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唐風的身影消失在李心安視線裏後,李心安瞬間大汗淋漓,捂著腦袋,痛苦的蹲了下來。


    “唔……好疼……”


    他牙齒緊緊要著嘴唇,努力不讓自己痛呼出聲,直到滲出鮮血。劇烈的頭痛讓李心安身體痙攣,蜷縮成一團,好似有千萬根針紮入了他的腦袋裏。


    李心安雙眼充血,疼痛宛如海浪般一波又一波襲來,終於,李心安再也支撐不住,雙眼泛白,昏厥了過去。


    但這僅僅持續了片刻時間,不多時,李心安悠悠醒轉,隻覺自己大汗淋漓,身體乏力,除此之外,沒有其他任何的不適。


    但是腫脹的嘴唇和昏沉的腦袋,還是讓李心安知道,剛才的那一切,都不是夢。


    “我這是怎麽了……”


    李心安畏懼的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跡,那是失魂客倒下的地方:“我因為我殺了他,所以才會變得這樣嗎?”


    “這失魂客,修煉的,到底是什麽武功,這麽邪門。”


    李心安攥了攥拳頭,身體恢複了幾分力氣。他站起身子,一瘸一拐的朝著前院走去。


    血衣堂還有三人存活,眼下失魂客和戲法師一死一被抓,他們正在張權的帶領下打掃戰場,收攏毒物和散落的暗器。


    “還有三條蛇和一隻壁虎沒有抓到,趕緊找找,別咬傷了天劍樓的人。”張權清點著毒物的數量,說道。


    李心安由遠及近,緩緩走了過來,遙遙的看見張權,他招呼道:


    “張權,快過來扶我一下。”


    “堂主,你怎麽樣?不要緊吧!”


    張權聽到李心安的聲音,急忙跑了過去。李心安走出樹影,皎潔的月光撒在他的身上,下一刻,不論是張權還是其他的三名殺手,在看見李心安的那一刻,都愣住了。


    ……


    前院裏,戲法師小彩躺在地上,麵無表情,直勾勾望著天空。


    唐櫻已經把失魂客的思迅告訴了陶素芝,不多時,唐風扛著失魂客的屍體走了過來,放在了戲法師的旁邊。


    戲法師卻是看都沒看同伴的屍體一眼,似乎那隻是一個和她沒有任何關係的人。


    陶素芝走到她身邊,輕聲說道:“投降吧,小彩,我可以保你一條生路。”


    “你刷陰招。”戲法師淡淡的道,“要不是有這毒花,你不是我的對手。”


    “這是我的手段。”陶素芝說道,“你輸了,就是輸了。”


    “是啊……我輸了。”戲法師自嘲的笑了笑,“真是惡心,明明是來殺你的,到頭來,卻要被你殺了。”


    “我不會殺你的,隻要你投降。”


    “嗬,魔影閣的人,有投降的嗎?”


    戲法師說道:“我現在隻好奇兩件事,大牛是怎麽死的,他是被誰殺的?”


    “第二件事,就是這種毒花,究竟是什麽?”


    “這是毒經上記載的九轉煙紅花,外界已經失傳,是我親自培育出來的。”陶素芝說道,“至於殺死失魂客的人……”


    “是血衣堂的堂主。”唐櫻插嘴道,“也是你們認識的人,李心安。”


    “是他啊。”


    戲法師淒然一笑:“真沒想到,你居然會勾結血衣堂。慕容白不在這裏嗎?原本還以為,會有機會和他一戰的。”


    “毒夫人,陶姐姐,你的九轉煙紅花確實厲害,毒蛇都沒有這種東西,也許,你在毒道上的造詣,已經超過他了。”


    “當然,我們死了,毒蛇也是早晚都會來殺你的,我倒是希望,你能把毒蛇給反殺,好好看一看,他那一百年都不脫的鬥篷下麵,究竟是張什麽臉。”


    “毒蛇也在益州嗎?”陶素芝聽到戲法師陡然提起毒蛇,臉色一變,問道。


    “嗬嗬,不知道哦。”戲法師嘿嘿一笑,“殺你,隻是順帶的,我們的主要目的。


    ,還是擄走薛海涯。”


    “大牛死了,我是沒有想到的。李心安……劍聖的弟子,真的有本事啊。不過,他也快要活到頭了。”


    “你這是什麽意思?”唐櫻眉頭一蹙,厲聲問道。


    “字麵意思咯。”戲法師淒然一笑,“大牛可不是白白被殺的,殺他的人,也會被他殺死,這就是引星觀命術的代價。”


    陶素芝深吸一口氣,說道:“小彩,我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把話都說清楚,到時候你脫離魔影閣,天下之大,隨你走動。”


    “才不要。”少女吐了吐舌頭,“魔影閣是我家,它讓我吃飽飯,有溫暖的被窩,還教我武功,讓我可以不被任何人欺負。”


    “這麽好的地方,我才不要離開。”


    “死也不要!”


    戲法師嘴巴動了動,似乎是咬斷了什麽東西,接著,便是一股鮮血從嘴角流淌而下。


    她咬舌自盡了!


    陶素芝閉上了眼睛,無可奈何的長歎一聲:“造化弄人啊。”


    意識的最後,少女睜開朦朧的眼睛,最後看了一眼天劍樓輝煌的樓閣。


    小的時候,她一直希望自己可以有一間屬於自己的豪華的大房子,冬暖夏涼,衣食無憂。


    但那隻是希望。


    前十年,戲法師一直在流浪,像一條野狗一樣的活著。後十年,則是一直在殺人,和她當年那個單純而又天真的夢想漸行漸遠。


    但最終死亡的時候,戲法師又好像看見了當年的自己,衣不蔽體,挨餓受凍,但是眼睛裏,始終有著對美好未來的憧憬和向往。


    “死在這裏……似乎也不錯呢……”


    感覺到戲法師的生機徹底斷絕,陶素芝在短暫的悲傷後,重新冷靜了下來,變回了天劍樓的女主人。


    “我馬上傳令下去,讓天劍樓弟子在全城展開搜捕,名單上所有的魔影閣教徒,一個都不會放過!”


    她轉向唐櫻:“唐姑娘,還要麻煩你跑一趟,去告訴葉公子,告訴他可以收網了。”


    唐櫻點了點頭,正要離開的時候,卻又遲疑了。


    “薛夫人,你說,這個戲法師臨死前說的那些話,究竟是什麽意思啊。”


    “什麽是引星觀命術,什麽叫李心安也活不了多久了,她這是在說氣話,還是真的威脅我們?”


    陶素芝皺起眉頭,道:“我也不清楚,這丫頭一向古靈精怪,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可她是絕對不會好心的告訴我們這些的。”


    “失魂客已經死了,不論他的手段有多離奇,都對我們造不成威脅。現在讓我頭疼的,是戲法師為什麽要提一嘴毒蛇。”


    “難道,毒蛇一直在益州嗎?”


    就在幾人愁眉不展的時候,張權幾人已經攙扶著李心安,走來了這裏。


    “戲法師也死了嗎?”


    “嗯。”陶素芝點了點頭,下意識的看向李心安,目光卻在觸及的那一瞬間,陡然僵住了。


    “怎麽會!”唐櫻瞪大了眼睛,驚訝的捂住了嘴。


    “你這是怎麽了?”唐風皺眉道,“頭發白了這麽多,中毒了?”


    李心安無奈苦笑:“我就知道,你們的反應得是這樣。”


    月光照耀下,李心安的頭發散開,披在腦後。與之前不同的是,原本李心安烏黑的長發,此刻,卻是半頭黑發,半頭白發。


    頂著斑駁的白發,李心安整個人就像是蒼老了幾十歲一樣,但奇怪的是,李心安的臉倒是沒變,依舊是年輕人的麵孔。


    “到底發生了什麽?”陶素芝關切的問道,“他們兩人回來的時候,可沒提及到你變成了這副樣子。”


    “就是他們走後,我突然頭疼,暈了過去。雖然隻有短短一瞬間,不過好像就是那段時間,我的頭發就變成了這副樣子。@*~~”李心安苦笑道,“也。


    幸虧臉沒變,不然就真成糟老頭子了,就是不知道過兩年會不會頭發掉光。”


    “是引星觀命術。”唐櫻輕聲說道。


    “那是什麽?”李心安驚訝的道,“唐姑娘知道?”


    “是戲法師說的,她說這是你殺死失魂客的代價。”唐櫻道,“她還說,你活不了多長時間了。”


    “是嗎?”李心安愣了愣,把頭發攏到身前怔怔的看了好一會兒,展顏笑道:


    “沒那麽玄乎,我可死不了……起碼現在不會死。就算是閻王爺要收我的命,也得給我延後半年。”


    李心安心裏很清楚,戲法師說的話不是危言聳聽。之前自己頭痛欲裂,那感覺真的生不如死。那恐怕就是失魂客所謂的“引星觀命術”在作祟,若不是自己體內有裴旻的內力護身,隻怕自己就不是暈厥,而是一睡不醒了。


    “師傅,您老人家可是救我多少回了。”李心安暗暗感歎道,隻是日後,自己恐怕沒辦法再報答師傅的恩情了。


    唐櫻深深的看著他,神情複雜。之前和李心安的交談之中,唐櫻隱隱覺得李心安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可每當唐櫻若有若無的提起此事,李心安總是輕描淡寫的帶過。


    “半年嗎……李心安,你究竟,要去做什麽?”


    “先不說我了,戲法師透露了什麽重要的情報沒有?”李心安問道。


    陶素芝搖了搖頭:“她隻說了一些奇怪的話。”


    “什麽奇怪的話?”


    當下,陶素芝把戲法師臨死前說的那些話一字不差的告訴了李心安,沒想到李心安聽完後,卻是大吃一驚。


    “不好,薛前輩有危險!”


    陶素芝心頭一顫,急忙問道:“你怎麽知道?”


    “戲法師不是說了嗎,他們的第一目標就是抓捕薛前輩,她臨死之前,全無悔恨之意,又特意提到了那個深不可測的毒蛇,這已經很明顯了。”


    “我想這些天,他們不僅僅是躲起來養傷。同時,也在等待毒蛇的到來吧。”


    “海涯!”陶素芝睚眥欲裂,動身就要往外跑去,卻被李心安一把拉住:“薛夫人,你冷靜一點!”


    “薛前輩那裏,葉七已經安排好了人手照顧,還有他的配劍,也都貼身攜帶,毒蛇是討不了好的。你現在過去,幫不上忙不說,反而是給薛前輩添亂!”


    “可我不能不管!”陶素芝悲痛的道說道,“明知丈夫身處危險之中,你讓我如何冷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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