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心安猛地站起身,激動的走過去,握住張權的手:“此言當真?”


    “當然!”


    張權把紙條遞過去,言語間有些猶豫:


    “堂主,就是那個地方,對您而言有些……”


    “有些什麽?”


    李心安接過紙條,狐疑的掃了一眼,旋即臉色驟變,僵在了原地。


    “怎麽了?”


    慕容白從李心安手中拿過紙條,上麵寫的地方有些熟悉,他似乎去過。


    “這裏是……”


    “是我在通濟坊住的那間客棧。”李心安愣愣的說道。


    “對了,我想起來了!”慕容白駭然道,“難道這些年來,王可容一直和你住在一間客棧裏麵?還是說,他是剛剛搬到那裏去的?”


    張權緩緩搖頭:“他在那個地方住了很久了,不是新搬過去的。”


    “既然如此,他肯定見過我。”李心安皺眉道,“不然也不會救下我。”


    “難道我對他有恩?或者……我和他是熟人?”


    腦海中,通濟坊他認識的那些人臉不斷的閃過,最終定格在一個黝黑的壯漢身上。


    “嗬,原來如此。”李心安輕聲笑道。


    “李兄何故發笑?”


    “我知道他是誰了。”


    李心安轉身看向蕭玄感:“蕭兄,救命恩人近在眼前,可願意隨我一同前去拜見?”


    “當然。”蕭玄感站起身,簡單收拾了一下衣服,拎刀跨出宴席。


    “現在就走?”


    “現在就走。”李心安道:“白木頭也去,葉七,你和無焉無晏留守在家裏。張權,這些天辛苦你了,煩勞你再帶我們過去吧。”


    “是。”


    葉青嵐囑咐道:“李兄一切小心,也不知道那個王可容到底有什麽目的,越是這種人脾氣就越怪,小心他暴起傷人。”


    “放心,有白木頭和蕭兄在,不會有事的。”李心安展顏一笑,“走了。”


    片刻之後,四人騎馬駛離幽香居。血衣堂的大本營裏,就隻剩下了三品的葉青嵐,受傷的柳無焉,和唯一一個狀態良好的柳無晏。


    而楊府的那位魔道巨孽,正緩緩走向了他們!


    ……


    通義坊南大門,一隊禁軍正巡視到此處,交換巡哨。


    大門外的一叢樹叢後,韓山佀和夜山柃正緊盯著這裏。


    “待會兒趁著他們換哨的時候,我們從牆上翻過去。”韓山佀輕聲道。


    夜山柃點了點頭:“我明白。”


    兩人悄悄摸到了城牆下麵,剛想翻上牆頭,就聽到門口處一陣嘈雜:


    “什麽人!”


    “……”


    “原來是大人,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快放行。”


    夜山柃皺眉道:“那邊怎麽了?”


    “不用管。”韓山佀低聲道,“許是哪家的貴人要出去遊玩,趁著騷亂,我們快上牆。”


    兩人縱起輕功,在哨兵探頭看向湊熱鬧的那一瞬間,翻過了通義坊的城牆。


    與此同時,通義坊大門洞開,四匹高頭大馬駛離了這裏。


    哨兵沒看清楚發生了什麽,意興闌珊的準備交接崗哨。他摸了摸後腦勺,對著前來替換的士兵說道:


    “剛才有沒有什麽東西從這裏過去?我怎麽感覺有一股邪鳳呢?”


    “哪兒有,我什麽我也沒看到。”士兵滿不在乎的道:“你是站太長時間,腦子昏頭了吧。”


    哨兵也覺得是這樣,暗罵了一句將軍不是個東西,旋即交接完畢,下城頭睡覺去了。


    ……


    “山佀,李心安如果不在,又當如何?”夜山柃心中還是有所顧慮,“他是李俶的人,一旦他在皇孫府的話,我們此舉,也是畫蛇添足了。”


    “他在不在,總要親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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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確認。”韓山佀道,“拐過前麵那條街,就是幽香居了。”


    “山柃,待會兒我先進去,若是那老東西沒來,我隻說明事情經過便立刻退出,倘若他在,那便鬥上一場。”


    “老東西極有可能是魔影閣的人,修為之高深你我夫妻攜手都未必能贏,你一個人去,如何能應對!”夜山柃焦急的道,“我和你一起去!”


    “成大事總要有所犧牲。”韓山佀歎息道,“西州軍能否正名,比你我的性命都要重要。”


    “山柃,這些年我辜負了你太多,我們的孩兒出生,甚至……死去,我都不在場。在你最幸福和最痛苦的時候,我這個做丈夫的卻還想著功名利祿,一樁樁一件件像一把把刀剜著我的心。我對不起你,所以這一次,我不能再讓你踏足危險了。”


    “山佀……”夜山柃鼻子一酸,眼淚噴湧而出。


    “別哭啊,好像我一定會死一樣。”韓山佀笑道,“剛才說的是最壞的情況,一旦我死了,李心安還有危險,山柃,你……”


    “我明白。”夜山柃沉聲道:“我會把一切都說出來,然後拚死讓李心安離開。”


    “西州軍一案,全係於李心安一人之身。但願他,能為我們一萬三千餘兄弟正名吧。”


    拐過街角,幽香居的大門赫然就在眼前。


    夜山柃悄然停下腳步,看著頭也不回的上前叫門的丈夫,她把萬千柔情壓在心中,後退隱匿在了黑暗裏。


    “砰砰砰”。


    韓山佀朗聲道:“居內可有人?韓山佀前來求見。”


    院內,正收拾碗筷的葉青嵐三人聞聽敲門聲,不由得停下了手裏的活計。


    “這個點了,能有誰來?”柳無晏疑惑的盯著門口,“他剛才說什麽?韓什麽來著?”


    “沒聽清。”柳無焉老實的搖了搖頭,“葉兄弟,你可知道是誰?”


    “我也不知道。”葉青嵐倒吸一口氣,“難道是殿下那裏來人了?”


    “李俶?”柳家兄妹同時色變,柳無焉拉著妹妹就往後院跑去,邊跑邊說道:


    “葉兄弟,我們不能暴露,煩勞你應付了。”


    “好,兩位千萬藏好了。”葉青嵐放下手裏的碗筷,正了正衣冠,前去開門。


    大門“吱呀”一聲被他打開,皇孫府李俶那邊來找李心安的人多數葉青嵐都認識,可現在來人卻是一副陌生的麵孔。


    說是陌生,也不完全,這張臉,他總覺得在哪裏見過。


    “閣下是?”


    “李心安在不在?”韓山佀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眼睛直勾勾看向後麵。


    葉青嵐狐疑的上下打量著他,“李兄不在,剛剛出門了。”


    “出門了?”韓山佀先是疑惑,而後是震驚。


    聯想到通義坊大門處那深夜出坊市的人。


    難道剛剛,和他們擦肩而過的,就是兩人要找的李心安?


    “壞了!”韓山佀懊惱的道,“葉青嵐,你知不知道李心安去了哪兒?”


    “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葉青嵐盯著韓山佀的臉,猛然醒悟。


    他知道這人是誰了!


    “韓山佀!”


    “你來幹什麽?”


    說話間,他極速後退,麵色驚恐,高聲喊道:“柳兄,無晏,救我!”


    既然來的不是李俶的人,柳家兄妹也沒必要隱藏了。


    韓山佀的到來,如果是取他性命,沒人幫襯,自己必死無疑!


    頃刻間,兩道身影疾馳而來,一左一右,站定在葉青嵐兩側。


    韓山佀平靜道:“沒有必要叫人,我此行沒有惡意。”


    “誰信你!”葉青嵐如臨大敵,配劍“青泉”握在手中,隨時準備迎敵。


    “他是誰?”柳無焉問道。


    “韓山佀,楊國忠手下的走狗。”葉青嵐咬牙道。


    “楊國忠的人?”柳無晏惡狠狠盯著韓山佀,“來的正好!姑奶奶我正愁沒人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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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仇呢,反倒送上門來了。”


    說罷,她就要舉刀上前。


    葉青嵐急忙拉住她,“不可妄動,這人是二品巔峰,就是他險些殺了李兄和蕭兄,不是你一個人就可以應對的。”


    “還有我。”柳無焉冰冷的道,“堂主和蕭玄感刀劍如何相配,我和無晏自幼一起練刀,氣勢一到,連爺爺都要暫避鋒芒,對付他應該不成問題,隻是擔心還有他人在暗處窺伺。”


    “他還有個妻子,應該也來了。”葉青嵐說道,“實力不弱與韓山佀。”


    “此二人,都是西州軍的人。”


    “西州軍?堂主要找的王可容不也是出身於西州軍嗎?”


    葉青嵐正欲回答,那邊離得遠遠的韓山佀卻是焦急的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你剛才說什麽?王可容?李心安去找王可容了?他在哪兒?你們什麽時候知道西州軍的事情的?你們知道多少?”


    一大串問題像連珠炮一般撒了過來,葉青嵐不耐煩的道:


    “與你何幹?西州軍被楊國忠所陷害,你們夫妻還委身事賊,事到如今還有臉關心這個?”


    “說句痛快的,到底打不打!”


    韓山佀怔了怔,葉青嵐的話說的他無地自容。他麵容苦澀,好久好久,方自嘲的笑了笑:


    “也罷,我們的確不配。”


    “看來李心安是找到大哥下落了,大哥救了他一名,這也是楊國忠的汙點,西州軍一案,於公於私,李心安都會管的。”


    韓山佀長出一口氣,看著葉青嵐和柳家兄妹,認真的說道:


    “我此次前來不想與你們敵對,現如今,我和妻子山柃離開了楊國忠,正被楊府的手下殺手追殺。現在冒死前來,是為了告訴李心安一個生死攸關的消息。”


    葉青嵐麵露疑惑,糾結了一會兒,試探著問道:


    “你要說什麽?”


    “楊國忠手下殺手,有三處歸屬,四位統領。其中一位天字統領已經被殺,剩下的三人,是我、賤內和一個魔教教徒。”


    “而現在,那個魔教教徒,要來殺李心安了。”


    “真的假的?”葉青嵐咀嚼著韓山佀的話,“你的意思是,你們已經棄暗投明,現在有人要殺李兄,你是來報信的?”


    “不錯,你們需要早做準備。可以的話,讓李心安去李俶那裏躲躲吧。”


    韓山佀凝重的道:“那個魔教徒,很有可能出身於魔影閣,和那個蘇休一樣,是魔影閣的黑衣使司。”


    如果說韓山佀前麵的話讓葉青嵐半信半疑的話,那麽這最後一句,則是徹底超出了葉青嵐的認知。


    “和蘇先生一樣?”


    葉青嵐氣急敗壞的道:“少在這裏放屁了!蘇先生不可能是魔教徒!”


    “我是親自領教過蘇休的武功的。”韓山佀說道,“我可以肯定,他絕對是魔道中人。”


    葉青嵐剛要反駁,突聽外麵傳來老者蒼老嘶啞的笑聲:


    “哈哈哈……小東西知道的不少,居然能推敲出老夫是魔影閣的黑衣使司。”


    韓山佀驚恐的轉過身,下一刻,他的身體倒飛而出,撞到來不及反應的葉青嵐身上,二人一齊落地,響起清脆的骨裂聲。


    一個黑衣老者,拖著一個昏迷不醒的女人飄然進院。


    韓山佀睚眥欲裂:“山柃!”


    “別喊了,她沒死。”黑衣老者淡淡的道,“好歹共事了這麽多年,老夫宅心仁厚,讓你們兩個死在一起,所以留了她一命,還不謝謝老夫?”


    “你是什麽時候來的?”韓山佀陰沉下臉,渾身氣息暴漲,要與老人拚個死活。


    “在你們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就來了,這個女人還想殺我,哼,不自量力!”


    黑衣老者掃視了一圈:“什麽嘛,李心安真的不在,白耽誤功夫。”


    “那個小子,叫什麽葉青嵐的,你過來,跟爺爺我說說,李心安和我那個化名蘇休的同門去了哪兒?”


    “說出來,爺爺給你留個全屍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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