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想跑?晚了!”


    趙蹠大悔,暗道自己不該太過貪心,畢竟是化形大妖,如果這麽容易被自己殺掉那豈不是白活了一千多年?


    可是自己忘了也就罷了,怎麽連夏之茗也忘了?


    趙蹠幽怨地看了夏之茗一眼,隻見夏之茗也是一臉不解,明明很容易想到的事,怎麽就這樣疏漏了。


    “遁符!用遁符!”


    趙蹠出聲大喊:“句蕪道匯合!”


    “嗤”得一聲,趙蹠引燃了風雷符。


    可是並沒有出現像趙蹠料想的場景變換,兩人依然在木老仙的藤蔓包圍圈裏。


    怎麽回事?


    兩人滿臉驚愕,隻聽那樹妖哈哈大笑:“在我的純木結界之中,還想用遁符逃命?癡心妄想!”


    領域!


    趙蹠一臉凝重,這是個修煉出了領域的大妖。


    “向一處攻擊,突出去!”


    趙蹠朝夏之茗大喊,這時藤蔓已經越長越粗,甚至粗得超過了趙蹠的大腿。


    雖然藤蔓強壯了不少,但殺傷力依然有限,隻是趙蹠二人已經短時間衝不出去。


    樹妖從一開始就隻是打算拖延時間而已,阻止兩人靠近洞口隻是示弱,就算趙蹠和夏之茗進了洞口,想要找到木老仙的藏身之處也要頗費一番功夫。


    木老仙畢竟隻是一個精神體——打打殺殺這種事情交給四海幫的人做不好嗎?


    “衝不出去!”


    夏之茗大急,樹藤結成了天羅地網,收縮的越來越小,很快兩人的活動範圍隻剩下了十幾丈。


    突然,一陣煙草味的幽香撲鼻而來,兩人隻感覺腦袋一暈,渾身酥麻,昏昏沉沉的想要倒下睡覺。


    “不好!迷神葉!”


    一道道清心符打出去,兩人才稍稍穩住心神,但這麽小的範圍內,兩人遲早要被迷神葉給放倒。


    怎麽辦?


    夏之茗心如電轉,一邊打出冰霜符,一邊苦苦思索求生之策。


    “幹掉他!”


    趙蹠長嘯一聲,既然逃不出去,那就拚了!


    兩人距離洞口不過十丈,趙蹠舉起屠龍槍,“轟轟轟”連開三槍,炸出一條缺口,夏之茗抽身而上,金光符、烈焰符、冰霜符不要錢似的砸向洞口。


    木老仙嘎嘎怪笑:“幾張符籙就想殺了你木爺爺,癡心妄想!”


    夏之茗的靈符都快用完了,一棵藤蔓竄到腳下,夏之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趙蹠!你快想想辦法!”


    夏之茗拔出發簪,化作一道流光激射進木老仙的藏身洞口,噗得吐出一口鮮血,那發簪法器直接在洞口自爆,炸的木老仙哇哇亂叫。


    趙蹠心中一動,口中大喊道:“閃開!用金剛護體符掩護我!”


    夏之茗一雙巧手如穿花蝴蝶一般飛舞,無數道靈符隨著動作拋撒而下。


    趙蹠縱身一躍,解牛刀分光浮影,斬斷數十道藤蔓,屠龍槍轟隆隆打光了十幾顆赤焰霰彈,隻見趙蹠從儲物鐲中掏出一個大包,像是戰場上舍身炸碉堡的戰士,不要命得衝向那大洞。


    他在幹什麽?找死麽?


    木老仙獰笑著看著衝上來的趙蹠,門戶大開,那黑黝黝的洞口像是無底深淵,能吞噬一切光亮。


    進來吧,進來吧——


    我的吸血藤正好需要修士的血來補償!


    在靠近洞口三尺之時,趙蹠的身子突然向後一躍,將整個大包拋到了洞裏。


    “夏之茗!烈焰符!”


    一道火光“騰”得燃起,化作流光射進洞裏。


    火光剛一進洞,趙蹠出聲大吼道:“快趴下!那是赤焰砂!”


    “你說什麽?”


    夏之茗嚇了一跳,金剛護體符、辟火符、水靈符不要錢似的往身上砸。


    赤焰砂引燃的速度很慢,等兩個人龜縮在地麵時,才聽見“呼”得一聲,地底下像是劈了一道悶雷,整個大地都顫抖了起來。


    “你用了多少赤焰砂!”


    夏之茗捂著腦袋大喊道。


    “三十斤!”


    三十斤?


    這個瘋子是想把小羅山炸平嗎?


    “不!不!不……”


    隻聽見木老仙氣急敗壞的大吼,趙蹠身邊的樹藤紛紛枯萎,連身下的青草都變得枯黃。


    赤焰砂並沒有完全燒起來!


    這樹妖是在借本命精元壓製烈焰!


    可是,壓製的了嗎?


    趙蹠一共兩百發屠龍霰彈,才堪堪用了數十兩赤焰砂,其威力就足以開山裂地,這三十斤的赤焰砂,別說是小小的小羅山,放在一片數裏方圓的湖中,都能給它蒸幹了。


    “不!不!侯人傑!馮不破!你們騙我!你們騙我……”


    木老仙大聲嘶吼,洞口中除了熊熊烈焰,還發出陣陣綠光,趙蹠知道,那是垂死之人、不,垂死之妖的回光返照。


    “侯人傑!馮不破!你們騙我!”


    木老仙的聲音回蕩在整個小羅山穀,埋伏在大羅山附近的馮通等四海幫弟子聽得心裏發毛。


    莫非,木老仙遭遇了敵不過的強敵?


    馮通心裏暗道不妙。


    轟隆隆——


    山嶽開始怒吼,巨大的石塊滾落下來,無,一切隻持續了一瞬間,震起的灰塵在天空中飛舞。


    大地在翻騰,山頂在咆哮。


    火光衝天,地動山搖,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顫抖——


    剛才還包羅著趙蹠二人的樹藤劈裏啪啦作響,趙蹠一刀過去,堅韌無比的木囚籠就瞬間化作飛灰。


    ”快跑!”


    趙蹠放聲大吼,顧不得回頭看夏之茗的情況,身體如一隻靈巧的猿猴,朝山腳下飛竄。


    血與火的轟鳴聲在耳邊響起,趙蹠仿佛回到了前世東南亞的殺戮戰場——


    他的雙腿踏著灰燼與火焰,所過之處盡化為飛灰,仿佛是被熱鍋上烘烤的螞蟻,又像是被獵槍追趕的兔子。


    燙!


    太燙了!


    山石追不上他,枯枝砸不到他,雖然沒修煉任何身法,但逃命的趙蹠就像一隻穿花蝴蝶,在流星火雨中穿來穿去。


    越跑越快、越跑越快、哦,天哪,他飛起來了!


    ……


    夏之茗的速度顯然比趙蹠要慢上許多,要不是身上有避火符,一頭秀發早已經被山火給燒沒了。


    夏之茗一邊在後跑,一邊破口大罵,自己怎麽說也是個女子,都不拉自己一把就跑了?


    說好的江湖義氣同生共死呢?


    這一疊疊符籙砸在身上,就是財大氣粗的夏大小姐也不禁肉疼,一張辟火符要三十靈石,自己那一遝起碼有四十多張——要好多好多靈石呢。


    火光衝天,四望亭的鄉民眼見那小羅山的黑煙衝天而起,說是天翻地覆也不為過。


    馮通等十幾名弟子也驚得目瞪口呆,隻見一道火紅色的彩虹傾瀉到天空,伴隨著枯草燃燒的刺啦聲,雖然距離小羅山數裏之遙,但馮通仍然感覺到了撲麵而來的熱浪。


    “天塌了……”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四望亭的村民哪見過這種天地異象,老人們跪在地上顫巍巍地磕頭,頑童們也嚇得跑到屋子裏躲起來趴在門縫上不住地打量。


    砰!


    小羅山山體就像是一個膨脹的氣球,那滾滾黑煙像是漏氣一般,朝四麵八方崩泄開來。


    熊熊烈火化作滔天巨浪,一股強大的氣流將小羅山上的一切生靈推了出去。


    “噗——”


    就像是巨型炸彈引發的衝擊波。趙蹠和夏之茗兩人哇得吐出一口鮮血,從山腰滾到山底。


    ……


    “什麽?”


    馮不破麵如死灰,一屁股坐在長椅上,怎麽也沒料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小羅山炸毀了?


    樹妖……死了?


    馮不破坐立不安,指尖輕叩長椅把手,急聲傳訊道:“通兒,千萬不能留活口!”


    “來人!”


    “馮舵主!”


    一個築基初期的弟子恭敬上前,束手而立。


    “傳訊靈溪派,按我說的通通報上去!”


    那弟子一震,興奮道:“是!”


    “操之過急、操之過急啊……”


    馮不破陰沉著臉,眉頭緊鎖,在西堂裏來回踱步。


    這樹妖早不死晚不死,怎麽偏偏這個時候被人幹掉了?馮不破在心中大罵木老仙無能,若是那樹妖有祖宗的話,已經被馮不破罵了個遍。


    好在他做了兩手準備,隻要馮通能夠殺了那兩個小子的話——


    ……


    馮通看著眼前的天地異象,也慌了神。


    其實他早早就到了。


    在王瓜根五人還在和趙蹠糾纏時,四海幫隱藏的暗子就已經察覺了趙蹠二人的動作。等馮通來時,樹妖才剛和趙蹠打起來,如果那時馮通帶著一隊弟子一擁而上,指不定兩人已經落入了敵手。


    但誰能想到,木老仙敗得這麽快!


    馮不破父子心裏打得好算盤,若是木老仙打不過趙蹠二人,他們就上去幫忙,然後馮通故意賣個破綻放趙蹠二人逃走,然後馬上上報靈溪派,控訴侯人傑勾結樹妖,殘害百姓的“暴行”,馮家就可以取四海幫而代之。


    若是趙蹠二人打不過木老仙,那馮通一樣會上前幫忙,將兩人抓走之後偷偷放跑,達到一樣的目的。


    可惜,一切發生的太快,快到沒有任何預兆。


    你見哪個修士出門會在身上帶三十斤赤焰砂的?


    一斤赤焰砂就可以讓遼洲百戶百姓熬過一個寒冷的冬季,三十斤赤焰砂,都能把元嬰修士的靈軀給燒化了。


    恐怖分子嗎?


    取代四海幫主,殺樹妖取其精核,天衣無縫的計劃就這樣被趙蹠的突發奇想給搞亂了。


    還好,還好,隻要抓住這兩人,將一切過失推在侯人傑身上,我馮家一樣屹立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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