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撫,接張武陽急報,有兵馬由西而至,已到了捉鹿嶺前,正準備分兵攻打捉鹿嶺前的營寨。」胡嘉奔到吳亙麵前,大聲稟報道。


    「這麽快,我還以為他們觀望一番後才會進攻。」吳亙神情一肅,趕緊正色道,「咱還有多少人可用。」


    胡嘉看了慕容羽薔一眼,小聲道:「我北軍連番大戰,減員頗為嚴重,東大營這裏還要留人看守,以防聯軍作祟,能出動的隻有三千之數。」


    吳亙歎了口氣,轉頭看向慕容羽薔。雖然胡嘉說小了些,但其實北軍確實不敢擅動。不說此戰那近七千俘虜需要看守,聯軍大營中又有了新的援兵,要想卡住東邊不讓陸烈等人逃了,這邊真不敢抽多少人。


    「從我族兵中抽調七千人就是,將我佩刀拿去,手下自會曉得。」慕容羽薔從馬身上摘下雙刀,遞給了吳亙。


    「多謝。」軍情緊急,吳亙也不敢耽擱,將刀遞給了胡嘉,「速送與水校尉,由他統兵支援軍寨,我去一趟南軍大營,直接與他匯合。」


    胡嘉答應了一聲,接過刀掉頭去傳達吳亙的軍令。


    「少主,咱快些趕到姬夜大帳,以防軍情有變。」吳亙再沒了閑談的心思,與慕容羽薔催動身下馬兒,直奔姬夜的大營。


    一入營中,裏麵報信的人來來往往,姬夜、姬景、元欣正帶著人商議敵情,巴洪和巴越澤亦是站在一旁。


    今天吳亙率軍截殺丘林家人馬,姬景這邊也是出兵策應,不想元欣終是抵擋不住南線聯軍進攻,敗退了回來,隻得分兵接應。剛安頓好元欣,又聞敵軍攻打捉鹿嶺上的軍寨,倒是把姬夜忙得焦頭爛額。


    「吳亙,你來的正好,東邊戰事如何。」姬夜見吳亙進來,不由麵色一喜,這也意味著截擊丘林家的戰事已結束。掉頭看到慕容羽薔,又趕緊起身,「慕容姑娘,黎鎮撫,快請上座。」


    慕容羽薔看了姬夜一夜,垂目款款施了一禮。黎昕因著慕容雁玉的緣故,也是多次去過寒陸城,自是與姬夜相熟,趕緊抱拳施禮。


    吳亙吩咐卓克將丘林鶴的首級送上,「東邊戰事已了,敵糧草已斷,撐不了多久了。」


    姬夜讓慕容羽薔、黎昕二人坐下,走到丘林鶴的首級前,注視良久喟歎道:「何須如此,終是為野心所害。」


    這是此次聯軍出兵以來第一個死去的少主,一時間,原本喧鬧的帳中安靜了下來。巴洪和慕容羽薔也是神色微動,雖然與丘林鶴多有齷齪,但畢竟也是與自己同等身份的人,如今死無全屍,不免心生戚戚。


    「罷了,好生收了起來,交給爹爹處置吧。」姬夜收斂了一下心思,不管怎麽說,丘林鶴的死,意味著聯軍頹勢已現,「我等議一下捉鹿嶺上如何應敵。」


    「少主,須得遣兩支人馬支援嶺上。今日賊人南線萬餘人已經全部入營支援,如今對麵營中賊人再無他援,他們肯定急於與姬賢的手下匯合,定會派一隻人馬攻打嶺上軍寨。」姬景與吳亙偷偷對視一眼,率先開口道。


    「所以,我們以一支人馬直接支援各軍寨,擋住對手的進攻。另一隻人馬堵截大營中接應人馬,防止二者合流。」


    吳亙亦是點了點頭,瞟了瞟安坐於旁、不發一言的巴洪,「方才慕容少主高義,已遣自家七千人馬於我,供支援嶺上軍寨之用,這截擊聯軍大營前出兵力之事就由我來負責,另派一支人馬上嶺支援各軍寨即可。除此之外,此處大營和東大營也須得整軍,以防聯軍大營中的其他人馬出逃,這兩處須得留有寬裕兵力。」


    元欣眨巴著眼睛看了吳亙與姬景一眼,作為敗軍之將,他自不好出聲。對麵這二人一唱一和,明顯是要逼著巴家出兵嶺上嗎。


    「多謝慕容少主。」姬夜沒想到慕容羽薔這麽利索


    。


    「無妨的,大家俱是一體,都是為了早日剿滅賊人,慕容家的人馬就是領主家的,隨意調遣就是。」慕容羽薔一掃往日冷傲,聲音如水輕柔。


    一時間,帳中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巴洪。看人家慕容家,巴家也得做些什麽吧。


    巴洪眼底閃過一絲怨懟,看了一眼慕容羽薔和吳亙等人,起身道,「巴家兒郎亦願聽少主號令,我意帶兵前出捉鹿嶺擊殺凶頑。」


    姬夜麵露欣慰之色,「巴兄果然是忠勇之士,不過對方隻是一隻援軍,請巴鎮撫領兵即可。等此戰過後,我定會將各家功勞稟報父兄。」


    大帳中洋溢著輕鬆的氣氛,誰都覺著,此次滅了丘林家後,以南北軍當下的實力,翦滅對手隻是個時間問題。


    等擊潰捉鹿嶺上這股援軍,各軍再集中兵力攻打聯軍大營,一舉拿下對手。等那時,收攏南北軍人馬,再反擊寒陸城,就可一舉奠定勝局。


    等軍議散後,巴洪和巴越澤自去整備自家人馬,而北軍那邊也傳來消息,水從月已經整兵完畢,包括北軍三千人和慕容家七千人,準備從聯軍大營北邊繞過,前往捉鹿嶺支援張武陽,並阻擊嶺前聯軍前出兵力。


    吳亙衝姬景使了個眼色,拉著姬夜、元欣入了一處小寨。


    「我要殺了巴越澤。」一進帳篷,吳亙就開門見山說道,「有他在,巴家的人馬我們無法真正掌握在手中。」


    在場的人都知道巴越澤臨陣抽兵,陷吳亙於絕地的事,都沒有什麽驚詫。


    「不錯,巴越澤必須死,巴家的人馬必須拆分開。」姬景亦是出言讚同,「今日南線有事,巴越澤擅自將他的人馬屯集於少主大營附近,既是擁兵自重,不想讓我們染指巴家人馬。也是在帳中聽說元鎮撫阻擊失利,且有敵援西來,繼而對我戰事悲觀,內中藏有禍心。


    我之所以不敢去支援吳鎮撫,也是怕人走之後,巴家會做出什麽不忍言之事。有這麽一隻不聽招呼的人馬在側,我怕睡都睡不好。此次吳鎮撫言語擠兌之下,逼得巴家分兵前往捉鹿嶺,此計甚好,起碼對我們的威脅小多了。此次大戰之時,正好處理掉巴越澤,我們就好掌控巴家的人馬了。」


    「殺了巴越澤倒也容易,我怕的是巴家人馬會起了異心,須得尋個妥當的法子。畢竟臨陣斬將,也不是什麽吉利的事情。」姬夜沉吟片刻,同意了二人的想法,隻是提醒二人,不可做得過火。


    「巴越澤不是要帶兵與捉鹿嶺上敵援軍作戰嗎,不行就在那裏尋個隱秘機會做了他。就說為敵所殺,然後大加褒揚一番就是。當然,殺他前須保證我們取得勝勢,巴家人馬不會亂。


    對了,那個叫巴嚴的倒是可用,不行讓他統領巴家人馬。至於巴洪,牢牢把他拴在大帳裏,阻斷他與手下的聯係。」吳亙惡狠狠道,不殺巴越澤,他總是有些意難平。


    「做此等事須得穩妥,把黎昕叫上,算是遞個投名狀吧。」姬夜也不是什麽白蓮花,既然決定了要對巴家動手,就得把慕容家拉上,轉頭看向吳亙,「對了,你不覺著慕容羽薔有點奇怪嗎,做事痛快了許多。」


    吳亙連連點頭,「對對對,我也覺得有些蹊蹺,難不成她是被附了身,轉了性。」


    忽然一拍腦袋,吳亙恍然道:「估計是看到此次大戰結束後,你就要成為皇子,人家巴結來著。」


    姬夜白了吳亙一眼,看了一眼帳外天空的霞光,「瞎說什麽,算了,今日大戰剛歇,估計賊人也是疲憊,短時應不會再起戰事。諸位辛苦,抓緊整飭兵馬。令巴越澤立即前往捉鹿嶺,支援守軍。吳亙今天打了一場惡仗,受了些傷,軍中諸事繁雜,用過晚飯後再領軍前往捉鹿嶺吧。」


    眾人商議妥當,姬夜自去尋慕容羽薔,讓黎昕聽令參與


    絞殺巴越澤一事。


    吳亙離開姬夜的大營時,巴越澤已經帶著八千人馬,向著捉鹿嶺一帶進發。晚霞灑在巴家人馬的身上,天地變得一片殷紅。吳亙眯眼目視這些人離去的背影,嘟囔了一句掉頭返回了東大營。


    經過聯軍大營的時候,營中已升起一道道炊煙,不少將士正在洗刷戰馬,準備早些歇息褪去大戰的疲勞。炊煙嫋嫋而上,與落日餘暉交相呼應。遠處偶有士卒笛聲傳來,倒也有些長煙落日,笛弄晚風的味道。


    呱呱,有幾隻寒鴉從空中經過,向著遠處的殘陽飛去,讓沉寂下來的戰場添了些蕭瑟縈愁。


    吳亙歎了口氣,打仗總是要死人的,埋下這麽多血肉,估摸明年此處的草原,花兒會更加絢爛,草木會更加茂盛。


    等回到自家大營,營中已經在用晚餐,吳亙將幾名主要將領召集過來,講了一下此次議事經過,並分配了諸人任務,「從月與我帶萬人去往捉鹿嶺,寶象固守東大營,若敵逃竄,能攔則攔,不必窮追硬打。薛信抓緊整編俘虜,琢磨一下東進的路線。」


    「我們可是要走了。」寶象看了看吳亙神情,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吳亙看了看遠處地平線上的曲線,歎了口氣道:「接下來寒陸城的戰事,我不準備讓無畏軍全部參加了。當然,也不是撂挑子不管,我們兵分兩路,一路掃蕩這些叛亂的家族,一路攻擊姬賢人馬的後路,給姬夜減輕些壓力。我們要利用姬家人馬無暇他顧的時候,盡量積攢一些實力,準備向南轉移的事。」


    「往南邊去,那些家族恐怕會阻攔我們前進。」薛信有些擔憂。


    吳亙掏出一張軍令,上麵有姬宸的印章,「就用這個,以巡視南方的名義,若有敢反抗的,以謀反之罪論處。值此亂世,要用重刑。」


    眾人看著這張紙,心裏也是明白,終是要離開這裏了。


    正心情異樣間,忽然西邊的聯軍大營鼓角齊鳴,伴隨著一陣陣的煙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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