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這樣的話,大概幾日能解?”


    “長則半年,短則數月,你隻要按我的法子做,絕對無礙。”


    “多謝道長!多謝道長!”


    “小事而已。”


    “這是一百靈石,您看——”


    “不必,十塊靈石即可。”


    趙蹠和夏之茗眼睜睜的看著這位煉氣圓滿境界的修士歡天喜地的道謝,從人群中出來,一臉喜色。


    靠!還真有腦子不好使的?


    兩人對視一眼,趙蹠笑道:“你信不信有人預知未來?”


    夏之茗道:“不信。”


    “我也不信。”


    “即使有人能夠做到,也不會打扮的這麽……糟糕。”


    看破虛空,預知未來,那是元嬰大修都做不到的事情,即使是東海的老神仙,也隻會相麵之術——因為這無關修為。


    不過修界曆史記載,上古玄門寡婦清有預知未來之能,也不知是真是假。


    但是眼前這個打扮的像是世俗老神棍模樣的道士,怎麽看也不像是世外高人——而且,他才煉氣五層。


    但是看周圍圍攏的這群人,好像一副信任這個老神棍的模樣,莫非他真的有點兒本事?


    “趙蹠。”


    “嗯?”


    “你快去去砸場子。”


    “這……不好吧?”


    怎麽說這也是在汶陽城,自己不能做的太過。


    夏之茗撇嘴道:“在小關城鬧得挺歡的,這汶陽城的騙子你就不敢了?別逼我催你還錢哦。”


    “好好好,怕了你了。”


    趙蹠帶著夏之茗慢慢推開人群,擠在了那老道士麵前。


    霍,好一對俊男靚女!


    老道士抬頭一看,被趙蹠二人的打扮驚豔到了,圍觀的人們看了,也自覺的避讓,這一身行頭一看就價值不菲,也不知道是誰家的世家子弟。


    老道士微微一笑:“看兩位的模樣,怕不是來測姻緣的吧?”


    趙蹠大驚,一把握住老道士的胳膊,激動地說道:“大師真是神了,我們兩個私定終身,是從家族私奔出來的,隻是不知道這事能不能成……啊!”


    趙蹠還未說完,後腰就被狠狠地擰了一下,痛得大呼出聲,回頭看到了夏之茗仿佛要殺人的眼神。


    訕訕道:“那個,大師,她臉皮薄,不太好意思,還沒問您尊姓大名?


    老道士眉頭緊蹙,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心中誹腹不已,老道我說的隻是玩笑話,你們兩個若是道侶,那我可真是瞎了眼了……


    但片刻後笑道:“貧道無名之輩,道友稱呼我一聲無為子即可。”


    無為子?聽起來挺厲害的樣子。


    無為子眼神灼灼的看著趙蹠道:“道友前來,是要預測吉凶?還是另有所為?”


    但趙蹠卻沒急著算命測字,而是問道:“無為子前輩,不知您信奉的是哪一道?”


    您信奉的是哪一道?


    無為子一怔,已經好久沒有人問過這種問題了。


    華夏修真界的修士從本質上來說,已經不算是道士,雖然艱苦修行,實際上和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的凡人的區別不大,是掌握了強大力量的“人”。


    但在上古時代,修士是有“信仰”的,雖然不像宗教世界一般狂熱,但總之還是分為三大流派:以鴻鈞老祖為供奉的太一道、以太上老君為供奉的三清道、還有上古玄門所供奉的玄道。


    隻不過大浪淘沙,時間證明了後兩者的修行功法太過艱深繁複,由秦帝操刀修改的太一道小五行法訣一躍成為華夏修真界的主流,所以三清道、玄道兩脈就逐漸凋零了,隻剩下西川和古越還有修士以其作為基礎功法,卻也沒放出多大的異彩……


    趙蹠這個問題問的極有水準,一般煉氣修士甚至不知道華夏修真界原本是分為三係的。看這老道士的打扮,既非太一純色道袍,也非三清黃色長袍,更不是青色的玄門道袍,這不倫不類的樣子像極了騙子。


    無為子笑道:“貧道信奉的道,是“天道”之道。”


    天道之道?好大的口氣!


    好家夥,還挺會故弄玄虛的。


    趙蹠問道:“那在前輩看來,道是什麽?這世界的道,是如何產生的?”


    無為子眼前一亮,其他人來這裏不是測吉凶就是求突破,隻有這個小子坐而論道,頓時讓他來了興致。


    無為子緩緩開口:“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


    有點兒本事啊——


    “天地無極而太極,有萬物,天地之道,以陰陽二氣造化萬物。天地、日月、雷電、風雨、四時、子前午後、以及雌雄、剛柔、動靜顯斂,萬事萬物,莫生陰陽……”


    看著圍觀眾人一副崇敬的模樣,趙蹠知道這老神棍肯定在這兒不是一天兩天了。


    “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大道無名,長養萬物……”


    不等無為子說完,趙蹠插話道:“聽前輩一言,晚輩獲益良多,隻是可惜啊……”


    趙蹠唉聲歎氣,一副後悔的模樣。


    無為子奇道:“可惜什麽?”


    趙蹠一臉無奈道:“可惜晚輩已經皈依了另一道派……”


    另一道派?


    無為子一怔,圍觀的眾人也是滿臉狐疑。


    無為子驚訝道:“莫非,道友是佛修?”


    “非也非也,前輩誤會了,我向來跟那些老和尚不對付。”


    趙蹠一臉可惜道:“晚輩自幼在家中長輩的熏陶之下,拜入了上帝天主道,與前輩的天道之說,恐怕是無緣了。”


    上帝天主道?那是什麽東西?


    無為子越聽越糊塗,自己好歹也算是見多識廣之人,這一道卻是從未聽說過。


    聽著趙蹠一通胡扯,夏之茗都快憋不住了,也不知道他腦子是怎麽長得,總是想出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圍觀的一人也忍不住開口道:“這位道友,你莫不是在瞎扯吧?整個華夏修真界隻有三教,哪來的什麽……天上主地教?”


    “對啊,老夫活了七八十年也沒聽說過。”


    “活了七八十年也敢自稱老夫?”


    “怎麽著,老夫胡子長,不行麽?”


    “你那是天資太差……臥槽!你敢動手——”


    在眾人的拉扯下,這兩個暴脾氣才被分開。


    趙蹠心中哭笑不得,但麵上還是正色道:“是上帝天主道!這位道友可不要亂說,不信你們可以隨便提問,晚輩雖然不才,但本道的教義卻是倒背如流的。”


    “哦?不知小友可否能敘說一番?”


    無為子一副好學的模樣,趙蹠沉吟道:“好吧,就讓這世人領略一下我這天主教的教義。”


    接下來,趙蹠一番嘰裏呱啦的話驚呆了眾人的眼球——


    “我信上帝,全能的父,創造天地的主。我信耶穌基督,上帝的獨生子,我們的主……”


    “……在本丟彼拉多手下受難,被釘於十字架上,死了葬了,下到陰間,第三天從死裏複活……”


    “我信聖靈,神聖大公教會聖徒相通,罪得赦免,身體複活,並且永生……”


    最初無為子聽得還聽得點頭微笑,但是越聽越是心驚,隻感覺這被稱之為《天主聖經》的道經奧妙無窮,心中越來越相信趙蹠所描述的道派是真實存在的,不知不覺中已經離席起身,耳朵都要貼上去了。


    夏之茗也在一旁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全然忘了是來砸場子的,這等艱深晦澀的教義,趙蹠是怎麽背出來的?他不會說的是真的吧?


    “……就如經上所記,我在錫安放一塊絆腳的石頭,跌人的磐石。信靠他的人必不至於羞愧——阿門。”


    趙蹠一席話說完,無為子長出一口氣,歎道:“是貧道孤陋寡聞了,敢問小友,你所信奉的這上帝天主道,所認為的天地大道是何物?”


    是時候了!


    趙蹠心中怦怦跳動,狡黠一笑,說道:“前輩,您可要聽好了。”


    無為子正色道:“貧道洗耳恭聽。”


    趙蹠搖頭晃腦道:“我們上帝天主道相信,世界是由一個會飛行的麵條怪物在一次酗酒之後偶然創造的……”


    無為子一怔,隻以為自己聽錯了。


    趙蹠像是沒看見一般,繼續說道:“而這個麵條怪就是唯一的真神,所以又被稱為麵條兒大神……”


    無為子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身體搖搖欲墜,看起來好像要摔倒了——


    天旋地轉的,今兒個是怎麽了?自己來的時候好像沒喝酒啊,怎麽身子控製不住打擺子?


    趙蹠還在滿嘴跑火車:“……天主道天堂中有一座噴發著靈酒的火山和一座脫衣舞場……地底有修羅地獄,不同的是,火山噴出的是馬尿而非啤酒,更糟的是,脫衣舞娘都身患性病……”


    “噗嗤——”


    夏之茗再也忍不住了,捂著肚子趴在地上笑得直打跌,趙蹠這個王八蛋果然沒讓自己失望。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夏之茗一笑,趙蹠的臉再也繃不住了,放聲狂笑了起來。


    “住口!”


    無為子覺得很奇怪,自己這是怎麽了——脖子上青筋暴起,眼珠子要奪眶而出,身體止不住的狂抖。


    好像被一棍子給幹懵了,腦瓜子嗡嗡的——


    我這是要遭天劫了麽?


    明明化神期修士才能渡雷劫飛升,怎麽感覺自己要提前經曆了呢?


    多少年了,多少年了,多少年自己沒如此憤怒過了?


    五百年,還是一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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