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波筠看林風麵色凝重,不好打斷他,於是就起身去看隔壁孩子們起來沒,順便弄點吃的上來。剛打開門,兩個孩子已站在門口,穿戴整齊,連頭臉也梳洗停當了。


    峽兒牽著彌兒的手對遊波筠道:“筠兒姐姐,我爹爹在這裏嗎?”


    遊波筠看著他們乖巧稚嫩的臉蛋,心中不禁一酸,一時不知道對他們說什麽好。“嗯...你們爹爹...他...”


    “還是老實告訴他們吧,反正遲早他們都會知道的。你爹爹他...”林風走了過來,可是話到嘴邊,還是咽了下去。


    峽兒盯著林風看了許久,突然道:“爹爹是隨娘走了嗎?”


    林風蹲下身來,認真地道:“你們都是好孩子,放心,叔叔絕對不會讓你爹爹就這樣不明不白的走了,你們可以在這裏乖乖等叔叔回來嗎?”


    峽兒眼睛瞪得大大的,小胸脯劇烈起伏,他木然地搖搖頭又點點頭,然後牽起他的弟弟,跑回了睡覺的房間。沒多久,從房間被子裏傳來了撕心裂肺的哭聲。


    “孑生,你留在這裏好好養病,我和筠兒去找那夥闖子族人,他們要是不說清楚,我就把他們的骨頭一寸一寸的捏碎。”林風用異常平靜的語氣說著狠話,讓人不寒而栗。


    孑生慨然應道:“好,兩個孩子就交給我照看吧,我一旦調息好些了,便來找你們。”


    林風和遊波筠於是走下樓,找到客棧守夜的那男子。那男子稱自己醒來時看到一個人影飛快跑出了客棧大門,沒過多久,闖子族人們也拿著包袱什麽的跑了出去,他們人多又有兵器,他實在攔不住,隻得任由他們去了。不過男子又說,他知道闖子族強人在部族外有個據點,他們經常在那一帶活動,如果要去找,可以去那裏試試。


    林風和遊波筠問好地方,立即按那說的方位找去。果然,在部族外一片樹林裏找到一間隱蔽的樹屋。樹屋不大,左右沒人看守。林風和遊波筠剛走到樹下,就聽到上麵有說話的聲音。湊近細聽,果然是那夥闖子族人在交談。


    “媽的,那東西果然邪門,還好把頭夠機敏,不然死的人怕就是我們了。”


    “可惜了,可惜了,這樣一筆大買賣就砸了。”


    “別他媽說了,老子要是再見到他,一定要把他大切十八塊才解氣,說是沒問題,這不果然放了邪物出來,以後這片的買賣怕都是沒得做了。”


    “這邊沒得做,我們還可以去大路嘛,那裏的人更多更有錢。”


    “哼,那裏可是有奧翎族人守護,要是那麽好做,我他媽早去那邊了,何苦來這裏鑽山洞。”


    “誒,你們說,那個魔鬼到底是個什麽來頭,看起來倒跟我們差不多,不過殺起人來,嘖嘖…”


    “是啊,看起來像個爺們,可是怎麽取個女人的名字,我還以為我聽錯了。”


    “哼,不管怎樣,那兩個傷我的白癡總算是死了,哈哈哈哈,老子也出了一口惡氣,隻便宜了那個拿劍指我們的臭娘們...”


    正說著,樹屋的門“咣”的一聲被踹飛了,跟著一個人拿著根黑色的東西衝了進來,也不問青紅皂白,見人就打。有幾個反應比較快的闖子族人,拿兵器去擋,可一挨上那東西,兵器立刻被震飛、折斷,手臂盡皆酸麻,跟著就覺屁股蛋和大腿上火辣辣地疼。


    林風像懲罰做錯事情的小孩一樣,倒拿著耿不曲的黑劍,隻用劍鞘就把這夥闖子族強人打得像殺豬一樣亂叫。等他們好不容易緩過勁來才看清楚,眼前的兩人正是昨天在客棧遇到的那個勁裝男子的同伴。


    闖子族眾人互遞眼色,知道遇上仇家了,心中都在暗暗盤算該如何應對。林風懶得管他們的小動作,隨手撿起兩柄兵器,稍微用力,就同揉麵一樣將它們絞成了一團,扔在瞠目結舌的那夥人麵前,冷冷地道:“我跟我的朋友保證過,今天你們誰要是說半句假話,我就把你們的骨頭一寸一寸全部捏碎。話,我隻說一遍,你們聽清楚了嗎?”


    眾人先是一愣,而後都爭先恐後點起頭來。


    “第一個問題,是誰殺死了這把黑劍的主人耿不曲。”


    “這,我們也不知道啊。”


    “是啊,他自己走出去了。”


    “是那個穿橙色衣服的魔...人吧。”


    林風眼睛一瞪,眾人都不吭氣了。林風用手指著一個沒說話的闖子族人道:“你,把今天早晨發生的事全部說一次,不要漏掉任何一個細節。”


    “是,是...”那人唯唯諾諾地道:“當時我們正睡在房間裏,把頭在悄悄用手語給我們說一會怎樣逃跑的事...”


    “哼,你!”那個穿青絲衣的男人瞪了那人一眼。


    林風抬手就是一個耳光,幹淨利落地抽在把頭臉上,他一聲慘呼,登時暈了過去。


    闖子族眾人一瞧,再不敢出半聲言語,連方才喊疼的哼哼聲都努力克製住了。


    “你繼續說。”林風道。


    那漢子身體瑟瑟發抖,又不敢違背林風的話,隻得繼續說道:“把頭的意思是讓我們在被押解去奧翎族的半路上動手...”


    林風道:“誰耐煩聽這個,我要知道耿不曲是怎麽死的!”


    “嗯,這個...是...是這樣的,我那個時候就聽到耿...耿大俠突然喊了一聲:‘何人?’。接著他拿劍出了房門,跟著我就聽到他很吃驚地叫了一句‘子英!’,然後...”


    “什麽!”林風和遊波筠不約而同驚呼起來:“衛子英!”


    那男子嚇了一跳,驚疑不定地看著林風。


    林風盯住那男子道:“你確定耿不曲喊了這個名字?”


    那男子一時不敢回答,努力回憶後才弱弱道:“是...是的,我聽得是叫了一聲子英。”


    遊波筠扯扯林風,小心翼翼地道:“不是說衛子英姐姐已經死了嗎?難道變成...”


    林風道:“別瞎想,也許隻是昨天耿不曲喝了酒,又太思念衛子英,把人看錯了吧。”


    “哦,原來是這樣。”遊波筠長舒了一口氣。


    林風道:“你繼續說吧。”


    那男子道:“然後我聽到耿大俠悶哼了一聲,就沒有了動靜。我正奇怪,外麵走廊裏又傳來了‘咚咚咚’的腳步聲。聲音停了一下,跟著跑得更快更重了,隨後一個穿得破破爛爛的怪人忽然衝進了房間,把我們嚇得夠嗆。不過他看都沒有看我們一眼,隻顧著翻包袱。在包袱內他找到了那段神木,就拿著跑了。然後我們就看到房門外有綠光閃起,又有‘砰’的一聲響,好像有人被打倒了,那腳步聲後來就越來越遠。這個時候把頭讓我去門口看看情況。我很害怕,不過還是去看了,發現耿大俠和另一個人都倒在走廊上。我立刻回去報告把頭。把頭就起身用藏在鞋底的刀片割開了繩子。我們把兵器和包袱裏的東西取回,跟著把頭慢慢摸出了走廊。我那個時候特別怕耿大俠會突然坐起來,他死的那個樣子,真的太嚇人了。我們摸到前廳,看見大門是敞開的,隻有一個客棧守夜的男人躲在桌子後。我們就什麽也顧不得了,一口氣衝了出去,來到這裏。”


    “照你這麽說,就是那個拿走神木的人殺死了耿不曲,然後又打傷我的同伴咯?”林風問道。


    “是的,難道還有其他人嗎?這個我就真不知道了啊,大俠。”那男子答道。


    “好吧,我姑且相信你前麵說的都是真話,我後麵問你的話,你也要如實回答。”林風道:“你剛才說那個怪人進來拿走了神木,那麽你們一早就知道那是神木咯?也知道神木的來曆?”


    那漢子愣了一下,看了看依舊昏在地上的把頭,臉現難色,“是...是的,我們知道它是神木,但是...但是我們不知道它的來曆,它...它是老大隨身帶著的。”


    林風看他眼皮微閉,眼珠打轉,又不敢正眼瞧自己,斷定他心中有鬼,於是冷笑道:“你要是不說,我就先殺了你的其它同夥,這樣你就沒有後顧之憂了吧。”說著站起身,“哐啷”一聲拔出長劍,就要下手。


    其它闖子族人一看林風要玩真的,立刻哀求道:“別...別殺我,他...他不說我說!”


    林風笑道:“我隻聽他說,他要是不說,嘿嘿,你們就會死得很淒慘!”


    “團二,你他娘想害死我們啊,你說吧,我們不會告訴把頭的。”


    “就是,把頭現在被打昏了,你就說吧,大不了我們一起頂罪。”


    “就是,說吧,你倒是說啊!”眾人七嘴八舌嚷嚷起來。


    那個叫團二的男子終於開了口,“好,這可是大家一起說的。它...它是我們從竅前山裏麵盜出來的。”


    林風聽出點門道來,“我聽說神木當年是被深埋在了山洞裏,你們怎麽盜出來的?”


    團二道:“我們跟著把頭從一個山隙裏下去,七彎八拐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來到一個石室裏。石室裏麵有一口碎石壘起的棺材,在角落邊還有一根燒焦了的大木頭。把頭上去念了幾句什麽,然後把大木頭上的一段樹枝扳了下來。雖然我們也不知道這段燒焦的木頭有什麽用,不過把頭說,這是神木,今天有人出高價讓他來取,已經預付了十兩黃金,事成之後還有二十兩黃金。我們正說著話,就看到那段杵在地上的大木頭外皮忽然剝落,上麵露出一張人臉來。我們當時嚇壞了,立刻從原路往外撤。我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發現那張人臉好像睜開了眼睛。我不敢再看,悶著頭跑了出來。出來以後,山隙裏好像也沒有什麽動靜。我們就覺得怕是看花了眼,也就沒有特別在意了,大家都忙著討論怎麽分那三十兩黃金。把頭也很高興,就說帶我們到千哭塢的同在客棧好好休整一晚,明天交完貨就到海市去浪。結果在客棧就遇到了大俠你們...這後麵你都知道了,就不用我說了吧。”


    林風道:“說得還算詳細,不過你好像還沒有說最重要的一段,你們為什麽會重回客棧呢?”


    “這...”團二的眼神又漂浮起來,其它闖子族人也不吭氣了。


    “快說,以為老子不敢動手嗎?”林風佯裝憤怒地吼道。


    眾人卻依舊不言語。


    “好吧。”林風說著一劍刺向旁邊一人咽喉。那人嚇得跪下大叫道:“大俠饒命,我說,我說,這都是把頭的主意,你要報仇就找他好了。”說著一指躺在地上的青絲衣漢子“你殺了他,放我們一條生路吧。”


    其餘眾人馬上附和起來:“是啊,是啊,都是把頭的主意,你殺了他吧。”


    豈料那青絲衣漢子突地坐起身來喝道:“你們這群忘恩負義吃裏扒外的賤東西,要是沒有老子,你們他娘能有今天,現在一出事就把老子賣了,真給老子長臉。”


    林風反手“啪”地又是一個耳光。那頭領嘴角頓時鮮血直流,他“呸”地吐出兩顆帶血的牙齒,滿眼怒火的盯著林風。


    林風沒二話,上去又是兩耳光,青衣漢子再次昏倒了過去。


    “說吧,這回他是真暈過去了。”林風淡淡地對團二道。


    “是,是。”團二重重咽了口唾沫,“是這樣的,我們被大俠趕出客棧以後就來了這裏。把頭說,雇主要求他必須在客棧內等一晚,明早才會來客棧付清餘錢。大夥就商量說,不如在這裏先將就一下,早上再偷偷溜去客棧交貨。於是睡到半夜,就聽到山裏發出了怪聲,那聲音和平常的哭聲完全不一樣,感覺它特別憤怒。這讓我們想起了今天去的那個石室,還有看到的那張怪臉。我們都心虛起來。重七就說他聽過一個傳言,說這山裏封印著嗜血的魔人,那魔人有一根神木,神木帶給他力量卻限製了他的自由,於是他對神木又愛又恨,每晚抱著神木痛哭不休,卻始終舍不得放手。還說要是有人妄圖取走神木,魔人就會用很殘忍的方式殺掉來人,然後把人整個咬碎吃下肚去。把頭聽了以後就不說話,看起來他好像也知道這個傳聞。他想了半天然後說:‘今天客棧裏那幾個家夥傷了我,我一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這樣,我們把這神木先放在他們那裏,如果他們被魔人殺了,那就是活該,如果沒有被殺,那我們再想辦法拿回來就是了。’我們問他怎麽辦,他就說:‘我們假意服軟,把東西交給他們保管就行了,到時候看我神色行動,你們隻管照著做。’商議好後,我們就跟著把頭回到了客棧。後來耿大俠果然...果然被魔人害死了。”


    團二觀林風神色不善,立刻跪下哀求道:“大俠,大俠,這都是把頭的主意啊,這冤有頭債有主,你就放過我們吧。”


    林風其實心中恨不得將這群人全部幹掉,他們都不是善類,就算耿不曲之死不是他們的主意,他們必定也幹過不少傷天害理的事情。不過此事說到這裏並不明了,甚至讓林風更加迷惑。那個讓闖子族眾人來盜取神木之人,他是誰?他究竟有什麽目的?闖子族人是不是得到了他的指示才得以找到和取走神木的?如果是,那麽此人又如何得知此間秘密?而且更可怕的是,為什麽此事偏偏就發生在自己三人來到千哭塢的當夜,這一切是巧合還是有人預謀?


    林風看向那個暈倒的青絲衣漢子,想著如何才能從他嘴裏問出實情。


    “林哥,怎麽辦?要殺了他給耿大哥報仇嗎?”遊波筠拔劍指著那青絲衣漢子道:“他實在是太可惡了,劫持小孩子,還害死了耿大哥...”


    林風把遊波筠的手按住道:“現在我們不僅不能殺他,還要保護他。”


    遊波筠不可置信地看著林風道:“林哥,你確定是在說這個壞東西嗎?”


    林風道:“是的,筠兒,我感覺事情沒有我們看到的那麽簡單,也許他是一個突破的關鍵。”


    遊波筠把劍放下道:“好吧,我聽林哥的,那現在我們該怎麽辦?”


    林風對著團二道:“那個山隙你還找的到嗎?”


    團二道:“找得到。”


    林風道:“那好,帶我們去。”


    團二聲音抖得更厲害,“這...那魔人就在裏麵啊,我們去不就是送死嗎!”


    林風冷冷道:“你們不去也是死,去了以後你隻管帶路,其它的交給我。”


    “這...”團二還是很惶恐。


    林風也不管他,指著青絲衣漢子對其他人道:“把他手腳捆起來,抬著跟我們回客棧。”


    眾人不敢違拗,七手八腳將他們把頭捆了個嚴實,垂頭喪氣地將人抬回了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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