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逼近坤寧殿,沅歌的頭皮逐漸發麻。


    “國主,沅貴人駕到。”隨著齡安一聲告召,沅歌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和充淮進入了坤寧殿,與其說是走,更不如說是拖。


    大家便紛紛起身,想看看這沅貴人該是如何風姿,誰料想二人竟是那般親密姿態,當著眾位嬪妃麵前,充淮竟環抱著這位新貴人,寵溺之情溢於言表,這可是連那曾經最得寵的婉嬪都沒有過的恩寵,眾人視線不免還看向那位婉嬪,美人嬌俏的小臉上雙眸暗淡,不複往日神色,這是怎麽了?


    “歌兒坐朕身旁就好。”不聞兩耳窗邊事,充淮自顧將沅歌拉入那最中心的軟榻處,沅歌坐立不安,椅子處似有千根針,卻又動彈不得,隻能硬著頭皮擺出那輕鬆姿態,臉上的笑容卻早是僵硬不堪。


    “來,嚐嚐這蜜餞,你昨夜不是說想吃嗎?”充淮笑意盈盈的拿起桌上的蜜餞,不顧眾位嬪妃還行著禮,跪著安,將蜜餞巴巴地遞在沅歌麵前。


    ‘這是啥拉仇恨的新方法嘛?這是要玩死我啊!!’無視嬪妃們或羨慕或嫉妒的目光,坐於充淮身旁的沅歌味同嚼蠟,乖巧的張開嘴,有一下沒一下的嚼著,倘若眼神能殺人,此刻的沅歌早已被切的細碎,連渣也不剩。


    “各位妹妹起身吧。”季然見著二人模樣,看著沅歌的神態動作,隻無奈的一笑,便為充淮打起圓場來。


    “沅姐姐真是好福氣,得了國主這樣的恩寵呢,咱們姐妹可是羨慕不來的呢,你說對吧,恪嬪姐姐。”定睛一看原是那能言善辯的蕭育阮,進宮不過數日,這位小主可是收攏了不少妃嬪、侍從的心,提起這位,宮內上下無不讚不絕口,沅歌對此也早有耳聞,咱們這位人人誇讚的惠常在,定不是個善茬。


    ‘可是個有本事的主,惹不起惹不起..沅歌心中默念,還未來得及為自己說些什麽,另一個矛盾卻再次襲來...


    “妹妹說的極是,婉嬪啊你說是不是?”恪嬪一項是輕易被人左右的主,蕭育阮簡單一句話,便讓她做了那替罪羔羊。顧捷(恪嬪)金色護甲微翹,嘲諷似的嘴角笑意滿滿,看著身旁那早已不滿已久的林姬文。


    眾人目光紛紛看向林姬文,令眾人沒想到的卻是,往日裏張揚跋扈的女人今日麵對直麵而來的羞辱卻不發一言,她緩緩起身,恰到好處的笑容,眸間盡顯溫柔,華色精妙唇線綻蔓,看向沅歌嫣然一笑道,“妹妹年紀尚小,進宮想必還未曾適應,國主體恤妹妹,是妹妹之福,今後多來姐姐這攬月閣坐坐,你我二人未入宮前同住京中,想必是有不少的話語聊聊的。”


    ...


    眾人的臉頓時五味雜陳,誰人不知咱這位攬月閣婉嬪,那可是仗著寵愛囂張跋扈慣了的主,平日裏打罵侍從,摔東西,砸首飾那都是常有的事,今日恪嬪都羞辱到麵前了,竟這般沉得住氣,實屬難得啊。


    “文兒,果真懂事了不少。”充淮看著殿下進退有度的女子,讚許的點了點頭,“進宮也有些日子了,不如就晉文兒為妃吧。”


    “謝國主。”美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悄然退下。


    “既然文兒做了妃,那也一同晉歌兒為嬪吧。”


    轟!!!


    剛入宮不久便冊封?堂下眾嬪妃似震驚似氣憤看向中心處的充淮,男子卻不以為然,有一搭沒一下的擺玩著拇指之處的戒指,絲毫不覺那隨意的語氣已然將沅歌再次送入眾嬪妃的漩渦中。


    “國主,歌兒無功,不敢受此封賞,望國主收回聖意。”沅歌察覺到眾位嬪妃的視線,心中自然明白,剛入宮就晉封實在是史無前例,若受了封賞,自己日後會更加艱難。一瞬間身體的直覺反應讓沅歌立刻跪下請罪,希望充淮可以放自己一條生路。


    “怎無功?歌兒昨夜不還親繡了香袋贈與朕嗎,小小嬪位,還望笑納,可好?”充淮眼神溫和柔情,看著沅歌的目光似看向自己心中的珍寶。


    嬪妃們見狀不約而同的看向充淮,隻見那華貴、威嚴的龍紋繡衫處,懸掛著一個醜陋不堪的紅色香袋,做工簡直可用粗糙形容,更不必提那豔俗之色。


    “國主這是?”


    “一物換一物,朕言出必行,歌兒不必自謙。”


    “...”


    ‘明明是你強行逼我的,怎就變成了一物換一物了,國主大人,你隻是好興致,怎麽辦,怎麽辦...’沅歌心中直呼不妙,直呼不好。


    晌午


    “沒想到啊,真是沒想到,宮內的禍害未除,這又來了位璟嬪。你們看見今個國主瞅著那賤人的模樣沒,那眼珠子都快粘在身上了。封嬪也就罷了,那小賤人卻假意推脫,惹得國主竟然給了這樣的封號!”顧捷。


    “誰說不是呢,恪姐姐入宮這麽久,資曆不比那人深厚,怎得如今卻踩在姐姐頭上。”簫育阮立即迎合道。


    “璟,原可指玉的光彩,那可是極高的詞匯,如今國主賜了她這樣的封號,前途可關啊。”說話的便是遲遲未曾露麵的簫育筱,簫育阮的嫡親姐妹兒。


    “看見今個,婉妃的臉色沒,那可是一出好戲呢。往日裏囂張跋扈、目中無人的京中第一才女林姬文竟然開始賢良淑德起來,你們信嗎,啊?哈哈哈哈...”顧捷。


    “是呢,姐姐,您就看好吧,有意思的在後頭。”簫育阮親親熱熱的上前挽住顧捷的胳膊,眼角之處,卻多了幾分不屑。


    祺祥宮,簫氏姐妹。


    “姐姐,那個恪嬪如此粗鄙不堪,您又何苦屈居她之下,委屈自己的身子。”簫育筱的手有一下沒一下的在簫育阮肩膀處捏動。


    “妹妹你可還記得前些年,父親身體不好,往日裏奉承討好的人,那時候都恨不得捅我們一刀,一向高傲的母親,隻能處處低頭求人。那時候姐姐就立誓,一定不讓你們在受此屈辱。”簫育阮笑著回頭,牽起妹妹的手,將妹妹帶去自己身旁入座。


    “顧氏雖蠢笨,但是好擺動,家室又高,是個可用的。姐姐知道你本意不想入宮,你什麽都不用管,順遂無憂就好,姐姐會幫你。”


    “姐姐...”


    攬月閣


    “嬪妾見過婉妃娘娘,娘娘安康。”一離開那虎狼窩,沅歌便急切的跑回自己宮中,囑咐趙嬤嬤等人將昭陽殿內剛剛到手的禦賜之物打包好,巴巴的送去攬月閣中。


    “璟嬪妹妹這是做些什麽,咳咳...這是國主剛剛恩賜下的,姐姐怎受的起妹妹如此大禮,咳咳咳...”坐榻之上女人,一臉病容,不見一絲血色,往日裏雍容華貴的攬月閣此時卻不見任何香薰痕跡,滿屋子的中藥味直衝沅歌鼻腔。


    “剛剛便瞧見姐姐臉色不太好,特意回宮取了那人參和鹿茸前來送給姐姐,姐姐可千萬要保重身體才是。”沅歌。


    “那我就收下了,多謝妹妹好意了。”女子微微一笑。


    不知是不是因為女人的麵色太過蒼白,沅歌竟也生出幾分憐憫之情來。


    ‘真可謂謂花無百日紅,往日裏最得寵的娘娘竟落得如此,而自己呢,又能撐幾時?沒有了國主的寵愛,自己又該如何?’想到自己,沅歌要回去的心更加堅定起來。


    “嬪妾今日前來,還有一事相求。聽聞姐姐最是喜愛收藏各種珍珠,不知可否借臣妾一觀。”沅歌。


    “妹妹以誠待我,姐姐自然無法推辭。霜兒,帶璟嬪娘娘去寶庫。”林姬文道。


    沒想到事情進展如此順利,沅歌邁著喜悅的步伐,跟隨著侍女霜兒的腳步,向內室走去,沒想到...


    另一邊,禦書房內充淮與季然並坐,棋盤錯綜複雜,兩人表情也顯得尤為嚴肅。


    “國主,璟小主果真去了攬月閣。”棋局還在進行著,充淮的視線並未轉移。齡安仿佛已經習慣這種場麵,並不提醒,隻端坐一旁。


    “呼,然兒棋藝果真高超。”棋局已破,顯然是季然獲勝。


    “國主謬讚,都是您教導的高。”季然往日裏淡然的麵容上也多了幾分血色。


    “國主...”如此和諧畫麵之下,齡安卻隻能硬著頭皮打斷。


    “繼續跟著吧,看看我們的璟嬪娘娘到底想做些什麽。”充淮微微一笑,將棋盤處的黑白子放回棋子中,新一輪的廝殺又再次展開。


    攬月閣


    “霜兒姑娘,我們怎麽越走越黑了,不會是走錯了吧。”不知走了多遠,來時的路,沅歌早已記不清,四周黑暗且陰森,整個空氣中滿是腐朽的味道,細聽,四周還能聽到滴滴答答的水滴聲,沅歌心裏頓時慌得不行,開始後悔怎會輕易相信...


    “霜兒姑娘?霜兒姑娘...”沅歌開始加快腳步,想要追上不要遠處霜兒的身影。


    瞬間,像是到達了目的地般,前方的女子停在了原地,無論沅歌如何呼叫,都不回頭。忽然,發出瘮人的笑聲。


    “哈哈..嘿嘿..哈哈...”狹小的地庫之中處處充滿著霜兒的笑聲。


    瞬間,霜兒猛地一回頭。


    不!不!眼前的女子哪裏還是霜兒。


    “你是誰?!想要幹嘛!”沅歌被下倒在地,不顧地上的潮濕與陰冷,眼睛直勾勾的望著眼前的女人。女人臉頰上布滿了歲月的痕跡,眼角之上滿是皺紋,靠近脖子處,還有一條長長的刀疤,很是瘮人。


    “我是誰?你去陰曹地府問閻王吧!”女人一步步上前,眼神中滿是猙獰。


    “啊...”


    攬月閣內室


    “娘娘,您這又是何苦呢,國主對您是有情義的,您又何苦為了她弄髒了您的手...”說話的女子可不就是霜兒,霜兒心疼的服侍著病榻之處的林姬文,林姬文還是如剛剛那般,麵容毫無血色,甚至已經開始出現咳血的症狀。


    “霜兒,你心疼我,我明白,但是你不懂,你真的不懂,國主他...咳咳...”林姬文咳嗽不止,手帕之上鮮紅的鮮血格外引人注目。


    “小主,我的小主,不小姐!小姐,霜兒不懂這些,霜兒隻知道從您幼時我便被老爺買進府內,霜兒心疼您,心疼您...”霜兒跪地,滿眼具是淚水。


    “隻要她死了,國主的心會回來的,對,霜兒,隻要沒了她,隻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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