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心安返回長安的時候,已經是在三天之後了。


    漫步在朱雀大街上,李心安驚訝的發現,長安城的街道守備居然比平時多了起來,幾乎每一個路口,都架設了崗哨,士兵全副武裝,刀出鞘,駑上弦。


    蕭玄感看著這一幕,皺眉說道:“長安這是又出事了?怎麽就沒個太平日子。”


    李心安無奈苦笑:“多住兩年,習慣就好。”


    二人經曆了幾次盤查,所幸有李俶給他們偽造的身份,所以並沒有遇到什麽為難,很輕易地就通過了審問。


    李心安和蕭玄感在路口分別,蕭玄感先回幽香居,他則是需要向李俶回稟情況。


    雖然該說的東西,都已經通過信鴿送了回來,按照時間推斷,李俶昨天就應該已經收到了,不過該複命還是要複命的。


    讓李心安奇怪的是,整個廣平王府都上下亂作一團,他在府門外等了半個多時辰,也沒有人出來接引他。


    直到最後,還是遠處駛來一輛馬車,車上下來年邁的幕僚邱起,李心安宛若看到了救星一樣連忙打招呼。


    老幕僚邱起睜大了雙眼,才竭力看清李心安的臉,驚訝的說道:


    “李統領?你是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也不進去坐?”


    李心安作了一揖,回答道:


    “我今日剛剛進城,也不知長安怎麽了,感覺氣氛突然緊張了起來。府裏也是,大部分熟麵孔都不見了,我通報了上去,等了半天也沒人接我,我也不敢冒進,隻得在此等候。”


    “若不是老先生趕來,隻怕心安要在這裏等到晚上了。”


    邱起說道:“唉,府裏麵大部分人手的確都被殿下支派了出去,剩下的人都是沒眼力見的,也不懂的規矩,李統領勿怪。”


    “心安不敢。”


    李心安好奇的問道:“邱先生,長安又出什麽大事了?”


    邱起眼神複雜的看了他一眼,長歎口氣,拄著拐杖往廣平王府走去。


    他的聲音遙遙傳來:


    “李統領先隨我進府,至於那件事,還是等殿下回來,親自對你說吧。”


    麵對邱起賣的關子,李心安一頭霧水,雖然想不明白,但現在進府才是最重要的。


    他可不想真的等到晚上。


    ……


    夜幕漸沉,廣平王府外一陣嘈雜,一群鐵衣甲士簇擁著騎在高頭大馬上的年輕人回到王府。


    廣平王李俶身著甲胄,一臉疲憊,竟是連鎧甲都不想脫,直直的朝司機臥房走去。


    侍女著急的喊道:“殿下,沐浴!”


    李俶懶散的道:“不了……讓本王先睡一會兒,一個時辰後還得接著搜查。”


    陰影處,一名“天眾”浮現出來,拱手說道:


    “啟稟殿下,李統領正在偏房等候。”


    “李……”


    李俶皺起眉頭,長歎一聲:“他怎麽現在回來了?”


    “卑職是否讓李統領稍作等候?”


    “他來多長時間了?”


    “兩個時辰。”


    李俶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開口道:


    “算了,我去見他。”


    ……


    偏房內,李心安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猛然間察覺到屋門被人推開,雙眼朦朧的看向門口,模模糊糊的感覺是一個身披甲胄的士兵走了進來。


    “嗯……殿下回來了嗎?”李心安含糊不清的說道。


    李俶一屁股坐在李心安對麵,倚在椅背上,長出了一口氣:


    “回來了……”


    李心安雙眼猛然睜大,困意蕩然無存,趕忙起


    (本章未完,請翻頁)


    身行禮:


    “殿下!心安失禮,還請殿下勿怪。”


    李俶自己也是困倦無比,淡淡的揮了揮手,說道:


    “算了,不必道歉,本王又不在意這些東西。”


    李心安稍微鬆了一口氣,看到李俶一副將軍打扮,不由得好奇的問道:


    “殿下,您這是怎麽了?”


    “長安城又出大事了,你來的這一路上,應該也猜出來了吧。”


    李心安點了點頭,凝重的道:


    “是,各路口都有哨卡,長安城的兵力守備,起碼應該多出了兩萬,這種情況,前所未有。”


    “可是……朝中某位重臣遇刺了?還是說……宮裏有了什麽動靜?”


    李俶眼神暗淡:“和你猜的差不多。”


    “天策府大統領,李賢,死了。”


    “李賢死了?”


    李心安聲調陡然高了上去,可很快,他便知曉自己失態,急忙壓低聲音,說道:


    “這怎麽會發生,李賢可是一品歸真境的高手,天下可以說能勝過他的人,寥寥無幾!”


    “但事實就是這樣,三日前,朱雀大街小雁塔附近發生騷亂,有武林人士大打出手,場麵黑氣繚繞,波及周圍民房數十間。最後,匆匆趕來的士兵在廢墟裏發現了身體被反向折成兩段的李賢。”


    李俶聲音低沉:“聖人龍顏大怒,天策府上下更是群情激憤,目前,聖人調集了城外軍營共兩萬五千人入城,負責搜查圍剿殺人凶手。而遠在洛陽的天策府,也派出了一百名精銳弟子,由李賢師弟宋遠道率領,明日就會到達長安。”


    “我原以為你會在洛陽多待幾天,得知這個消息,卻沒想到你回來的這麽快。”


    “我和蕭兄當日抵達,次日便啟程返回,應該是與這個消息完美錯過了過去。”


    李心安沉聲說道:“殿下,殺人的凶手,朝廷已經有眉目了嗎?”


    “李賢的屍體,在運送回京兆府衙門的路上,就逐漸腐爛,變黑,流出膿水。我想,你應該知道凶手是誰。”


    “黑氣繚繞……我就知道是他!”李心安咬牙說道,“真解天魔功!軒轅有朋,你終於露麵了!”


    “我知道你恨他,這次,李賢統領被軒轅有朋所殺,他不會有機會繼續躲藏下去,對你而言,卻是個報仇的良機。”


    “隻是……”


    見李俶突然遲疑不決,李心安不由得焦急的問:“隻是什麽?”


    李俶意味深長的看著他:“李賢臨死之時,身上留有一份關於血衣堂和你的調查情報。”


    “關於我的?”


    “天策府奉聖人令,調查血衣堂和你,不是李心安,而是,李嶙。”


    “所以,李賢的身上,有你的名字。”


    “而在他死的時候,趕來的士兵發現,李賢懷裏那份情報已經被損壞,缺失了一部分。”


    “最後,李賢屍體幾乎化成膿水,人們這才發現,確實的那一部分,就在李賢潰爛的大腿內側,被他用手指扣了進去。”


    李俶麵色沉重:“他是怕殺他的人發現,不得已為之。那被他藏起來的那部分,上麵就有關於凶手的線索。”


    “你,是上麵唯一的名字。”


    李心安腦袋“嗡”的一聲,茫然說道:“李嶙……李賢是說,我殺了他?”


    “這不可能啊!殿下,您是清楚的,我當時在洛陽,我是不可能去殺李賢的。先不說我和他八竿子打不著,我也犯不上去殺天策府的人,那就是給自己和血衣堂尋一條死路啊!”


    “你先不要激動。”


    李俶安撫道:“我當然知道你是冤枉的,你不用著急。李嶙是李嶙,你是李心安,放心,扯不到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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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策府的人就算要調查也沒關係,你是安全的。”


    李心安猶豫的道:“怕就怕,楊國忠會拿這件事大做文章。”


    “李嶙的身份已經不能再用了,我不能常常出現在殿下身邊,不然一旦被他抓住把柄,我與殿下你都脫不了幹係。”


    李俶深以為然:“不隻是我身邊,心安,長安你都恐怕是待不下去了。”


    李心安一臉愕然——李俶,這是要送他走?


    “長安局勢詭譎複雜,楊國忠已經很明顯,就是要與我魚死網破。隻要我和血衣堂有聯係,哪怕暴露出一點馬腳,楊國忠都會讓我萬劫不複,我不能冒這個險。”


    “心安,你最好離開長安。”


    “……我……”


    李心安這時候腦袋有些發懵,他千算萬算也想不到,一直以來自己夢寐以求的東西,居然會在李俶的嘴裏被他親口說出來。


    李俶自己也很糾結,李心安留下來,隻會是一個禍害,楊國忠會不遺餘力的利用他的這一個把柄來構陷自己。


    今時不同往日,李俶也想不到楊國忠居然會做的這麽絕,不讓李心安走,還能殺了他?


    他還有用。


    李心安輕聲說道:“軒轅有朋還沒有出現,安慶緒也是,他還沒有動靜。”


    李俶笑了笑:“安慶緒那邊你不需要擔心了,昭文館五日之後就會封館,軍隊會介入,檢查所有人的身份。我已經囑咐種南潯,到那個時候動手,務求活捉安慶緒。”


    “同時,和安祿山有所勾結的那些朝廷官員和江湖門派,我也會在同一時間清除,隻是沒了血衣堂,行動起來困難了一點。”


    “血衣堂可以行動。”


    “不。”李俶拒絕道,“天策府正在追查你們,這個時候絕不能動。”


    “你的任務,就是要想辦法弄清楚,李賢為什麽要把你的名字特意留下。這究竟是他故意為之,還是軒轅有朋混淆視聽?”


    李心安沉聲說道:“這也許是軒轅有朋在想我釋放一個信號。”


    “嗯?”


    “他知道我和司前輩的關係,知道我不會放過他。軒轅有朋此舉,是在挑釁我。”


    “你覺得他會為了挑釁你而去殺李賢?”李俶不敢置信的道。


    那樣的話,李心安何德何能,值得軒轅有朋如此做!


    李心安皺眉說道:“殺李賢是他的目的,也許,是他借著殺李賢的機會,趁機……”


    李俶覺得李心安未免太過托大了一些,不想繼續再談論下去,搖頭說道:


    “你去洛陽,辦的事如何了?”


    “關於東瀛使團被殺,我猜測,與安慶緒有關。他手下有一個人,是當年從血衣堂叛逃出去的,精通刺殺之道。東瀛使團眾人,悉數死於他手。”


    “安慶緒……看來他得到了風聲,是要為加藤武英報仇,重新打通和東瀛的合作。”


    “隻是,他為何不留活口,全殺了,他和誰去聯係?”


    李心安搖頭道:“其中原因,屬下不得而知。”


    “鄭陽呢?”


    “他死了,我在他家中發現白銀數千兩,估計現在,他的屍體已經被發現了。”


    “隻是,我在鄭陽的屍體上,發現了一封密信,鄭陽疑似背後還有一個神秘組織。”


    “那封密信上寫著,武當有人來長安。”


    李俶訝異的道:“武當?”


    “據天策府的人說,李賢臨死之前,見過一個老道人,那個老道人就住在他的寓所。隻是在李賢死之後,那個老道就不見了。”


    李心安聞言,眉頭稍稍舒展開來。


    “看來,可以在這個老道身上下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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