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亙將驢車停於路邊,饒有興趣的看著三人。


    因著錦春王的緣故,觀夕城可謂全郡中異人聚集最多的地方,異人與凡人之間的矛盾也是最為凸顯。


    這些異人都至少是中人,對於庶人尚且不提,就是對上普通中人,也是狠厲有加。


    剛開始的時候,吳亙還暗戳戳管上一些,但時間長了,此種情形實在是太多了,難不成還能把整個王府都打一遍,漸漸也就疲遝了。沒想到今日又遇到一個這樣的人,不免產生了興趣。


    白袍人長劍一抖,身旁又出現了四把長劍,劍尖皆是對向了青衫男子,也不知其中哪把是真身,哪把是幻劍。


    「死吧。」白袍人低喝一聲,五劍齊發,除了手中劍外,其它四劍也如小鳥一般,嗡鳴聲中,分別從不同方向攻向青衫男子。


    青衫男子麵色凝重,眼前這個人看起來輕佻,但手底下的功夫卻是不弱。雙眼精光一閃,竹劍橫著一掃,將刺向自己肋部的一劍斬落。


    其餘四把長劍頓時消失,被斬落的劍匆匆回到白袍人身邊。其人臉色驚詫,「你竟然能看穿我幻劍的虛實老羅,上。」


    姓羅的托缽人舉起手中銅缽,缽中黑霧繚繞,一道黑光射向青衫男子,後者身形一滯,麵色有些痛苦。


    白袍男子目睹此景大喜,劍鋒一振,咬牙切齒就要再次上前,今天非要把這個半路出來裝好漢的家夥好好串個糖葫蘆。


    「呃。」長劍剛剛遞出,就隻見對方竹劍已至自己額頭,一時間白袍人有些錯愕。


    原來,姓羅的手中銅缽被人撞落在地,黑光登時偃旗息鼓,青衫男子身體恢複自如,一劍前出製住了對方。


    幾人轉頭一看,隻見一人正拚力拉著驢,口中不停嘟囔道:「說你是驢脾氣還不信,不就是蹄子沾了些泥嗎,強脾氣上來就亂尥蹶子。


    你看,要是踩著了屎殼郎臭蟲也就罷了,若是踩著了小朋友,人家豈不找你拚命。」


    方才吳亙拉著的驢突然蹄子一抬,正好將姓羅的手中銅缽給踹落在地。


    「混蛋,你幹什麽。」姓羅的破口大罵,趕緊去撿掉落於地的銅缽。


    「籲。」不知何故,驢子忽然受驚。


    吳亙手中韁繩一鬆,驢子猛然向前竄去,將地上的銅缽踢出老遠。


    「你……」姓羅氣的臉色煞白,一掌劈向驢子。


    剛一伸手,胳膊就被吳亙抓住,「大爺大爺,息怒,這畜生平日裏所用飯盆倒與你這缽一般無二,估計以為您與他搶飯碗,所以有些生氣。」


    「放你的狗屁,你家驢子是人啊,吃飯用缽。」情急之下,姓羅之人揮拳向吳亙打來。


    「大爺有所不知,這強驢與您一樣,這些日子越發像人了,吃飯非用飯盆不可。」吳亙趕緊緊緊抱住姓羅之人。


    姓羅的還想掙紮,那邊青衫男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趕車的也忒損了些,把人家比作畜生。


    眼見姓羅的還想還手,吳亙眼睛一瞪,「別給臉不要臉啊,告訴你,小爺平日時最擅長的就馴驢子,惹惱了我,就把對付你兄弟的手段用在你身上。」


    「小子,你找死。」姓羅的憤懣至極,橫肘向著吳亙肋部撞來。他一身本事都在這缽上,拳腳功夫有,但卻稀鬆的很,此時也是被逼的沒辦法了。


    吳亙臉色一沉,「人要練,驢要鞭,我看你是鍘刀下伸驢頭,找死。今天不好好炮製一下你,恐怕不知道規矩。」


    說著,一把托住對方臂肘,往後一擰,姓羅的慘叫一聲,胳膊竟被生生卸下。


    吳亙不依不饒,順手又將另一隻胳膊也給廢了,一腳將其踹倒在地,劈頭蓋臉用鞭子抽了起來。


    姓羅的雙手無法使用,隻能在地上慘呼連連。


    眼見對方沒有停手的意思,此人心一橫,口中喃喃自語,拚力打破掛在腰間的一個葫蘆。從葫蘆中冒出一股黑煙,化作一個骷髏頭,向著吳亙撲來。


    此物一出,見者無不感到一股寒意,就好似遇到天敵一般,神魂不由一陣顫栗。


    吳亙恍惚了一下,麵色稍變,但很快就恢複了正常,對著地上的人奮力鞭打,「讓你作妖,讓你弄鬼。」


    姓羅之人也是一愣,這隻惡靈雖然收來不長,還未溫養成熟,但對付一般人還是措措有餘。中了此鬼,神魂被吞噬,隻能成為活死人。可看著眼前這人,似乎一點反應也沒有,奇了怪了。


    吳亙自然是中招了,不過磨盤大法這些日子可是又有精進,這惡靈此時還在磨盤中苦苦掙紮呢。


    鞭子如雨點般落下,姓羅的連聲求饒,可是吳亙無動於衷,專揀柔軟之處抽打。不一會兒,姓羅的聲音漸小,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眼見此人已廢,吳亙猛一轉頭,一臉凶神惡煞模樣,看向那名身穿白袍之人。


    周圍人都被吳亙的凶殘所懾,見狀不約而同往後退去,就連手持竹劍的青衫男子也不由的退了一步。


    「吳……吳掌櫃,我也是王府的,自家人哪。」身穿白袍之人雖然叫不上吳亙名字,但卻是去過他店中的,眼見對方惡狠狠走來,不由嚇的三魂飛了兩魂,趕緊挑明身份。


    「屁,我聞錦春王一向愛民恤物、惜老憐孺,怎會允許如此惡徒進入府中,定是冒了他老人家的名號,來此為非作歹。我吳亙食王爺之祿,當護王爺之名。今天不好好教訓一下你這惡徒,豈不是對不住王爺恩遇。


    那個耍竹子的兄弟,看住此人的劍,我來好好收拾一下這個欺淩婦孺的白皮狼。」吳亙說著把袖子挽起,掄著鞭子劈頭蓋臉抽了上去。


    白袍之人不是不想反抗,可手中劍剛要發動,就被竹劍斬落。


    吳亙騎在其身上,下手沒輕沒重。很快,此人一張小白臉如裂紋的瓷器,布滿了鞭痕,在地上翻滾著哀嚎。


    青衫男子皺了皺眉,麵有不忍,勸阻道:「這位兄台,適可吧,萬一把人打死了就不好了。」


    吳亙轉頭大聲道,「唉,這位耍竹子的老哥,你有所不知。王爺最恨有人冒他名頭,壞其名聲。


    這二人光天化日之下,讓王爺背上個欺淩黎庶的惡名。我素來剛正,既然身為王府門客,非得好好懲治一番才行,替王爺除佞。打完後,還要將這二人扭送王府,以示王爺清白。」


    「可......」


    「沒什麽可不可的,來,過來抽幾鞭子,果然打畜生還是鞭子爽利。」


    青衫男子連連搖頭,每一鞭子下去,其嘴角就躊躇一下。


    打了一會兒,吳亙感覺有些累了,「這位大姐,要不也打幾鞭。」轉頭才發現,方才趴在地上的婦人早已嚇暈了過去。


    吳亙將奄奄一息的二人扔到驢車上,從旁邊鋪子裏找了一張紙,唰唰唰寫了幾行字,意思就是冒充王府之人,欺壓百姓,今後若再有人借王府名義為禍,這二人就是榜樣雲雲。


    沿著觀夕城最大的錦官路,吳亙將二人拉到了王府。一路上熙熙攘攘,車上不知被圍觀之人丟了多少爛菜臭雞蛋。那名青衫男子竟然一路相隨,來到了王府。


    吳亙直接跑去找了趙陵,隻說逮到兩個冒充王府門客的人,被自己給揍了,還請翁主發落。


    趙陵出門一看車上的二人,嘴角不由的直抽。這兩個人自己認識啊,自家哥哥趙遷手下門客,這下可好,那位大哥肯定以為是自己授的意。


    想到此處,趙陵急急去尋了自己父王,既然這兩人


    已經被當眾定性為假冒之人,那隻能是順水推舟,正好拔一拔王府的仁義名聲。


    趙遷聞聽此事,當然是暴跳如雷,當即去尋自己父親,詰問趙陵為何對自己手下動手。


    卻被趙長劈頭蓋臉一頓痛罵,責令約束自己那些狗仗人勢的門客,再不可在外胡作非為,壞自家名聲。若是再犯,就通通趕走。


    趙遷一口悶氣憋在心中,自然不敢找自己父親和趙陵算賬,自家這個妹子素來精明,從小到大就沒有在其手上討過便宜,隻能把受傷二人送走。但那個叫什麽吳亙的,哼,走著瞧。


    吳亙一回到府中,就大門一閉,把初霽這個吉祥物擺在院中。心知惡了趙遷,對方說不得會使一些手段,有這個未來的妹妹在此,對方應該不會過於放肆。


    到了晚上,院門忽然被人敲響,吳亙一個激靈,順手就抄起了斷刀。


    把門打開一看,吳亙一愣,對方不是別人,正是白日裏使竹劍的青衫男子。看到吳亙錯愕的神情,對方微微一笑,「吳亙對吧,我名呂柯,乃是惠春王趙畀府中人,現追隨翁主趙嫣,可容入內一敘。」


    「哦哦,怪不得,我說今天你怎麽敢出手阻止那二人,原來也是有後台的。」吳亙戲謔道,隨手打開院門,此人能夠出手阻止那兩名門客,倒也是心地良善之輩。


    等到了屋中,清茶擺上,呂柯拱手道:「多有打擾,今日夜間到此,一來是多謝出手相助之恩,二來實在是佩服吳兄弟的手段,借力打力之下,竟然將此事給壓了下來。」新


    吳亙哀歎道:「還是得罪了貴人啊,這不是閉門不出,以防有人報複嗎。」


    呂柯聞聽勸解道,「我到此之前已經見過趙陵趙翁主了,據她說錦春王嚴令趙世子不得再起私怨,而且嗬斥其嚴厲管束手下,不許再滋擾百姓。」


    「算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不提這個,呂兄見過趙翁主,可為何事」對方竟然可直接麵見趙陵,吳亙倒是有些好奇。


    「哦,是這樣的。」


    呂柯便將自己到此的緣由說了一遍。原來,此事還與錦春王有關。


    趙長素好修行,忽然提出辦什麽群賢會,就是召集一幫修行人在一起,相互切磋交流,一些門派、隱士,甚至宿儒之流的也被相邀。


    除此之外,幾個走動較近的王爺也接到了邀請。隻不過礙於趙國法度,王爺不得擅離封地,所以各家王爺就派子弟帶人前來捧場,這趙嫣就是其中之一,此人與趙陵素來相熟。


    原本趙陵也將此事通知了大家,隻不過吳掌櫃醉心於店中生意,竟忘的一幹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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