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宏宇愣了一會兒神,隨後呼出一口氣才說:


    「談不上認識,兩個孩子小學在一所學校讀書,接送的時候總能碰到,也算認識。」


    「兩個孩子之間有聯係」


    「有,我聽……說過,秦家那小子出國念書了。」金宏宇說完渾身抖了抖垂下頭。


    周望沒有馬上再問,而是看著金宏宇的呼吸從急促到緩慢後,才又開口問道:


    「秦鳴悅也是做生意的,他應該跟徐蒙恩也認識吧」


    「不知道,沒打聽過,跟我沒關係,董雨竹……死了嗎」


    「為啥這麽問」


    「她的身體……」金宏宇不說話了。


    「她現在已經到了國外。」周望說。


    「哼。」金宏宇嘲諷的笑了一下:「她前幾天就見紅了,她知道這一胎就算不打掉也留不住……是她帶人去了家裏帶走了……娜娜」


    金宏宇聲音都是顫抖的,身體不自覺的緊繃了起來。


    周望卻瞪大眼睛問:「你確定她的孩子留不住」


    「不確定,因為能留住我也不會留。」金宏宇說完突然捂著臉哭了起來。


    周望高聲問道:「你知道他們在策劃這件事的時候,覺得萬無一失的環節是啥嗎」


    金宏宇鬆開雙手,麵臉淚痕的看向周望。


    周望嚴肅的說:「他們算準了……你一定會瘋!」


    金宏宇不哭了,表情呆滯的坐在那一動不動。


    周望不敢再追著問,他知道金宏宇的神經一直處在崩潰的邊緣,不知道哪一下就徹底斷裂了,而整個桉子的真容就很難全部查清了。


    這一等就是差不多十分鍾,就在周望快失去耐性的時候,金宏宇麵無表情的開口了:「他們,還是,不肯放過公司!」


    「還是他們找過你,想讓你的藥廠生產「新藥」」周望整個身子都繃直了。


    「找過,不止一次,我怎麽可能答應將來一旦出事,娜娜咋辦」


    金宏宇眼眶又紅了,周望趕緊問:


    「誰誰找的你」


    「曾宇,花城藥業的老板,跟我談了幾次合作。」


    「不是陽江人」


    「南方人,哪的人不記得了,企業在花城市的一個村子裏,其實就是鄉村企業。」


    「誰介紹你們認識的他一個鄉村企業,咋會有機會認識你」


    金宏宇緊皺著眉,想了又想,他很痛苦的抓了抓頭發,過了好一會兒才說:


    「好像是我之前一個副總帶來見我的,兩三年前的事了,記不清了,隻記得一開始聊得還行,他們那裏山多,不少農戶種植天麻,還有別的一些中藥材……」


    「這個副總還在公司嗎」


    「早就被我炒了,留他幹啥想走邪路的人,攔不住。」


    「副總叫啥」


    「蔡永勝,聽說去了南方混。」金宏宇垂著腦袋,緊跟著又說了一句:「他們想讓我瘋,然後接手公司,為所欲為。」


    「我一直想不通的是,他們咋樣做才能順利的接手你的公司」


    「政府幹預。」金宏宇抬起頭,眼神難得的清明:「查朱清瀾,她是公司主抓技術的副總,查她!」


    「還有誰」周望感覺鼻子有些發酸。


    「別人,你們敢查嗎」金宏宇嘲諷的看著胡楊,發紅的眼眶卻充滿了期待。


    胡楊嚴肅的看著他,說:「這個桉子,隻要你不逃避,我們絕不退後!把名字寫出來,為女兒做最後一件事!」


    ……


    「隻有名單有啥用


    」


    出了審訊室,大龍低聲問周望。


    周望卻看向沉著臉的胡楊說:「看樣子明天我們能放假了。」


    「啥意思」大龍高聲問。


    「因為後麵就不是咱們能查的了,名單隻是方向,查出證據不是件容易的事,涉及毒品,涉及貪腐……不是咱們能參與的了。」周望低聲說。


    胡楊拍了拍周望,沒有說什麽。


    周望深吸一口氣有說:「一定要看好金宏宇,他已經沒了活下去的動力。」


    「看出來了,提到董雨竹,他都沒有啥反應。」大龍說:「他是不是覺得董雨竹的結局好不了」


    「這是一方麵。」周望繼續往前走:「另一方麵,金宏宇把金娜死的原因,算在自己頭上了,至少今晚咱們見麵之前是,上次你跟胡處見過他,他說出了董雨竹,就應該想到金娜的死跟董雨竹有關係,跟董雨竹有關係就是跟他有關係,他陷在自責中,無法自拔!」


    「你們說,如果咱們早分析出這個桉子是奔著科宇製藥來的,金宏宇能不能從一開始就配合」大龍問。


    周望扭頭看了眼大龍,問:


    「咋地你一開始覺得這就是一起單純的綁架桉你覺得金宏宇的情緒是因為不知道綁匪的真實目的才失控的金宏宇就是啥都能想明白才不肯原諒自己,一開始咱們要是強行審訊,他真敢徹底崩潰了給咱們看看,你沒看他從來不追問金娜的死因嗎即便知道董雨竹參與了,他也隻認為是帶個路啥的,因為他不敢想。」


    大龍點點頭。


    胡楊感慨道:「萬念俱灰!說的就是金宏宇的心態,他拿刀捅向司機時,他就沒打算再獨活,為人父母,萬貫家財,卻白發人送黑發人,這種感受,沒辦法完全共情。」


    「咱們不了解金宏宇,但是他們了解,當然,現在咱們也了解了,幸運的是金宏宇沒有見到金娜的死狀,不然的話……」


    「沒有如果,做好事需要運氣,做壞事也一樣。」周望打斷大龍說。


    ……


    把胡楊送回賓館,周望又把大龍送回家,這才回到家裏,倒床上就睡了。


    這一覺,周望睡到了自然醒,電話沒有響過,他起來看了看表,快十點半了,周望趕忙洗漱,然後開車去了陸怡家。


    陸怡媽媽開門看到周望很驚訝:「桉子破了」


    周望也沒解釋,隻說:「抽空過來看看。」


    陸怡媽媽更開心了,嘴裏說著:「你忙的時候不用惦記她,我能把她照顧好。」人已經進了廚房,開始忙乎起做飯了。


    顧琴的傷不會限製她走路,周望進門的時候,顧琴正在客廳一邊跟陸怡聊著閑天,一邊慢慢溜達著,見周望進們,她下意識的看向周望的身後,房門關上那一刻,陸怡看到了顧琴臉上一閃而過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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