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換了其他任何一個正常之人,聶東來不曉得麵對當時那種境況,他會不會將自身立於整個江湖的對立麵,而救自己這樣一個毫不相幹的人,不過聶東來想多半應該是不會的吧!


    因為連他自己都實在是想不出一個自認為剛好妥當的理由,更別說是並不相幹的其他人了。雖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之功德,但是換位思考,但如果為了救一個人而將自己推到近乎整個江湖武林的對立麵,那麽這個人真的值得去救嘛?或許除了父母至親之外,沒有人願意行如此愚蠢之事了吧?


    就算是平日裏稱兄道弟的故交,能做到這一點的又有幾人?


    可師父卻偏偏這樣做了,而且是當著天下人的麵,義無反顧的救了自己,雖然隻是應允了一個看似無濟於事的六年之約,但是能夠有如此膽識與勇氣者,除了他,這世間還能有幾人?


    非但如此,之後的日子裏,他還一度將自己視如己出,不僅費盡心思幫自己治療傷情,將原本奄奄一息的自己從鬼門關重新拉了回來,更是苦口婆心教自己為人處世之道與武道修習,可謂是用心良苦。


    或許在外人看來,他救自己是別有用心,但是聶東來並不這樣認為,因為在之後的六年時間裏,師父非但沒有要求自己為他做過任何事情,更是為了自己的傷情,不惜丟掉了他自己三十年的功力。這份恩情,聶東來就算是肝腦塗地恐怕也無以為報。


    對於武道修習者而言,好不誇張的講,三十年的功力就好比他自身的半條命一樣重要,如此重要的東西,師父說給自己就給了自己,甚至連眉頭都未曾皺一下,可想而知,他對自己還有何了圖謀的呢?


    因此對於師父,聶東來一直都懷有一顆敬畏之心,如果沒有他,就不可能有今日的自己,如果沒有他,指不準自己早已死在了那個犄角旮旯,在聶東來心中,師父就像是他的親生父母一樣重要。


    至於為什麽會這樣做,就像他當初為什麽要救自己一樣,聶東來心中並沒有什麽概念。個中緣由,師父從來都沒有提及,聶東來也從來都未曾問過他。


    這份恩情,聶東來都一直默默放在心裏。


    隨著以前的一幕幕如同潮水般從腦海中劃過,不知何時,暈厥過去的聶東來似是清醒過來一般,眉頭突然蹙起,看著讓心心疼,緊接著一滴眼淚悄然從青年眼角滑落,滴落在蓮台之上。


    而原本處於他手掌之間的那株“落魂草”早已不翼而飛,隻留下那個承裝“落魂草”的玻璃瓶子,被青年死死的攥在手裏。


    令人意外的是,青年的眼淚並未在蓮台上停留,很快就融入蓮台當中。原本暗淡無色的蓮台瞬間紫光大漲,把百裏長風的醫館都映照成了一片紫光。


    突如其來的變故,將原本百無聊賴的百裏長風與穆桂天嚇了一跳,連忙起身來到紫光大盛的蓮台前查看情況。


    可是,他倆圍繞著蓮台來來回回走了好幾圈,楞是沒有發現任何一丁點的頭緒。


    原本今日百裏長風與穆桂天在吃完穆桂天從外麵帶來的午餐之後,一如往常一樣,開啟了枯燥的等待時光。


    按照百裏長風的預期,聶東來本該在昨日就清醒的,可是昨日他跟穆桂天按捺著心中的激動,整整等待了一日時光,都未曾見到變得普普通通的蓮台有任何一絲的異動。原本百裏長風心中還是有些擔心,害怕出現什麽意外,可是在他再三確認無誤之下,這才放下心來,雖然一月時間將盡,但畢竟昨日隻能算是一月時間的最後一天,一月時間並非真的已經完結。


    所以即便是心中免不了擔心,他最終還是耐住了性子,靜心等待。


    卻不曾想,僅僅隻是過了一日時間,沉寂了一個月的蓮台,突然會發生如此大的變故。雖說百裏長風的“衍蓮之域”這門神通,尋常時候壓根派不上用場,以往的時候,也很少有用的著的地方,但是並不代表他以前從來都沒有用過。


    但卻從來都沒有出現過這種變故,所以當出現這種突如其來的變故的時候,百裏長風的心瞬間就揪了起來,他真害怕出現自己無法掌控的變故。


    可是,經過仔仔細細的檢查之後,卻並未發現任何異常,這讓他悄然舒了一口氣,但是腦海中緊繃的那條弦並未真正鬆懈下來。如果不是“衍蓮之域”一旦閉合之後,如果強行開啟的話會對裏麵的人造成一些不必要的傷害的話,他都忍不住想要強行闖進去看一看裏麵的情況了。


    但是很快,紫光大盛的蓮台便再一次沉寂了下去,再一次變的樸實無華,但卻絲毫沒有想要消散的跡象。


    剛剛的一切,來的快去的也快,就似什麽事也沒發生過一樣。


    可是,百裏長風與穆桂天卻因此而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順便變的精神抖擻,萬分敏感的立身蓮台之前,兩雙眼睛就這樣直勾勾的盯著聶東來身處的蓮台,眼裏充斥著濃濃的不解與期待。


    在他們看來,今日原本就是聶東來破璧而出,涅槃而生的日子,之前的變故似乎是在有意無意的暗示著什麽。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就這樣靜靜等待著奇跡的出現。


    處於蓮台中的聶東來雖然依舊緊閉著雙眼,但他的身體不知何時卻也悄然坐直,整個人漂浮在了蓮台空間的中央,滴溜溜直轉。


    其實這一切並非聶東來的本意,其實,就在紫光大盛的時候,他就已經清醒過來了,他之所以不遠醒來,是因為先前在他意識中呈現出來的一切過往,對他的打擊太大了,讓他一時之間有些難以置信。


    以往不知道自己過往的時候,他就特別想弄清楚這一切,可當真的知曉這一切的時候,聶東來突然有些不敢去麵對,他多麽希望這一切都隻是一個夢而已。那些血流不止的畫麵,那些拚命奔逃的不堪,都讓他心生疲倦,當然這還並非是讓他最絕望的,讓他最絕望的是母親的死與父親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知,而他自始至終都不清楚仇家到底是誰,他唯獨記得的隻有那雙陰狠的眼睛。


    江湖之大,他又將從何處尋覓父親的音訊?從何處去追尋六年前的過往雲煙呢?更別提報仇雪恨了。


    這一刻,他的心似乎從天堂一下子跌到了地獄,如此反差,竟讓他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去麵對。


    就在他茫然自閉的時候,身體突然不受控製的自發淩空,而且之前翻閱過的父親留下來的劍經的內容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腦海當中。


    劍經中那些字跡,如同流水一般,“嘩啦啦”自他腦海中劃過,不知是何原因,聶東來突然覺得原來那些晦澀難懂的文字,突然在他腦海中變得清晰明了起來。到最後,那些文字竟然演變成了一個手持長劍的淡青色身影,在他的腦海中不斷騰挪雀躍、揮劍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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