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完血衣堂的事情,似乎已經沒什麽是慕容德和李心安能繼續聊下去得了,但慕容德顯然還沒有讓李心安離開的意思。


    「心安,你的體內,還有你師傅傳給你的內力吧。」


    李心安點頭道:「是。」


    「消化了多少了?」


    「大概不到四成,按部就班循序漸進的話,再有四個月,應該就可以完全消化了。」


    慕容德說道:「讓你這個孩子陪我這個老頭子聊了這麽久,若是老夫什麽都不給,那世人恐怕就要嘲笑我慕容德小氣了。況且長輩遇見晚輩,送一些見麵禮,那也是應該的。」


    李心安雙瞳微縮,訝異的道:「伯父,您是要……」


    慕容德按住了李心安的手腕,頓時,李心安隻感覺一股暖流從手腕流進自己的身體,最終流淌到了四肢百骸。


    這種感覺,很是類似於當初師傅裴旻給自己傳輸內力,但感受卻是完全不同。師傅那次,李心安覺得自己的身體仿佛是被活活撕成兩半,然後粗暴的加進了裴旻的內力。但是這一次,慕容德的內力輕柔的如同春風,潛移默化之間,便和李心安自己的內力融為一體。


    這個關頭,李心安說不出話,他可以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發生質變,慕容德的內力,正在調理著他的經脈,清除雜質,打通脈絡。


    李心安緩緩閉上了眼,謹慎的接受著慕容德的寶貴內力。


    時間悄然而逝,李心安再度睜開眼睛時,窗外已是一片夕陽紅。


    他出了很多汗,粘稠的將衣服都粘在了皮膚上,但李心安卻感覺渾身異常的舒暢。


    「你的身體裏麵雜質很多。」慕容德說道,「不僅僅是餘毒,還有舊傷,我以內力除之,從今以後,你的修煉會快許多。在裴旻所留內力附近,我也留下了自己的一份內力,會幫助你加速消化裴旻的內力,當然,也會促進你自身實力的增長。你現在的修為,是二品高位入門,半個月後,便可登堂。不消三月,就可以躋身一品境界。當然,對你最有益的一點,便是在你踏足一品境界之後,會給你一份觸碰歸真境的契機。」


    慕容德道:「心安,以你的資質,躋身返元境便已是武道終點,更不要提為了刺殺安祿山,而進行這種拔苗助長的提升,更是有損你的武道之途。所以,我也僅僅是能提供給你一份契機,而不能真的讓你突破到歸真境。」


    「晚輩明白。」


    李心安早已不是當年那個一心向往武道頂點的青澀少年了,他現在的肩膀上,擔著許多人的生死,更別提,還要去阻止一場足以顛覆大唐帝國的謀逆,所以李心安很早就對歸真境不報任何想法了。


    雖然慕容德此舉可以說是改變了李心安的命運,但李心安連自己的生死都已舍棄,做出了那個九死一生的選擇,所以李心安也並沒有多少激動。


    畢竟,他自己都不認為,還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


    不過,慕容德的這份大禮,終究是讓李心安感激不已:「晚輩的感激之情,已經不是一個謝字就能夠言明得了。」


    他在慕容德這裏得到的,要遠遠多於慕容德在他這裏得到的,這讓一直不習慣欠人人情的李心安覺得很不好意思。


    慕容德擺了擺手,笑道:「何必言謝,你隻要帶著我的這份心意,去保國安民,除暴安良,亦或是縱馬江湖,肆意瀟灑,無論如何,這都是對我最大的回報。」


    天色已經不早了,李心安雖然有些不舍,但還是不得不像慕容德提出了告辭,畢竟,難保人家沒有倦意。況且武林盟主日理萬機,能抽出一天的時間來見他已經是不易,李心安可不好意思再繼續拖延下去。


    見李心安提出告辭,慕容德也是很爽快的就答應了


    ,同為江湖人,自然也不講究那些俗氣的客套。


    不過,慕容德卻對李心安說道:「心安,你離開我這裏可以,但卻還不能離開天機樓。」


    李心安一臉疑惑:「伯父,這是為何?」


    慕容德神秘的笑了笑:「因為在這裏,可不僅僅隻有我一個人想要見你啊。」


    「啊?」


    李心安看看慕容德,又看了看慕容白,後者也是一臉迷惑,不知道自己父親說的是什麽意思。


    半信半疑的推開房門,外麵的走廊一片寂靜,走廊兩側的房間都是房門緊閉,不難想象,那些江湖上的大人物,此刻都在打坐修煉。


    但就在李心安踏出慕容德房門的那一刻,這些緊閉的房門,卻在同一時間,被人在裏麵打開。


    李心安身後的房門卻是悄然閉合,連要送他出來的慕容白,都被封在了裏麵。


    這些房間門口,都站著一個人,一共六個,六個傲世江湖的人。


    龍虎山掌教真人張子峰、蓬萊閣閣主韓知忌、麒麟書院院長沈言、天山宗宗主徐寒鷹、雪月山莊莊主路青黛、孟家莊莊主孟東庭,這加起來能夠掀翻整座江湖的人,正站在李心安的麵前!


    李心安完全愣住了,他不知道,這些人做這副架勢究竟是要做什麽,震驚之餘,竟是連說話都忘記了。


    「李公子,你瞞的我好苦啊。」和李心安最熟悉的徐寒鷹率先開口道。


    「晚輩見過諸位前輩,徐宗主。」李心安慌忙抱拳道,「不知晚輩有何事隱瞞了前輩?」


    「哈哈,李公子莫要裝傻。」孟家莊莊主孟東庭笑道,「你要去做一件大事,一件讓天下英雄無不向往的大事,對不對?」


    李心安何等聰慧,瞬間就明白了他們的意思。


    「前輩指的……可是安祿山?」


    眾人笑而不語。


    李心安悄悄捏了一把汗,自己要刺殺安祿山的事情泄露了,還不算什麽。但是李心安拿不準的是,這群人知不知道他是血衣堂堂主的身份,以及慕容山莊和血衣堂的交易?


    蓬萊閣閣主韓知忌撫著長髯笑道:「安祿山此人狼子野心,傭兵自重,不尊皇命,三鎮之內,隻識安祿山,而不識大唐天子,這種人想要謀反,一點都不奇怪。江湖仁人誌士,想要除此賊也已經有很久了,可惜,安祿山終究是朝廷命官,鎮守一方的節度使,我輩空有一身修為,卻也隻不過是一介草民,要想殺安祿山,是萬萬做不得的。」


    麒麟書院院長沈言笑道:「李公子一來是廣平王李俶殿下心腹,二來是劍聖裴旻愛徒,兼具朝堂與江湖兩種身份,已是尊貴無比,卻願為天下除賊,沈言自愧不如。在此,沈言特為大唐天下,為芸芸眾生,向李公子,道一聲謝!」


    「沈院長言重了,晚輩萬萬不敢當!」


    李心安欲哭無淚,今兒這一個個是怎麽了?先是慕容德,後是沈言,都要給自己下拜,自己這得折多少壽?


    「之前,慕容盟主與李公子所言,我們也聽得清楚。」韓知忌道,「慕容盟主對你有三敬,我們沒有慕容公子這層關係,就隻有兩敬,敬李公子斬殺軒轅有朋,敬李公子不惜自身刺殺亂臣賊子!」


    「諸位前輩,有話還請明講。」李心安深吸一口氣,說道:「您這樣,晚輩心裏實在是沒底。」


    孟東庭笑罵道:「這小子,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就差直接開口求你了,你還不明白?」


    「還請前輩明示。」


    「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徐寒鷹說道,「此去三鎮,九死一生,隻有你們五個人的話,怕是根本連安祿山的麵都見不到,就先死在他的鷹爪手下了。」


    「說白了,


    就是給你小子添人。」


    孟東庭說道:「我孟家莊也想走一遭三鎮之地,取一取那安祿山的項上人頭,不知你小子可願意加我們一個?」


    李心安一臉的不可思議:「這……」


    還不待他說完,徐寒鷹就說道:「我天山宗雖然不是中原武林,卻深受中原影響,中原若是動蕩,天山宗也岌岌可危。唇亡齒寒,無論是出於國家大義還是私心,天山宗也願意陪李公子走一趟三鎮。」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沈言微笑道,「我麒麟書院不止有書卷,還有俠氣,世人皆言書生迂腐,我偏要讓世人看到,書生亦有血氣,亦能救世!」


    「蓬萊閣也不會屈於人後。」韓知忌說道,「刺殺安祿山,蓬萊閣弟子義不容辭,九死無悔!」


    一直沒有出聲說話的龍虎山掌教張子峰此刻終於開口:「龍虎山作為國教,深受皇恩,自然不允許有人顛覆江山,破壞龍運。」


    六人中,就隻剩下了雪月山莊莊主路青黛沒有表態。


    其實根本不需要表態,路青黛能站在這裏,就已經表明了雪月山莊的態度。


    在李心安出來以後,路青黛的注意力就全都放在了他的身上,路青黛很驚訝,不僅僅驚訝於李心安的容貌,驚訝的是李心安居然能殺軒轅有朋。


    她一直以為李心安作為劍聖裴旻的弟子,實力不容小覷,起碼不比她低,所以心中隱隱是有一些戰意的,但是李心安卻讓她失望了。


    「路姑娘,還不表態?」孟東庭道。


    路青黛最後深深的看了一眼李心安,後者察覺到路青黛異樣的視線,不禁挑了挑眉。


    「雪月山莊,巾幗不讓須眉,這次既然要殺安祿山,我們也不會落下。」


    說完這句話,路青黛轉身便走,雪月山莊的女子向來不喜男人,且路青黛本身也不喜歡和人相處,


    「路前輩請留步!」眼見路青黛要走,李心安急忙叫住了她。


    「你我年歲相仿,前輩兩字,擔當不起。」路青黛淡淡的道,「還有何事?」


    「幾位前輩的好意,晚輩心領了。」李心安說道,「但是此去三鎮,危機四伏,九死一生甚至是十死無生。而要殺安祿山,人手貴精而不貴多,必須是各門各派最頂尖的弟子,這種人,都是門派的未來,是萬萬折損不起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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