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趕來之前,柯力就已經叫人去通知了胡廣深,一般夜千淩的事情一般都是小病小傷,不會去找胡廣深,她四哥夜千格醫術絕對能應付過來。


    柯力是一個特別有能力的人,從寂寂無名的白衣變成如今西郊南苑的話事人,廣德帝除了看中他精湛的武功,更重要看重他極高的人品修養,年輕時一手將他提拔出來,夜家兄妹和白瀚海更是都在他手底下學習過武功。在知道這件事情之後,柯力第一時間就讓人去找胡廣深,因為以白瀚海一腳把人踢出血的架勢,絕對不會輕,叫胡廣深是最為妥帖的辦法。


    柯力也知道外界傳言的西郊南苑有多不堪,這幾年也想稍微給這個地方變一變,可是不管怎麽樣,僅憑這個暗衛的身份,社會上就沒法將這些人高看,而出身白衣的柯力,單槍匹馬,僅僅憑借皇帝的信任,怎麽也懟不過西郊南苑的那些迂腐貴族。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柯力想改變,因為每次看到那些被這裏壓抑的失去自我意識的少年們,無能為力的痛苦深深折磨著他,尤其是兩年前的白瀚海,這個從小他就收做徒弟,人品武功都是上上之選的弟子,到了今天這一地步。正因為此,柯力下定決心想要將西郊南苑改革。


    白瀚海畢業後的這段時間,可想而知柯力是做了多少,讓原本連話都不會說了的白瀚海找回部分人類的情緒。


    在西郊南苑的第一年,如果你武功或文采任何一個屬於上乘,你就會過的很快樂,除了一些必要的考核需要花費部分精力之外,不會擔心任何事情,因此每名來到這裏的的少年都會認為那些外界說的傳言純屬虛言,但是到了第二年,就會感受到,世間的無情陰狠,在這裏得到了全部的展現,會讓人生不如死、如履薄冰,進而變成個行屍走肉的殺手。能夠離開這裏的,除了能力極要強,還必須有著強大的信念,若非如此,會被人吃的渣都不剩了。


    夜千淩在擔架上被人快速用止血劑止血,這種東西是專屬於西郊南苑的,隻有受傷太嚴重,不想讓人死掉,用這種殘忍至極的方法。用這個止血劑確實可以快速的將血液給凝住,但會讓人身體快速變僵,無法動彈,全身所有的感覺都在傷口處,疼不死,卻往死裏疼。


    柯力看著一直大量流血的夜千淩,知道真的是沒有辦法,從口袋裏拿出這個止血劑,在她迷離的視線前,不忍的叮囑:“五公主,忍忍。”還沒等夜千淩回答,在她不解的眼神中,止血劑從那被骨頭紮開的皮膚澆了上去。


    連一聲嗚咽都沒發出來,夜千淩雙目圓睜,巨大的恐懼使得全身痙攣,從皮膚往裏麵有一個極冰的液體向皮膚肌理滲透,這個藥劑好像每一個毛孔都不肯放過,進去之後還貪得無厭,想要進到更深處,身上成百上千個毛孔好像同時被針猛紮進去,不時液體晃動,內壁被這寒冰似的痛苦折磨的自我保護,開始拒絕痛感,想要變得麻木,可是這種痛苦根本克製不住,馬上傳到四肢百骸,以傷口為中心點向四周散去。


    夜千淩根本不敢大口喘氣,本能的想要用手捂住那劇痛的傷口。柯力見狀。立刻對旁邊人吩咐:“把她兩隻手綁到頭頂,絕對不許她捂胸口。”說完抓住夜千淩的手,摁到頭頂處。


    “放開我,放開我。”夜千淩真的是從來沒有過這麽痛的時候,從未經曆過的痛楚讓夜千淩克製不住的慌亂,掙紮著想要手上的繩子掙開,可卻是徒勞無功。西郊南苑的繩索全部是由牛筋製造,根本就掙不斷。夜千淩實在沒有辦法,疼的太難受了,“柯叔叔,放了我吧,求求您,放了淩兒吧。”


    夜千淩虛弱的好像一陣風要刮走的模樣,終於撐不起那苦苦維持的堅強,一聲聲的哀求讓柯力聽得心裏堵得難受。旁邊抬擔架的人好像聽到了這聲稱呼,抬擔架的手不由得停了下,而這一秒鍾的動作被柯力準確的把握到。柯力現在也顧不得那麽多,“馬上就到了,再堅持一下,手上有菌,沾到傷口上對傷口不好。”


    這一番掙紮,按的人和被按住的人都累得不得了。本來夜千淩一個女孩,沒有什麽力氣,也沒法掙開,但畢竟是武功卓絕的少年,繩子好幾次就要被她解開,過了快十分鍾,才到了苑裏的一個幹淨而隱秘的臥室裏。


    剛進到裏麵,兩個人影快速走來,一旁因為腿腳比較好,年輕的夜千格快速跑過來,看到這傷勢,倒吸口涼氣,不敢置信的緩緩抬頭詢問柯力,“柯首席,這是怎麽回事?”


    “快把人放到床上。”胡廣深沒有心思詢問這個,所謂關心則亂,作為醫者一定要先摒棄自己的感情,夜千格還是沒有做到這一點。胡廣深在心裏想著不管如何一定要改掉夜千格這個毛病,否則日後絕對後悔。夜千格的醫術可以進到神醫的陣營了,可是這一點還是沒有改過來。


    胡廣深看到那傷口處的液體,血液幹涸之後有透明的附在上麵,好像什麽藥。伸出食指一沾,血液都快凝滯了,轉過頭看了下柯力,沒有說什麽,他也知道,如果沒有那個止血劑,夜千淩現在恐怕已經因為失血過多命都已經沒了。


    廣德帝第一眼就看到那刺穿身體的斷骨,這回從旁邊的藥箱裏拿出手術刀和一大堆看都看不懂的醫用設備,又看到透明的液體,對夜千格說:“格兒,去叫人打幾桶幹淨的水,越快越好。”


    沾上止血劑的傷口必須得洗掉,要不傷口時間一長就會潰爛,到時候疼都能給活活疼死。胡廣深拿著沾了幹淨水的棉布擦拭著傷口,有時候會把表皮的肉給掀開,把藥液緩緩的擦掉。棉布表麵上還是有些凹凸不平,每一下摩擦著裏麵的嫩肉,不僅疼還癢,即便屏住呼吸想要硬生抵抗這樣的疼痛,但還是受不住的昏了過去。


    夜千格在一旁給胡廣深打著下手,也沒有給夜千淩打麻藥,清洗的時候不管有多疼都得抗住,疼的一次次的摩擦昏過去,一次次疼的醒過來。夜千格真的沒有見過夜千淩這個樣子,全身已經被生理刺激著冷汗已經打濕了滿臉,汗水不停地往下流,夜千淩昏過去的時候忍不住的抽搐,無法控製的躲避,清醒的時候一點聲音都不發出來,努力克製自己一動不動,讓胡廣深可以方便動作。


    懂事的讓人心疼。


    “胡太醫,我真的受不了了,放開我吧。”


    “四哥,你們別給我治這傷了,我不想治了。”


    夜千格沒有理會夜千淩說了什麽,和柯力兩個人把夜千淩的四肢固定住,不讓她來回移動,本能的躲避疼痛。終於等到全部擦幹淨了,胡廣深叫夜千格把麻藥拿來,不顧夜千淩與平時完全不同的劇烈反抗,毅然決然的打進夜千淩身體裏。


    不一會兒,夜千淩感覺一陣熟悉的困意襲來,但真的是不想被麻藥弄的失去意識,在困意襲來之前,用濕淋淋的眼睛看著夜千格,說道:“四哥,我打了這麽多次麻藥,這次是最痛的一次,我真的不願意再受這種罪了。”


    麻藥已經在夜千淩身體裏起作用了,看著夜千淩兩個眼皮忍受不住困意,合在一起。夜千格聽到這句話,沒有說話,就這麽靜靜地看著她。


    胡廣深看到愛徒沉默的模樣,沒有停下手裏的動作,裝作想要和夜千格聊天,“格兒,這種事情沒有辦法,誰都想不到的,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把五公主救下來才是最重要的。”


    “師父,她這個傷,死不了人的不是嗎?”夜千格沒想到自己會說出這句話。


    身為皇室的人,從小見過無數打打殺殺,對生命雖崇敬、珍視,但是一直認為,生命的目的並不是要永遠的沉入悲傷,這樣的痛苦,活著或許比死更讓人痛苦,還不如什麽都不知道為好。這件事過不去的,永遠無法回頭了。


    “格兒,”胡廣深聽到這話更是震驚的差點拿錯工具,直視著夜千格的眼睛,“沒有誰可以隨意的放棄生命,五公主自己不可以,身為哥哥,更不可以。”


    夜千格剛要張嘴說什麽,胡廣深回頭邊接骨邊說:“既然是夜千淩的選擇,她就得承擔後果,怕疼怕苦就要放棄最重要的生命,那這樣的人不僅不成熟,而且愚不可及。”


    夜千格沒有聽過胡廣深把話說得這麽重,條件反射的想要把困惑他的事情說出來,“可是。”


    剛說兩個字,胡廣深歎了口氣,“等會兒回去把人體經絡畫上100遍,好好想想,想好把感想和畫好的圖交給我。”


    夜千格沒說什麽,點頭稱是。


    剛剛用刀割開皮肉,開始把那斷掉的一塊骨頭拿出來,在想到底要不要接上。因為那個地方就算少了半根骨頭對日常生活沒有什麽影響,但是夜千淩身處軍中,即使現在在西郊南苑也得進行武鬥,不能讓女孩有一點弱點否則會成為別人攻擊他的把柄。拿著兩塊鋼板固定,把骨頭接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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