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九葉師叔不忍我受此折磨,在真人麵前做了擔保,說不會讓我離開元仙門,真人這才答應讓師叔帶我走。這段日子我過得很好,也多虧了師叔的關照,你說我可以為了自己,反而讓師叔受到真人的責問嗎?”


    蘇子靜微微搖頭。


    範成祥長籲一口氣,接著道:


    “其二,便是我的修為太低,如今能找個穩妥的地方修煉,才好為結嬰打下基礎。我這個年歲,又是這個資質,每一刻沒一分都要比你們要抓緊,否則這輩子結嬰無望。”他問蘇子靜,“你可願意隻讓我活區區四百壽元?”


    蘇子靜微微顫抖,再次搖頭。


    “至於其三——”範成祥直視蘇子靜的眼睛,“這次的事給了我很大的警醒!師妹,我們必須分開了!你有更大更廣闊的天地去翱翔,而不是為了我屈居人下,也不是終日為了我去奔波,去冒險!以你的資質,沒了我你將一飛衝天,而不是像如今這樣,處處躲藏,你明白嗎?”


    聽完範成祥的一席話,蘇子靜才明白自己錯怪了他,眼裏又含了淚,“可我隻想跟師兄在一起!”


    “師妹!”範成祥語氣變得嚴肅,“若你執意如此,我自然會答應你,可日後我會一直自責自己耽誤了你的前途,導致心魔加重,日後別說結嬰了,就連修為也難以寸進,這樣你也願意嗎?”


    “我不想成為你的拖累,更不想哪一日會被人抓來作為威脅你的工具,你本不該過這樣的日子!你懂不懂!”


    說到最後,範成祥幾乎是用吼的方式說出這些話。


    蘇子靜艱難地掐著腿,心裏的恨意一股股冒了出來。


    若沒有煊鳳……


    若沒有鋈明……


    若沒有浮廣……


    若沒有那該死的魔族……!


    若這些人統統都沒有,是不是師兄就不會離開她了?


    “蘇子靜!”範成祥扶住蘇子靜的雙肩,“你能不能清醒一點!”


    蘇子靜擴散的視線慢慢聚攏,臉上深刻的恨意也隨之消失,取而代之的便是化不開的委屈。


    她一直以為是師兄離不開她,如今才猛然驚覺,一直都是她離不開師兄!


    “師妹。”範成祥放軟了語氣,“找個地方躲起來,等你成長到不懼怕任何人的那一天,來接我可好?”


    蘇子靜哭著點頭,嗓子幹澀,發不出一個字符。


    “好了,別哭了。”範成祥不停幫她擦淚,“時間不多了,你準備一下,一會兒師叔送你離開。”


    “……嗯!”


    與其這樣無意義的糾纏,倒不如各自放手向前。


    蘇子靜心裏很明白,分開了對二人都好。


    師兄不再因為她受牽連,而她——也不再因為師兄絆住腳步……


    雖然往後見麵時間不再多,但心裏有了念想,總比如今這樣各受牽製而終日不得安寧好。


    她想起什麽,又哭著掏出絕靈球,開始一件一件往外搬東西。


    鼠媳婦、大白狗被放了出來,一鼠一狗大寫的懵逼。


    “他們都留下保護你。”


    蘇子靜不給他反駁的機會,又把剛練好的丹藥給他,“這是洗魂丹,一共就練成三粒,上品的你自己吃,中品的隨便你給誰。”


    九葉見她淡定拿出裝洗魂丹的玉瓶,簡直驚掉了下巴,此洗魂丹是不是彼洗魂丹?


    “……”好想搶過來怎麽辦!


    九葉抖了抖腿,默默轉身看著她搬東西。


    零零總總,放了一大堆,全給了範成祥。


    最後,她又拿出一個包裹,遞給了九葉。


    “師叔,師兄就拜托你了。”


    九葉沒想到還有自己的東西,不禁笑了,打開的時候眼中閃過驚喜,又浮現出“果然如此”的了然。


    “行了,沒你這個我也會盡心保護好他。”


    九葉也沒客氣,直接接下了。


    蘇子靜期期艾艾道:“這張皮是我第二次褪下的,很大,也很結實,麻煩師叔煉製時多練一身……”


    九葉嗤了聲:“原來在這兒等著我呢!”


    蘇子靜坦誠點頭,“麻煩師叔了。”


    “別麻煩我。”九葉擺擺手,“既然你們的事了結了,那就聽聽我的要求。”


    “第一件,寶平讓你把他家弟子放了。”


    蘇子靜微曬,果然還是穿幫了。


    “第二件,便是你離開時把我那二徒弟一起帶走,門中已經沒了她的容身之所,她跟你在一起我也放心。”


    二徒弟?不就是莫小琪嗎?


    蘇子靜點了點頭。


    “這第三件——”九葉看著蘇子靜:“我希望你們別留在天元大陸。”


    蘇子靜怔住,“那我去哪兒?”


    九葉一指後山,“穿過後山,便是無際海,無際海外,有各色各樣的大陸,那裏才是修士該去的地方。天元大陸氣數已盡,你就算留在此地,也不會有充足的靈氣供你修煉,反而耽誤你的修煉。”


    九葉也不隱瞞,“憑你的本事,無際海之毒傷不了你。我本還擔心小琪,如今有了你,我也放心。”


    蘇子靜本能地抗拒,“我——”


    她又閉嘴,東木,南火,北水,西金,四塊分地說起來很大,能讓她修煉的地方,實則隻有東木。


    可如今此地容不下她,南火被妖族收回,萬獸境也隱隱被妖族控製與手中,她的確無處可去。


    但離開天元大陸——蘇子靜從未想過。


    留在天元,雖然往後與師兄見麵時間少了,但總比隔著千山萬水好。


    如今連這點念想都不給她……


    蘇子靜倔強低著頭,雙拳緊緊攥起。


    氣氛突然低迷,範成祥一想便知她是什麽意思,隻能拉起她一隻手放於掌心,“師妹,無論你在哪兒,我們依舊還是一家人。”


    不等蘇子靜拒絕,範成祥堅定地道:“你一定好好的!我等你回來接我!”


    又是久久的沉默,範成祥不著急,輕輕握住那隻攥如石頭的拳頭,直到“石頭”慢慢化開,成一團柔軟的棉。


    “……嗯。”


    蘇子靜到底是鬆了口,不為別的,就為了範成祥的那句:“等你長成無人可欺時,便來接我。”


    她現在尚且不明白與師兄之間的感情到底是什麽,但她知道自己心裏有一個惦記的人,那人的名字叫範成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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