一人。


    空地中央處,已經燃起了一團火堆,不知是用的什麽作為木柴,空氣裏還隱隱散發著些許清香。


    五個崽崽正圍坐在火堆邊,目光灼灼地盯著中間躺著的人。


    那是個渾身濕透的男人,衣服上還透著斑斑血跡,但不多,大概是在潭水中泡的久了,血色都滲入了潭水之中。


    男人臉色鐵青,幾乎看不出來多少活著的動靜。


    李越正將小手按在他青白的手腕間,正將靈氣緩緩輸入這人體內,為他進行粗製劣造的檢查。


    “這就是潭水中的那個倒黴鬼?”靳白妤挑眉,問道,“你們怎麽撈上來的。”


    視線掃過所有崽崽的衣服,還好,全都是幹的。


    這種問題自然是鍾子棲站出來回答:“師叔祖,是這人自己從潭水中爬起來的。”


    “是鴨,可惜我們還沒來得及問他怎麽爬出來的,他就已經暈過去啦。”鍾子雪附和道。


    靳白妤湊過去看了眼,見他胸膛半天都不起伏一下,又問李越。


    “如何?還有救嗎?”沒救的話就算了吧,可別把她家小柳條一樣的小弟子給凍著了。


    “若是在外麵,以我的水平,恐怕已經沒救了,”李越收回小手,細聲細氣地答,“不過好在這是秘境之中,天材地寶眾多,應當能救——而且,這人體內的情況,我有些捉摸不透。”


    看她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靳白妤按了按她的眉心。


    “得了,小小年紀就別想那麽多了,日後你修為高了,見識足了,自然懂得就多了,這會兒就別為這種事發愁了。”


    “師叔祖說得對,是弟子執迷了。”李越小臉一紅,“多謝師叔祖教誨!”


    靳白妤有點遺憾地收回手,長生宗的小弟子們乖巧是乖巧,就是少了幾分小孩子的天真調皮。


    她對醫術一竅不通,更不懂修真界的傷勢如何判斷,隻掃了那青年一眼,便跟幾個崽崽興致勃勃地折騰起她帶回來的蘑菇來。


    值得高興的是,除了蘑菇,他們還有幾條魚。


    這些魚是崽崽們扒拉出青年時,從他衣服中跳出來的,大概是深潭之下的生物,長得也與正常魚不同。


    魚身細而扁長,通體呈現銀白色,而且,竟然沒有鱗片。


    當月光灑在魚表皮上時,能看到熠熠的銀輝。


    外界關於須彌境中的資料裏,並沒有提及這種魚,八成是以往進來的人沒有發現過它。


    靳白妤在別的方麵雖然不行,但拜她前世一人生活的經驗所賜,廚藝方麵十分不錯。


    她手腳麻利地將幾條魚殺好,掏腹時發現這種魚肚子裏竟然沒有內髒,也沒有魚刺。


    可以說是她吃魚以來,遇到的最貼心的魚類了。


    在靳白妤的引誘之下,李越可憐兮兮地貢獻出了她的丹鼎。


    靳白妤就以鼎為鍋,美美燉了一大鍋魚湯。


    魚剛一下鍋,鮮美的味道就瞬間飄了出來,勾的人唇齒生津。


    幾個一臉委屈的崽崽這下也沒有半分不滿了,一個個老老實實地蹲在鍋啊不,鼎邊,眼巴巴地望著湯。


    垂涎欲滴。


    隻可惜他們誰都沒有帶碗,正麵麵相覷時,六個精致的小碗突然被遞到了靳白妤麵前。


    轉頭一看,拿碗的人竟然是原長戚!


    靳白妤:“……”


    腦中一陣無語,一時間不知道是魔尊竟然隨身帶碗還是化神期大佬竟然還吃飯這種事對她哪個更有衝擊力。


    不過靳白妤手上十分麻利,接過碗挨個裝上。


    崽崽們迫不及待地一人抱走一碗。


    最後,看著那唯一留下來的一碗和剩下的半鍋湯,靳白妤皺了皺眉,猶豫看向原長戚。


    “你……”


    “無妨,”原長戚遞過來一隻足有他手那麽大的精致瓷碗,“用這個給我裝便可。”


    靳白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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