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叔見我沉默,也不在多說,到了上次的地點,他穿上衣服,拿上裝備,一個猛子紮入水底。


    湖麵上蕩起一波波的水紋,如同一個巨大的怪物突然裂開口子,把人吞噬。


    我扶著左右晃動的船身,警惕看著周圍,生怕上次的事情再次發生。


    夜風吹動,卷起一陣陣涼風,我後背發涼,不知不覺出了一層冷汗,眼睛瞪的酸澀,硬是不敢多眨動半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身體變得僵硬。


    突然,繩索晃動了下。


    我僵硬的身體,快速反應過來,眼眸裏精光一閃,快速朝著船尾奔去。


    一把握住船邊的繩子,死死按住,我生怕力氣不夠,不能把水底的人給帶上去。


    但是無論我怎麽用力,繩子根本沒有挪動多少。


    我額頭青筋暴起,再次用力。


    水底,周五叔用力推著屍體上半身,一直往水麵而去。


    兩人用盡全身力氣。


    才把屍身弄出w水麵。


    見到屍身瞬間,我的淚水止不住落下,但卻不敢放鬆手裏的繩子,死死拽著。


    周五叔從水裏冒出頭來。


    深深吸一口氣,跳上船,跟著我一起用力。


    不知為何,我爹的屍身在水裏泡了幾日,並未發生任何變化,如同當日我見到他一般。


    隻是頭卻沒了,我看著黑黝黝的脖頸,麵色複雜。


    但是屍身找到,也是好的,有了希望,也不怕下一次。


    我們合力把屍體弄上船。


    周五叔一直未言語,麵上神情凝重。


    我想開口問些什麽,但卻不知從何說起。


    最終隻能沉默。


    我把我爹的屍身,用白布蓋起來。


    “爹,我帶你回家。”


    僵硬的屍體在我的話落瞬間,變得軟了幾分,我知道是我爹聽到我的話,我欣喜擦去頰邊淚水。


    轉身拿起船槳,奮力劃動往湖邊而去。


    船晃晃悠悠行駛在水麵,激起一層層水紋。


    突然,順暢的船隻停在了湖中央,我身體僵硬,周五叔也睜開假寐的眼睛,看過來。


    “怎麽不走。”


    我抿唇,麵色發白,看著水麵上的斷肢。


    我在是眼力不好,也看出來,這隻斷臂是老相識,昨天晚上,擋住了我們的船。


    至今她又出現在此地,要說是巧合,就顯得牽強。


    “斷臂。”


    周五叔愣了下,沒明白我說的是啥,快速從船上站起,來到我的身邊,湊頭往水裏看去。


    一隻女人的手臂,上麵青白交錯,被水泡的鼓鼓囊囊,生怕碰一下就炸裂開來。


    周五叔嫌棄別開視線,拿過我手裏的船槳,用力擲去,船槳在水中上下翻飛,斷臂瞬間消失。


    他把船槳遞回我的手裏。


    “咱們隻是靠著手藝吃飯,不是青天大老爺,也不是地府判官,沒義務幫忙伸冤,不該管的不要管。”


    我忙忙點頭,也明白周五叔說的是什麽意思,女屍兩次找上我,應該是想找我幫她找到害死她的人。


    但是周五叔說不用管,我自然要聽。


    兩人一屍在一次出發,我們消失的原地,黑影在次出現,黑洞洞的眼睛盯著我的背影,嘴唇顫動,卻未有聲音發出。


    我隱約有所感覺,卻不敢回頭。


    船隻靠岸,借著明亮的月光,我看到了岸邊等帶的兩道身影,我手下動作快了幾分。


    “咚。”


    船隻觸碰到陸地,發出沉悶的聲響,誰都沒有發現,船上身體垂在身側手指動了下。


    “回來了”


    王陰婆看到船上的人,沙啞的聲音像是問我,卻又像是透過我問別人。


    “嗯,我們回來了。”


    我回了一句,王陰婆隻是看著水麵,並沒有回答我,我不知道她的意思。


    順著她的視線看去,什麽都沒有。


    “把人帶上岸吧!”


    王陰婆說完,轉身朝著岸上走,我不及多想,上來穿隻,背上我的父親就跟上去。


    回到我家,要從碼頭穿過村子。


    我背著父親踏上村口,昏暗的民居,一間間的開始亮了起來。


    我看著那些橘黃色的燈光,心裏有不好的預感。


    “你們看,他把無頭屍給背回來了。”


    暗夜裏,不知道是誰叫了一聲,如同滑坡夜空的利劍,我嚇的後背一涼,也不管前方的道路能否看清,邁開腿,奮力往前奔。


    王陰婆麵色凝重,邁著蒼老的步伐跟了上來,周五叔麵色也不好。


    幾人往前走,但都低估了村民們對我父親屍體的反感。


    我被幾個大漢給擋住了去路。


    “無頭屍體,一不小心就要成凶煞,你是想讓全村給你陪葬。”


    說話的人,叫李大寬,人如其名,身體高大壯實,在村裏有些威望,但同樣的也看不上我們,但卻嫉妒我父子倆能掙錢。


    如今抓住我父子倆大把柄,不得朝死裏下手。


    “你少胡說八道,什麽凶煞,根本不可能。”


    我極力反駁,但是我的言語,在別人看來確實心虛之下的表現。


    “路陽,我們村裏上有老下有小,你把凶煞帶回來,是想讓我們送命,今天說什麽,路老三都不能回村。”


    李大寬,嚷嚷的聲音更大,他就是看我無依無靠,逮著機會不讓我好過。


    “李大寬,死者為大,我王陰婆以信命擔保,他不會傷害你們。”


    王陰婆看不管李大寬作死的模樣,出言打斷他。


    要是換成平時,李大寬可能要忌憚王神婆一二,但是今日他看到路陽,拿回來的一包大洋,心裏更不是滋味,憑什麽他們一年到頭,苦死累死,安安份份在地裏刨食,卻沒有他們掙死人錢的舒坦,他越想越咽不下這口氣。


    “你個死人婆,這是我們村裏的事情,輪不到你插手,識趣的麻溜滾。”


    李大寬被嫉妒蒙蔽住雙眼,根本聽不進去勸。


    王陰婆麵色幾個變換,邊上的王曉麗握緊拳頭,就想衝出來,被王陰婆給一把拉住了。


    “那你說要怎麽辦”


    李大寬等的就是這句話。


    “要想進去,就得給錢,一家十個大洋。”


    我一聽就急了,我家裏哪裏有這麽多大洋。


    “你怎麽不去搶。”


    李大寬根本不搭理我的憤怒,抱著手臂兩腿一插,就死死擋在我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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