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妖的一雙手臂血肉模糊可見白骨,這都是被森森劍氣割裂的,他的身體還在往下沉。


    “哢嚓!”骨裂的聲音響起,被自個的血,糊了一臉的大妖,開始奮力往上推。


    夏軒宇緊咬牙關,右手使勁往下按,巨大飛劍光芒更甚,劍氣長且重。


    終於大妖率先堅持不住,三百米的巨大法相突然消失,失去阻礙的飛劍一個猛子深深紮入地下。


    片刻之後才有一道亮光,從黑漆漆的大洞內飛出,停在夏軒宇的身邊旋轉不已,像是一個做了某件好事的孩子在對著大人邀功。


    青峰嶺深處被毀的是滿目蒼夷,大妖氣息全無,夏軒宇挑了挑眉頭,就這麽被一劍戳死了?他這一劍自問滅殺其他同境界的修士,應該是沒問題。


    可問題是這尊大妖可是來自“上邊”,夏軒宇也是最近才知曉些驚世內幕,他以神識一遍遍掃視周圍,不敢有絲毫大意。


    地底深處失去雙臂的大妖,正用一對支離破碎的翅膀在地下穿梭。


    這是造了哪門子的孽啊?老子自打到了這裏,就沒順心過,被鎮壓四百多年老子認了,到底是有些水土不服的。可他娘的好不容易熬出頭,以為沒人會是自個對手了,結果就遇到一個年輕的不像話的純粹劍修。


    大妖此時隻想遠離這個讓他又一次栽跟頭的地方。等本座修為在上一層樓,一定要這裏伏屍千百萬,流血萬萬裏!還有那個小白臉,長那般模樣,殺了、吃了怪可惜,大妖心底升起一個邪惡的念頭,吐出一口血水,咬牙切齒。


    一道劍光落在他的前方,嚇得大妖立馬調轉方向,口中念念有詞,雙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從肩膀處重新生長。


    夏軒宇眯眼,周身劍氣和養寶葫中的剩餘劍氣,肆意遊走在天地四方,他在空中遞劍不停。


    我大明豈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地底深處的大妖倉皇逃竄,“那小白臉的劍氣是不是太多了些,怎麽沒個盡頭似的。”


    又是一道劍光斬下,大妖用新長出來的手臂一拳擊散,手心當中出現一個灰黑色球體,朝著上方扔去。


    夏軒宇身形一掠,輕輕揮劍,將灰黑色球體斬成兩半,爆炸聲響起,滾滾灰黑色霧氣擴散像周圍。


    霧氣所過的地方,夏軒宇的劍氣就會減少。


    大妖借機飛入高空,朝著某個方向急速飛行。夏軒宇將佩劍上的霧氣震散,看著佩劍的輕微折損,他有些吃驚,連靈器都能侵蝕?這霧氣實在有些詭異。將手中長劍扔了出去,他一個跳躍站在長劍之上,化作白虹追了下去。


    隨著他們的移動方向,距離青峰嶺外圍已經不遠了。


    “速速開啟法陣!”


    夏軒宇聲音不大,卻清晰的傳入所有修士耳中。


    一時間整個青峰嶺都被一個巨大的結界所籠罩。


    一顆歪脖子樹上躺著一名青衣男子,一隻手搖晃折扇為自己扇風,另一隻手中拖著一個大瓷碗,非常普通,碗中有幾乎要溢出來的滿滿一碗清水,靈氣彌漫,裏麵有畫麵閃動,正是明王和大妖的戰鬥。


    大瓷碗碗口是往下傾斜的,可裏麵的水卻沒有灑出哪怕一滴,不算大的畫麵在青衣男子眼中卻是極為清晰,細小到可以看清地麵上隨便一粒塵土,神人掌觀山河也不過如此吧。


    “有點東西啊,這屆的明王,實力讓人刮目相看啊,關鍵還年輕!長得……還湊合吧,沒我英俊。”


    “嗯,這一劍漂亮!”


    “看來沒我出手的機會了,也好,我這小胳膊小細腿的可經不起折騰。”


    ……


    青衣男子看得是津津有味,頻頻點頭,時不時自言自語。


    ————


    時間回到明王和大妖還沒交手前。


    平原城內,沈家有些熱鬧,沈老爺聽聞薑寧和李珊珊的到來很是激動,靈隱宗真傳弟子啊,這等身份,對於他們這種世俗大家族來說分量太大了,要是能攀上些關係將會受益匪淺。


    沈家在靈隱宗和玄溪宗都有族人。


    沈老爺帶著一群家族後輩來求見,李二柳對這位算是朋友的沈老爺這般行事,搖了搖頭,但也沒開口說什麽。


    李珊珊沒有出麵,她不喜歡與人客套寒暄。


    薑寧先是和沈老爺道謝一番,被老爺子拉著見了沈家的年輕一輩,一個個看薑寧的目光有尊敬、有羨慕、有好奇、還有火熱,讓薑寧很是受不了,好不容易應付了過去。


    在沈老爺走的時候,薑寧強行塞給老人一袋子靈石。


    “這可使不得!”以為是銀兩之類的,老人開始是一個勁的推辭,結果從縫隙當中見裏麵是一顆顆亮晶晶如玉石的東西,老人半推半就最後紅著老臉收下了。


    這玩意老值錢!這可是山上神仙用來交易的貨幣,雖然沒法按山下王朝定製的貨幣係統換算,可是對於一些有錢人來說,百兩銀子都難求一塊下品靈石。找到能工巧匠用它們鑄就成藝術品,價值就更高了。將它們佩戴在身上,又或者擺放在家中,長久以往是能改善身體狀況的,比如增強體質、不易衰老等。


    薑寧目送一群人離開後,這才轉身進入房間內和李二柳聊些瑣事。


    “這麽說陳叔叔現在是在岩家那邊。”


    岩家和沈家一樣,都是平原城六大家族之一。


    李二柳喝了口水緩了緩,聽到老友傳來的消息,他可是一路小跑返回沈家這邊的,雖說身子骨年輕了不少,可終究是上了年紀的老人。


    將茶杯輕輕擱放到桌子上,老人說道:“嗯,沾了兒子的光,每天享福,以前那苦哈哈的日子算是熬出頭了,人也胖了一大圈。估摸著等陳秀再次回來,後娘都要有幾個了吧。”


    薑寧無言以對,陳秀的娘親在他很小的時候,便離開了他們爺倆,他爹雖然不著調總歸是把他拉扯長大了。其實陳秀爺爺輩還是挺有錢的,死前留下的財富足夠他們家兩代人舒舒服服在小鎮過完餘生,隻可惜再有錢也經不起他爹的無度揮霍,入不敷出,沒個幾年就窮的叮當響了,最後更是連同小鎮那邊的兩家鋪子都抵押了出去。


    陳秀出生還沒來得及享受幾個月的福,就隻能喝西北風了。在他三歲的時候,他娘實在受不了那種苦日子,某次說是出門買點米,拿走了家裏僅剩的那點碎銀子,那還是她變賣嫁妝換來的,隻留下些銅錢在家,人就再也沒回來過。


    曾經薑寧問過他,恨不恨他娘。


    陳秀笑著說,“有什麽恨不恨的,至少她把我帶到了三歲,不然你覺得我爹能養活一個出生沒幾天的娃?是我爹沒本事,讓她跟著受苦,隨便換個女的怕是早跑了!如果她哪天回來了,我還是願意喊她一聲娘的。”


    薑寧問到了關於大熊的事情,和隔壁鎮子的那個姑娘發展到哪一步了。


    李二柳哈哈大笑,說道:“那傻小子見我到了沈家後,就跑去城外陪心儀的姑娘去了,很不錯一女娃娃。我還曾擔心大熊被人騙了,特意跑到隔壁鎮子打聽過,要不是青峰嶺的變故,他們這個時候已經準備籌辦婚禮了。”


    李珊珊雙眼放光,隨即埋怨道:“怎麽都沒人和我說過這事情,那個姐姐漂不漂亮啊,我好想去見見。大熊哥眼裏已經沒有我這個小姐了,以前可是什麽事情都會和我說的,我是不是應該提前準備禮物了,送什麽好呢?這個我得好好想想,禮一定不能輕了,婚禮必須辦的大氣…”


    薑寧突然猛地一下站起身來,迅速衝出屋內。


    坐在長凳一角的火鱗,正安靜的聽著房間內的閑聊,一雙小腳丫子晃個不停,沒來由僵住,瞳孔收縮,這是她對於危險來臨的本能反應。


    屋外院子當中,站著一位白發蒼蒼、身材枯瘦的老人。


    薑寧認識這人,此人是空峒宗的大長老許弘璟,許幺的爺爺!


    不遠處的石階道路上,並肩而行的兩個秀麗丫鬟,一人開口說話,一人掩嘴嬌笑,就那麽保持姿勢一動不動。微風吹過,院子中的梧桐樹飄落下幾片枯黃的葉子,樹枝上站立著幾隻小鳥,嘰嘰喳喳不知在說些什麽。


    房間內李二柳和王梅兩位老人保持先前的姿勢,李珊珊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這一切,見薑寧衝出去後,她也走了出去,火鱗則是躲在她的身後看著院子當中的老人,有些害怕。


    院內隻是人被定住了,其他事物依舊如常,修士更是沒有受到什麽影響。


    薑寧示意李珊珊和火鱗去房間內,此地的術法波動,城頭上那些觀海境界修士的確很難察覺到。可平原城內是有金身境界修士坐鎮的,不可能發現不了這裏的異像,還是說發現了卻當作不知道?薑寧心中一沉。


    許弘璟終於開口了,聲音很是平靜,“薑寧是吧,我們這是第二次見麵了,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一位名叫許幺的修士?”


    薑寧點點頭,說道:“自然記得,在天陽秘境中他死在我的手裏。”


    許弘璟看著站在石階上的少年,心中有些詫異,沒想到薑寧會大大方方承認了。並沒有他想象中可能會出現的緊張、害怕、為自己辯解,甚至是求饒等等反應。


    許弘璟麵色冰冷,向著薑寧走出一步,觀海境界巔峰修士,距離金身境界隻差半步的存在,一身修為驟然散發而出,向著還隻是山巔境界巔峰的薑寧,宛如山嶽般狠狠的壓迫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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