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天山宗後山,一間密室之中。


    天山宗宗主徐寒鷹正盤膝打坐,密室之內冷熱交替不斷,石壁上的寒冰隨著徐寒鷹的內力波動時而融化,又時而凝固。


    “嗯?”


    徐寒鷹突然睜開了眼睛,看向緊閉的石門之外。


    “出來吧。”


    石門緩緩打開,一個人影走了進來,單膝跪地。


    “師傅。”


    “讓你查的東西,都查到了?”徐寒鷹沉聲問道。


    “是,都已經查出來了。”


    那人恭敬的回答:“鎮子上的那三個人,都是從範陽而來,是安祿山的手下。”


    “安祿山……”


    徐寒鷹皺起眉頭:“我和三鎮武林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毫無瓜葛,為何此次,他要派人來我天山宗?”


    “久聞安祿山手下能人異士無數,且早有意掌控武林,莫非……是把主意打到了我天山宗頭上?”


    “師傅,聽說,江湖的各大門派,都有安祿山安插的探子,就像是當年的血衣堂一樣。”來人說道,“會不會……我們山上也有?”


    徐寒鷹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見師傅沒有回答,那人接著說道:“對了,師傅,還有一件事。有人打探到,大漠的西北三狼,仇家三兄弟,正在往我們這裏趕來。算算時間,這兩天就會到了。”


    “西北三狼……那三個小子也要摻和一腳。”徐寒鷹說道,“不用管了,那三個人不足為慮。”


    “但也是個不小的麻煩,尤其是西北三狼的老大,仇知仁,修為不在二師兄之下,怕是……”


    “那就找人除掉他們。”徐寒鷹淡淡的道,“剛來山上的五個客人,也不能讓他們閑著。告訴雷桀,把這個消息透露給慕容白和李心安,讓他們自己去狗咬狗。”


    “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摸清楚安祿山派來的那三個人的底細。你明日就下山,不要把行蹤透露給任何人,記住,是任何人。老大、老二、老四和百嬌,都不行!”


    “是。”


    那人起身,恭恭敬敬行了一禮,退出了密室。


    石門再度被合上,徐寒鷹想要重新入定,可卻怎麽也靜不下心了。


    “天山宗裏……有安祿山的內應嗎……”


    徐寒鷹腦海裏浮現出一個人的臉,他神情複雜,始終狠不下心。


    ……


    次日,天山宗比武大選如期舉行。


    第二天的比武相較於第一天,要精彩得多,不少二品高手都展露了出來,幾場下來,眾人都覺得意猶未盡。


    當然,凡事都要兩麵性。比武的精彩程度上去了,同樣的,死傷也更為慘重,第一場就出現了一方死亡的情況。


    “我就說,這裏是個好地方嘛。”李心安倚在窗邊,居高臨下的看著下麵的演武台。


    “話說回來,這下麵的人都看上去得有四五十歲了。”周汴皺眉道,“但是天山宗上的弟子,可都是年歲與我們相仿。那麽這些由比武大選選上來的弟子,都去了哪兒?”


    慕容白解釋道:“天山宗招收弟子,與外麵的宗門沒什麽區別,都是從小就收養孩子。這個比武大選,選拔的都是外麵的佼佼者,比如今天我就見到了好幾個在江湖上打出名號的江湖前輩,他們在自己的地方都有家庭和勢力,之所以想要加入天山宗,自然不是想當一個普通弟子,而是給家族謀求一個靠山。”


    “就比如昨天我們見到的那個來自嶺南的刀客,他的目的,自然不是拜入天山宗,而是將自己的宗門發展成天山宗的附屬勢力,以此得到天山宗的支持。而他們,也將會成為天山宗在嶺南的手眼。”


    “這種情況,其實很常見,大宗門都會培養一些附屬宗門來為自己服務。像是長安城裏的昭文館,就是麒麟書院的附庸,洛陽白馬寺,當


    年其實是佛教新傳入中土,大達摩寺建立起來的附屬宗門。蓬萊閣的附庸是東南沿海的各處幫會,以及南洋海域上的一些海盜。武當山和龍虎山這兩座道教祖庭不需要附屬宗門,天下道門皆以他們為首。河南道的孟家莊到是一個例外,可以說他們沒有附庸,也可以說天下到處都有他們的附庸。孟家莊廣結天下豪傑英才,乃是江湖散人極為推崇的地方。無論是誰去了孟家莊,對方都必定會以好酒好菜招待,且贈予金銀盤纏。孟家莊不會因為你的出身而輕視你,哪怕你是一個毫無背景的普通人,孟家莊也會一視同仁的對待你。當今江湖上,諸如河北大俠木景程、殘劍江泛舟等等,都受過孟家莊的恩惠,孟家莊一旦遭難,很難想象,江湖上究竟會有多少人雲集響應。”


    “聽起來,孟家莊在江湖人心中的威望,要比慕容山莊高不少啊。”李心安驚歎道。


    “在河南道的話,的確如此。”慕容白苦笑道,“山東各派,都以孟家莊為尊,慕容山莊說話,確實不怎麽管用。但孟家莊孟東庭老爺子深明大義,所以這才相安無事。”


    幾人在樓上說話的工夫,卻不知道,在他們隔壁的房間,正有人在密謀著。


    ……


    “西北三狼怎麽還沒來?”石連雲不滿的說道,“再晚下去,今天可就找不到李心安了。”


    “稍安勿躁。”馮長山淡淡的道,“西北三狼從來不會違約,說今天上午來,就一定會來。”


    片刻之後,有人踩踏在了樓梯上,“吱呀吱呀”的朝上麵走來。


    腳步聲最終停在了石連雲三人的房間門口,離門口最近的何虯警覺的起身,貼在門旁,冷冷問道:


    “邱家仁義禮?”


    “西北射天狼。”


    “是他們!”


    何虯打開門,三個裹著皮襖的男人走了進來。


    “你們就是西北三狼?”石連雲翹著腿,好奇的打量著他們三個。


    “是我們。”


    三狼中的老大仇知仁沉聲問道:“誰是出價的人?”


    “是我。”馮長山起身說道,“三位請坐。”


    “怎麽還蒙著麵。”石連雲不由得發笑,“三位,這可是在大白天,你們還蒙臉,豈不是太過招搖了。”


    “大漠風沙大,天山大雪多,蒙臉習慣了。”


    仇知仁淡淡的道:“是要我們參加比武,混入天山宗是嗎?我們的身份,你可偽造好了?”


    “三位的都在這裏了。”馮長山從懷裏掏出一張紙,放到桌子上推了過去。


    “三位都是今天參加大選,我相信以三位的實力,混入天山宗沒有絲毫的問題。”


    “我有問題。”


    三狼中的老三仇知禮說道:“我們哪兒有那麽大的能耐能殺徐寒鷹,您未免高看我們三兄弟了,莫不是把我們當成了誘餌?今天要是不把話說清楚,這單子生意,我們不敢接。”


    馮長山微微一笑:“兄弟請放心,你們不是誘餌,天山宗上,有我們的人,你們混上山以後,他會和你們取得聯係,製造機會。天山宗上最近來了一些客人,整個天山宗的人都會把注意力放到那些人身上,誰也想不到,他們的宗主,叱吒西北三十年的徐寒鷹,會在閉關之時,被人殺死!”


    “那,我們要如何與你的人取得聯係?”


    “不需要你們主動,他自會來找你們。”


    仇知禮還是不放心:“你們究竟是什麽人,我們兄弟去了山上,一旦被你們賣了,死了變成孤魂野鬼,也得找個報仇的人啊。”


    “老三!”仇知仁嗬斥道,“別忘了咱們的規矩,西北三狼隻管拿錢殺人,別的,一概不管。既然答應了,就要說到做到。”


    “這單生意,我們接了。”


    “慢著!”


    石連雲突然按住了仇知仁想把那張紙拿過


    來的手,幾個人都愣住了,不解的看著他。


    “三位對我們沒有疑問了,我卻對三位有一個問題。”


    “憑你們的本事,配接這單子生意嗎?”


    馮長山臉色一變:“石連雲,你小子又想幹什麽?別壞事!”


    “我是想試試他們,別到時候,我們請了三個廢物,再引火燒身。”石連雲不屑的說道。


    “小娃娃,別亂說話。”仇知仁淡淡的道,“我們的本事,自然不需要別人來試。西北三狼在大漠縱橫十餘年,還從未失手。隻要你們不拖後腿,我們絕對沒有問題。”


    “別說了,大哥,這小子就是成心找茬。”西北三狼的老二仇知義陰森的說道,“從剛進門我就看這小子不順眼,讓我給他一個教訓。”


    “好哇。”石連雲笑道,”求之不得。”


    仇知仁看了一眼馮長山,後者也是一臉無可奈何的表情。


    “這三個人,領頭的居然是這個娃娃嗎……”


    仇知仁也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石連雲微笑的伸出手,仇知義知道他是要比拚內力,心裏自然是不虛的。


    二人的手握在一起,片刻時候,石連雲閃電般的收回。


    “哈哈哈……”仇知義放聲大笑,“我還以為你這小子多有本事,看來也不過是一個中看不中用的家夥。”


    “是嗎?”石連雲甩了甩手腕,莫測的笑了笑。


    “啪!”他打了個清脆的響指。


    刹那間,仇知義突然一臉慘白,捂著胸口趴在桌子上,身體不住的抽搐,汗如雨下。


    “二哥!”仇知禮憤而起身,抽出短刀對著石連雲,“你小子,究竟幹了什麽?”


    “沒幹什麽,隻不過是給了你二哥一點教訓,讓他不要目中無人而已。”石連雲說道,“目前,你們的實力,讓我很失望。”


    “夠了,老三,把刀收回去。”


    仇知仁拱手抱拳,說道:“這位小兄弟,還請你收了神通吧。老二口無遮攔,是我這個當大哥的不是,請你不要怪他。有什麽事,盡管衝我來。”


    馮長山見狀,也連忙製止道:“夠了,石連雲,還不快給人家解開,真想壞了大事不成!”


    石連雲聳了聳肩膀,又打了一個響指,仇知義這才恢複過來。


    “小子,你這是什麽手段?”仇知義心悸的問。


    “茅山道術,你們這些大漠的人自然理解不了。”


    石連雲揚了揚下巴:“還愣著幹什麽,上午都快比完了,再不下去,可算你們違約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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