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心安不由得想起了蓬萊閣的由來——秦朝徐福出海訪仙,船隊便是從蓬萊島出發。船隊離開後,那裏的士兵和工匠就都留在了那裏,希望在有生之年,可以再度見到那返回中原的船隊。


    可惜,徐福出海後沒幾年,秦朝滅亡,蓬萊島上的這群人再也回不去了他們的故土,便在這裏紮下了根,結婚生子,代代傳承,逐漸演化成了當今的蓬萊閣,以宗門之力,鎮佑東海。


    幾百年來,蓬萊閣平海盜,開運河,設海運,無論是在朝堂還是江湖人的心中,蓬萊閣都是受人尊敬的。若不是有慕容山莊橫空出世,恐怕唐門隱退後,江湖的執牛耳者,就會是蓬萊閣了。


    這樣的宗門,這樣的人,他們的驕傲,自然不會李心安心有猜忌。


    「心安慚愧。」李心安長歎一聲,對著韓季青深深作了一揖,「韓師兄,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實在羞恥。」


    韓季青抱拳還禮:「李公子客氣了,今後,我們就是同伴,還需相互照料。」


    蓬萊閣的人介紹完後,便輪到了天山宗。


    徐寒鷹帶來的人,李心安自然也是認識的。


    「李公子。」


    熟悉的聲音在李心安耳邊響起,李心安轉頭看去,卻是宋舒平一臉和煦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宋師兄。」李心安驚喜的道,「好久不見。」


    宋舒平笑道:「我就說過,你我終有一日還有見麵的機會嘛。」


    「我就猜到,會是你來。」李心安說道,「隻是天山宗裏麵,沒有人留守了。」


    「二師兄在的。」宋舒平說道,「你當時和他交流不多,所以不知道二師兄的厲害。」


    和眾人打過了招呼,一一認識過後,李心安和慕容白走出了天機樓。


    「麒麟書院的顧奕邀請我明日去喝酒,你覺得怎麽樣?」李心安問道。


    慕容白說道:「不僅僅是你一人,這次要隨你北上刺殺安祿山的所有人都受到了他的邀請。」


    「這樣也好,互相認識熟絡一下,以後行事也方便的多。」


    慕容白停下腳步,看著李心安,眼神疑慮。


    「怎麽了?」李心安皺眉問道。


    「李兄,你覺得,這樣真的好嗎?」


    慕容白沉聲道:「此去三鎮,九死一生,走這一遭,我們之間還不知道能活下幾個人。這次去的幾乎都是各門各派最精英的弟子,要是全在這次行動中死了,那對江湖,可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李心安笑道:「白木頭,你知道你有哪一點不好嗎?」


    「什麽?」慕容白愕然。


    「你啊,身份太高,想的太多,所以做事情總是畏首畏尾,考慮後路。」


    李心安輕聲說道:「可是這次,安祿山不死,這個天下就沒有後路了。」


    「換句話說,你不想讓江湖的未來都死在三鎮,可如果真按你所想,第一個不該去的,就是你,慕容白。」


    「但是,你會不去嗎?」


    慕容白緩緩低下了頭:「我必須要去,這是我的責任。」


    「這不是你的責任。」李心安糾正了他,「這是每一個有良心的大唐人的責任。」


    「別總想著自己當英雄,江湖不是一兩個人就能扛起來的,也不低死那麽一兩個人就能垮的,古往今來,哪一次亂臣賊子造反,不都是你我這種人爭先恐後的去殺?我們應該為他們的選擇感到高興,而不是因為一句想要讓他們活著而拒絕。」


    「……我明白了。」


    慕容白說道:「明日我也會去赴約,蕭兄他們,還要不要一起去?」


    「當然要一起去。」李


    心安笑道,「那畢竟是自家人,出風頭的事情,總不能不讓人家露麵。」


    「再者說,明日肯定不單單是喝酒那麽簡單,在場的都是新秀榜上的人物,少不了較量一番,蕭兄他們也都悶了好幾天了,這還不讓他們活動活動?」


    慕容白點頭道:「可惜的是,蕭兄不想參加這次武評。不然,麒麟書院的顧奕以及蓬萊閣的韓季青,都不會是他的對手,他可以當一個新秀榜第四或者第五的。」


    「那我嘞?」李心安有些好奇,「我大概是第幾?」


    「蕭兄之後。」慕容白說道,「這僅僅是單論你的劍道,要是你手段盡出,暗器毒藥都用上,說不定能是第一。」


    「嗬嗬,敗你還是算了吧。」李心安翻了一個白眼,「你都一品了,我拿什麽打。」


    「不,我已經向天機樓的人說明了,新秀榜第一不會是我。」


    李心安驚訝的道:「為什麽?」


    「你也說了,我是一品了啊。」慕容白無奈的道,「參與新秀榜的評比有兩個條件,第一是在三十歲之下,第二就是修為不能超過一品。像是天山宗的宋舒平宋師兄和孟家莊的趙晚方趙師兄,都是超過了三十歲且達到了一品,所以沒有被新秀榜記錄在冊。」


    「原來是這樣啊。」李心安說道,「那要是沒有你的話,看來就是洛陽白馬寺那一位登頂新秀榜第一了。」.


    「白馬寺,慧識嗎……」


    慕容白微微搖了搖頭,神情異常凝重。


    慧識的確不容小覷,但在慕容白的心裏,有資格甚至比他更有資格稱為新秀榜第一的人,卻不是慧識。


    而是那個叫做吳鄉的人。


    李心安在他前麵走著,所以看不到慕容白的臉,也不知道慕容白在想什麽。


    當初在長安,全盛狀態下的慕容白,都沒有在吳鄉的手上討到任何一點便宜,甚至還要找稍遜一籌,那個時候,慕容白和吳鄉都還隻是二品。


    「現在,那個吳鄉,應該也已經是一品了吧。」


    作為安祿山手下的鷹犬,慕容白早晚都會和吳鄉再有一戰。一想到這裏,慕容白心中就抑製不住的升起一股戰意。


    看了看李心安的背影,慕容白長舒了一口氣。


    「李兄。」


    「怎麽了?」


    「去後山,跟我再打一場。」


    「你要幹嘛?」李心安皺了皺眉,「要是手癢別找我啊,留著力氣等明天給我鎮場子啊。


    「就是為了明天。」慕容白不由分說,拉著李心安就往後山走。


    「你都還幾天沒有出劍了,劍法勢必會生疏。明天顧奕他們少不了對你起哄,你可不能露怯。今天晚上,我會讓你再熟悉熟悉劍招的。」


    李心安無奈,但也隻能老老實實的跟著慕容白走。因為他也想看看,進入一品境界後的慕容白真實實力到底是如何,再者,就是想知道,被慕容德和張子峰先後灌注內力後的自己,又是如何。


    「先說好,你可不能放水,有多少招數用多少招數。」


    慕容白輕笑了一聲,緩緩道:「好啊。」


    那一晚,山林中似有嚎叫聲蓋過了武評的喊殺聲。


    神農架不僅僅隻有一個天機樓,在天機樓東南一裏左右的地方,是神農架最繁華的地方。


    這裏算是一個小型城鎮,有客棧、酒樓、飯莊、書院等等等等,不過因為武評的關係,人們都是聚集在了天機樓附近,這個最具生活氣息的地方,倒是沒有多少人來。


    但也不是全無人煙,雪月山莊的女弟子們就住在了這裏,因為這個原因,也有不少的風流子弟想要來此尋求個豔遇,更是想親眼一睹雪


    月山莊莊主路青黛的芳容,當然,他們最後都沒有什麽好結局。


    除了求歡的浪蕩子,再來這裏的,便都是來喝酒的人。


    江湖如果沒有酒,那便不能稱之為江湖。


    這裏最大的酒樓,一直是客滿,但今日,酒樓掌櫃卻清了場,前來喝酒的人們無一例外,失興而返。


    有人問掌櫃為什麽開門不做生意,還有人直接拿出了一錠金子要買下這座酒樓,人群熙攘中,有人自遠處掠來,站在了他們麵前。


    「諸位,這座酒樓,今日被我顧奕包了。」麒麟書院的年輕人朗聲說道,「還請諸位賣我一個麵子,今日過後,諸位所有在這裏的消費,皆算在我顧奕的賬上!」


    一見是新秀榜上的第四,畏懼於麒麟書院的勢力,而且顧奕也都那麽說了,一天不喝酒而已,人們也就這麽作罷了。


    吵鬧的人群三三兩兩散去,顧奕走進酒樓,裏麵早就已經來客人等候。


    「韓師兄,果然是你最早到的。」顧奕見到那人,熟絡的打了一個招呼。


    蓬萊閣韓季青說道:「我不是第一個,馮瑤姑娘才是。」


    「那不算,馮姑娘就住這兒。」顧奕大大咧咧的坐在韓季青麵前,「我說韓師兄,前天咱倆那場比試,你沒用全力對吧。」


    韓季青淡淡的道:「用了,沒打過你。」


    顧奕不為所動,撇了撇嘴:「我知道你沒用全力,我也沒用。其實我一直很好奇,咱倆要是都用全力的話,會是誰輸誰贏?」


    韓季青道:「武無第二,何況是第四第五,如果不是當第一,那麽誰輸誰贏,一點意義都沒有。」


    「我沒那麽執著,天下第一不是我追求的。」顧奕說道,「但我對打贏你,堂堂正正的打贏你很有興趣,要不要另外約個時間,就你我兩個人?」


    「你不應該對我起興趣。」韓季青說道,「你自己組的局,你自己都不知道該幹什麽嗎?」


    顧奕會心一笑:「看來韓師兄打的也是這個心思嘛。」


    「大唐劍聖裴旻的關門弟子。」韓季青眼神凝重,「同為劍客,我很難不升起戰意。」


    「我們是小輩,劍聖裴旻的風采你我無緣得見,僅僅聽師長講述,也根本體會不到什麽東西。」顧奕說道,「劍聖首徒常玉又投身軍伍,不參與江湖之事,也見不到他出手。唯一在江湖的傳人,就隻有李心安了。」


    「對他的敬重是一回事,想要跟他打一場,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韓季青點了點頭,皺眉道:「隻是希望李公子不要多想,這個壞人,咱們誰來當?」


    「我組的局,當然是我來了。」顧奕說道,「你就別跟我整了,這個大好機會我是不會讓的。至於你要是手癢,找慕容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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