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


    李心終於是風塵仆仆的,趕到了天山腳下。


    入駐了客棧,安頓好之後舒舒服服的泡了一個澡,又休息了一個下午,等到傍晚,吃了飯後,才結伴出去遊覽。


    “這個小鎮上,江湖人很多啊。”李心安感歎了一句,自他們來到這個天山宗腳下的小鎮,入眼皆是提劍帶刀的江湖人士,每一個看上去都不像是好惹的存在。


    “那是自然。”慕容白說道,“天山宗作為西域武林的魁首,無數人對此趨之若鶩。天山宗每年都會舉辦一次比武,外部的江湖人士如果可以在比武之中獲得優勝,就會得到進入天山宗的資格,這也是西域武林一大盛事,中原武林也會派人來觀光祝賀。”


    “會見到你家的人嗎?”


    慕容白搖搖頭:“慕容山莊一般不會參與這種事,天機樓武評我們都很少參加,一般都是江湖中的其他幾大家輪流派人前來。我記得去年是白馬寺的高僧,今年的話,應該輪到蓬萊閣了。”


    “這樣啊。”


    李心安駐足站定,抬起頭向遠方看去,之見一座高聳入雲,連綿不絕的雪山,半山腰上,似有金光閃爍。


    “好壯闊的天山宗,也不知道該怎麽通報,這座鎮子上應該有天山宗的人在吧。”


    “應該會有,畢竟天山宗那場比武也要臨近期限了。”慕容白說道,“問一問吧。”


    葉青嵐弱弱的插了一句嘴:“那個,在尋找天山宗門徒之前,我們能不能先去買件棉衣穿穿?快凍死我了。”


    天山不比別處,雖是六月,溫度卻如同長安的冬天一樣寒冷,白日飄雪,寒風凜冽刺骨,幾人自草原趕來,也沒有地方購置棉衣,便一路頂著嚴寒走到了這裏。


    “說的也是,我也快凍的受不了了。”李心安不住的搓著手,說道。


    “那就先去買棉衣。”慕容白雖然自己無所謂,但看著幾人凍的直縮手跳腳,知道再這樣下去,早晚得病溫。


    “天山宗上,可要比這兒冷的多,多買幾件備用。”


    “……好……”葉青嵐拍了拍自己的腰包,“……銀子……夠用。”


    幾人打聽了一番,找到了賣棉衣的店鋪,這裏的生意倒是火爆得很,而讓李心安幾個人驚訝的是,這家棉衣店賣的也不全是棉衣,甚至還有鎧甲和武器!


    好不容易輪到了李心安他們,幾人各自要了三件,趁著夥計拿貨的工夫,李心安和棉衣店掌櫃攀談了起來。


    “掌櫃的,你們這裏怎麽還賣鎧甲啊,這不是殺頭的罪過嗎?”


    掌櫃笑眯眯的回答道:“幾位公子,看麵相,是從中原來的吧?嘿嘿,我們這裏的情況,不比別處,這販賣鎧甲,可是一件正經生意。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們靠著天山宗,自然要吃他們。”


    “這天山上的天山宗,豢養軍隊一事,幾位都有耳聞吧。他們每年都要淘汰一批鎧甲,我們就把這些鎧甲盤下來,再賣給那些想要加入天山宗的江湖人,畢竟天山宗比武大典,是允許穿戴鎧甲的。不要以為我們賣的是劣質品啊,這可都是實打實的镔鐵,唐軍的鎧甲都比不上的。”


    “幾位公子,我看你們人人配劍持刀,麵相不凡,肯定大有來頭。想必來這裏,也是為了參與比武,好進入天山宗的吧。”掌櫃笑嘻嘻的說道,“我推薦一些鎧甲如何?比武的時候,死人可不少。”


    “不不不。”李心安連連擺手,“我們不需要。”


    “那療傷藥呢,我這裏可是有著正宗藥神穀的丹藥,無論是內傷外傷,一副就好,顯著見效。”


    李心安苦笑道:“也不必了,我們隻用棉衣就好。”


    這掌櫃的哪裏知道,眼前這幾個人要向上天山宗,根本用不著參與比武。


    “既然如此,我就不再多嘴多舌了,祝幾位能平安拿到


    優勝吧。”掌櫃明顯有些不高興,耷拉著眼角,撥了兩下算盤,說道:


    人,一人三件棉衣,那就是,一銀子。”


    “這麽貴?”正要掏錢的葉青嵐頓時急了,“你這棉衣,是金綢子做的,還是金線縫的?”


    “嘿,這位公子,我這棉衣既不是金綢子做的,也不是金線縫的,它就是一件普通的棉衣。放在別處,也就是幾個銅板的價錢,但是在天山腳下,這棉衣可能救命。你說,救命的東西,它能不貴嗎?”


    “算了葉七,給他吧。”李心安無奈說道,,也不差這點錢。”


    “謔,公子想必是富家子弟出身。”掌櫃接過銀子,立馬變得喜笑顏開,“您放心,我們店鋪裏的東西,絕對貨真價實,童叟無欺,防寒絕對是一流的。見您這麽爽快,我也有心結交,您下次來,我們給您打個八折。”


    “應該不會再來了。”李心安接過棉衣,苦笑著走出了這家店鋪。


    穿上棉衣後,幾個人變得都有些臃腫,看上去頗為可笑。


    “該說不說,暖和是真暖和。”葉青嵐感歎道,“果然,市價是會隨著地域的變化而改變的,在揚州,棉衣一文不值,在天山,就銀子。你說把棉衣生意開在這裏,做大做強,豈不是一門好路子?”


    “不愧是葉家的兒子。”李心安無奈笑道,“你腦子裏掙錢的點子還真不少。”


    說話間,李心安突然一拍腦袋,懊惱的說道:


    “壞了,剛才沒跟那掌櫃的問清楚,這鎮子上哪裏有天山宗的人。”


    慕容白說道:“前麵有一堆人圍觀什麽,說不定是天山宗的擂台,可以過去看看。”


    李心安這才注意到,在這條大陸的盡頭,人們嘈雜的擠在一處,都是江湖人士。


    “走,過去看看。”


    好不容易的擠進人群,他們這才發現,居然是有兩夥人在打架。


    李心安並不覺得奇怪,這裏江湖人居多,又都是為了一個目的而來,彼此之間肯定是勢同水火,起了爭執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看著那兩夥人,說是打架,已經並不是很貼切了,這根本就是一方人對另一方人的碾壓。


    地上,三個人,二男一女,正鼻青臉腫的蜷縮著身體,一個身穿華麗錦袍的年輕男子抱著手站在一旁,饒有興趣的看著自己的手下暴打這些外來人。


    若是比武,自應點到為止。就算是起了爭執,如果不是死仇,也不會鬧到出人命的地步。可這夥人並沒有收手的跡象,看上去像是要把把二男一女活活打死。


    李心安看著周圍圍觀的江湖人士,他們每一個人都有能力阻止這一幕的發生,但卻沒有一個人出手相助。


    這像極了普通百姓圍觀紈絝子弟欺男霸女的樣子。


    李心安不相信這麽一大群人裏麵,就沒有一個擁有俠肝義膽之人,能讓他們默不作聲的,隻有一個原因。


    身份!


    他把目光轉移到那個身穿錦袍的年輕男人身上,直覺和經驗告訴李心安,這個男人的來頭,肯定不小。


    能在天山腳下,做出如此行徑的,恐怕,也就隻有山上那座天山宗的人了。


    慕容白輕聲說道:“看來,倒是遇見了一個天山宗的敗類。”


    “也或許,天山宗的人,都是這副德行。”蕭玄感冷冷說道。


    “你師兄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多管閑事嗎。”周汴問道,“走不走?”


    “走?”李心安輕蔑一笑,“我們要上天山宗,不一定非得自己去找他們,而是可以讓他們主動來找我們。”


    “把這個人揍一頓,不是一個很好的方法嗎?”


    蕭玄感捏了捏拳頭,骨節哢哢作響。


    “讓我去。”


    “一起去。”


    “你們是?”


    “路見不平,拔刀


    相助的人而已。”李心安淡淡的道。


    聽到這句話,年輕男人不屑的笑了笑:“又是趕著來送死的,我覺得你們不是傻子吧,難道看不出來,本少爺是天山宗的人?”


    “我知道啊。”李心安冷冷一笑,“打的就是你們天山宗!”


    此言一出,圍觀眾人皆是一臉震驚。


    年輕男子陰沉下臉:“敢說這句話,可就不僅僅是揍你們一頓那麽簡單了,你們這是在找死。”


    蕭玄感一聲不吭的拔出了刀,霎時間,一道刀罡斬出,掠過年輕男人的耳朵,將他一縷頭發斬落。


    “你在天山宗門人麵前拔刀?”


    年輕男人雙目赤紅,咬牙說道:“給我剁碎了他!”


    李心安啞然失笑:“我還以為你會自己出手教訓我們呢,感情還是要自己的手下出麵,我說這位公子,你可真是給天山宗丟臉啊。”


    說話間,幾名天山宗門徒已然是惡狠狠的撲了過來,蕭玄感和慕容白飄然而出,眨眼之間,就將他們打翻在地。


    這一幕引得圍觀眾人再次驚呼,能夠在幾招之內將天山宗門徒擊敗,這幾個年輕人,來頭定是不小。


    “難道,是蓬萊閣的後生?”


    但那個天山宗的年輕男子顯然沒有意識到李心安幾人大有來頭的身份,看到自己的手下倒在地上,那個對他拔刀的男人一臉漠然的朝他走來,顯然他是沒有一戰之力的。


    慌忙之下,男人大聲喊道:“你們這些看戲的,誰能殺了他們,我就讓他直接進入天山宗當弟子!不……隻要你們出手對付他們,我就讓你們進入天山宗!我爹是宗主三徒弟馬興,負責此次比武大選,本公子說到做到!”


    正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能夠直接成為天山宗弟子的機會實在是太引誘人了,更何況隻要站出來擋在那人麵前就可以。


    “幾位小兄弟,別怪我們了。”一個大漢率先走出,“在場的不比你們,都是過慣了苦日子,來天山宗求一份機緣的。”


    李心安看著逐漸圍攏過來的人們,不置可否,他不在乎自己幾個人深陷包圍,這件事鬧得越大越好,越大,他們被天山宗注意到的機會就越大,天山宗的臉就越來越掛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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