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寺的和尚慧能,很倒黴的栽在了一肚子氣沒處發泄的路青黛手裏。


    沒過多久,慧能就被打趴在地,路青黛頗為輕鬆的道:「你想怎麽處理他?」


    李心安走過來,先是感歎了一句女人的可怕,在挨了路青黛一個白眼後,他把雙臂脫臼的慧能扶了起來,歉然說道:


    「這女人下手沒輕沒重的,居然讓大師至此地步,心安實在是慚愧。」


    慧能憤恨的瞪著李心安,咬牙說道:「李施主為何不自己出手?反倒讓一女子出麵?」


    「她是我姑奶奶,我可管不住人家。」李心安聳了聳肩膀,無奈說道。


    慧能緩緩點頭:「好一個路青黛,天下第九,名不虛傳,小僧敗了。」


    「你家度難大師沒教過你稱呼長輩要用尊稱嗎?」李心安拍了一下慧能光禿禿的頭頂,「沒禮貌。」


    「李施主,我此行是為了你,路莊主出現,實在是出乎我的意料。」慧能說道,「小僧雖然落敗,但還是要勸告李施主,你已經殺了那麽多人,為江湖所不容,普天之下,也就隻有佛門清淨,還能保護你周全。」


    「我殺了很多人嗎?」李心安有些驚訝,他在神農架,不過隻殺了一個華騰而已。當然,木景程、林雷和江泛舟的命,也是要算在他的身上的。可滿打滿算,也就這四個人,多嗎?


    「你的同伴,在你逃離天機樓後,秘密殺害了武林豪傑八十餘人,無一不是各門各派的翹楚,江湖上響當當的人物。李施主,你身上背著的的血債,早已經不是一個木景程了。那些原本與你無仇無怨的人,如今都視你為仇讎,恨不得食汝肉寑汝皮,江湖已沒有你的立足之地了。」


    路青黛蹙起眉頭,問道:「這都是你幹的?」


    「當然不是。」李心安道,「我們這次加上我就來了五個人,我都告訴你了。」


    「那這些人是……」


    「我也不知道啊。」李心安長歎一聲,表情嚴肅,「不用想,這肯定是有人借機殺人,然後把罪名安在我的頭上,保不齊是門派之間相互攻殺,可問題是天機樓又不是瞎子傻子,這樣的可能性實在不高。」


    「而且,死了八十多個……這也太多了。」.五


    「阿彌陀佛。」慧能緩緩說道,「苦海無涯,回頭是岸。李施主,莫要一錯再錯了。」


    「老子沒幹過這些事,別把屎盆子扣在我腦袋上。」李心安咬牙說道。


    「啐,說話幹淨點。」路青黛踢了踢李心安的小腿。


    「哦。」李心安應了一聲,「喂,慧能大師,我問你,死了這麽多人,天機樓和慕容山莊就沒查清楚?」


    「未曾查明。」慧能說道。


    「是沒查,還是沒查出來?」李心安又問了一遍。


    「不必問了。」路青黛打斷了李心安的話,麵紗之下,她的臉色有些難看。


    「他們是不會查的。」


    李心安很平靜的接受了這個結果:「這樣也好,送我離開,成全我一個人情。放任追兵,以堵悠悠眾口。把黑鍋扣在我的頭上,一來絕我後路,二來重新樹立自己的威信,一舉兩得,實在高明。」


    「哼,原來堂堂的慕容山莊和天機樓,也盡是些小人行徑。」蕭玄感冷笑道。


    「別這麽說,換做是我,我也會做出和他們一樣的舉動。」李心安說道,「慕容盟主他們已經夠仁至義盡了,不然,我恐怕早就死在神農架裏麵了。」


    路青黛低聲歎了一口氣:「這個結果早就在我們預料之中,所以……」


    「所以如果是你留在天機樓,你也不會去查殺害這八十多人的真凶是誰對不對?」


    李心安回頭微


    笑:「我知道,但我不怪你。」


    路青黛低頭不語,你不怪我,但我卻怪我自己。


    「話說回來,路莊主,你剛才說你們早有預料,是早就知道我走之後武評會死人?」


    路青黛點了點頭:「司空朗的手筆。」


    「天機樓,占卜天機,有先知之能,這倒是不奇怪。」李心安說道,「司空樓主沒有對你們透露真凶是誰嗎?」


    路青黛搖頭說道:「他說那人命星晦暗,有天機阻擋,大氣運加身,他看不到,也不敢看。」


    「嘖……大氣運,難不成是那位大唐命主?」李心安低頭自言自語道,「師傅說我和那大唐命主糾纏不清,命數相近,我認識的人裏麵,會有人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嗎?」


    慧能和尚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隻能一遍遍重複著自己的話,勸說李心安隨他了卻紅塵,踏入佛門。


    「我說慧能大師,你還真是孜孜不倦,不嫌煩啊。」李心安被這和尚吵得頭都大了,「我問你,你們白馬寺怎麽就這麽好心,讓我這麽一個武林公敵加入?不怕惹禍上身?」


    「佛渡有緣人,李施主與我佛有緣,縱然你與萬人為敵,佛門也定會護你周全。」慧能昂首挺胸說道。


    李心安哈哈大笑:「你們這些和尚真有意思,我與佛有緣?我怎麽自己都不知道。」


    「天機不可泄露。」


    「天機?天機樓的天機嗎?」李心安冷冷一笑,「比起你們,我更相信我師傅,我更相信武當山那位老掌教!」


    「張冠清?」慧能愕然,這個名字,已經離去多年,本不應該被人提起。可從李心安的話裏麵來看,他和張冠清還有關係?


    「和尚,我之所以尊敬你這麽多聲大師,不是因為你白馬寺的身份,而我認識一個僧人,不宣揚佛法,不趾高氣揚,本本分分做自己該做的事情,救民於水火,在我看來,那才是真正的佛,而不是你們用金子堆砌起來的一塊雕塑!愛屋及烏,看他的麵子,我才忍了這麽久沒有翻臉。可我也是有脾氣的,你若是還不老實交代,我不介意手上多一條白馬寺的人命!」


    慧能冷下臉,和李心安僵持了一會兒,終究還是不想死。


    「好,我說。」


    慧能回答道:「白馬寺之所以願意救李施主你,是因為你的姐姐,騰空居士。」


    「七姐姐?」


    李心安和路青黛同時皺起了眉,不約而同的說道:「說下去!」


    「騰空居士和我白馬寺有舊,當年也曾一同入京論道,家師不忍騰空居士之弟為江湖追殺,所以才想把李施主你收入佛門,這都是為了李施主你好啊。」


    李心安啞然失笑:「原來是這樣。」


    「我們一片苦心,絕無半點雜念,李施主若能采納,對騰空居士來說,也好讓她放心。」


    慧能話音未落,李心安就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臉上。


    「放你娘的屁!」


    李心安雙目赤紅,揪著慧能的衣領,惡狠狠的說道:「我七姐姐和你們白馬寺有舊?天大的笑話!你們之間唯一的交情,便是那年入京論道,白馬寺輸給了我七姐姐的廬山一派,我至今都忘不了,你們白馬寺的某位大師在論道之前說的那句:天下女子不堪大用!就你們這種人,我七姐姐何等高潔,會瞧得上?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我沒記錯的話,今年九月,你們白馬寺又要入京宣教了吧,你們想要用我做什麽?賣我七姐姐一個人情,還是拿我來要挾她?」


    李心安咬牙說道:「不管是哪一種,我都深惡痛絕。老子這輩子,最珍惜的就是親人朋友。七姐姐是我這世上最親的一個人,你們敢打她的主意……」


    「別怪我一把火燒


    了你們白馬寺!」


    他狠狠地把慧能往地上一摔,慧能頓時頭破血流。


    路青黛有些驚訝,在她的印象裏,李心安雖然有時有些無禮,但大部分時間還是規規矩矩的,甚至可以稱得上儒雅。這樣暴怒的李心安,她還是第一次見。


    別說路青黛了,蕭玄感都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生氣的李心安。


    「你七姐姐是個明事理的人。」路青黛拍了拍李心安的肩膀,安慰道:「白馬寺的和尚,奈何不了她的。」


    「奈何不了,但是惡心人啊。」李心安說道,「中原佛教不倫不類,沒有天竺的佛性,也沒有吐蕃的規矩,要是不除,早晚荼毒中原。」


    「你打算怎麽處理他?」蕭玄感皺眉問道,「被你們這一鬧,村民們都發現了,再不走的話,官兵一會兒就到。」


    「殺了,一了百了。」李心安說著就要了結慧能。


    「你說過我隻要說實話你就不殺我的!」慧能臉色大變。


    「我說過這句話嗎?」李心安冷笑道,「我的意思,好像是你不說實話,我就殺你。我可沒說你說了實話,我不殺你。」


    「想不到,騰空居士的弟弟,居然是這種小人!」慧能臉上浮現出絕望之色,但也無可奈何。


    「嘿嘿,我可是被你們認為是殺了八十多人的大魔頭,出爾反爾,算得了什麽?」


    路青黛歎了口氣:「罷了,你的名聲不能再差下去了,雖然殺了他也沒人知道,但終究不美。依我看,教訓一頓,放了他就算了。」


    蕭玄感點頭表示讚同:「不如剜其雙目,割其雙耳,廢其經脈,斷其手足,這樣一來,也是給白馬寺一個教訓。我在漠北的時候,經常看到契丹騎兵這樣折磨人。」


    「不行。」李心安拒絕道,「他知道路莊主的身份,決不能留。」


    路青黛眼眸微動,莞爾一笑:「那就聽你的,殺了吧,以絕後患。」


    李心安正要下手,突然停了下來,笑問道:「堂堂雪月山莊莊主,怎麽變得這麽沒原則了?路莊主,我記得剛開始你不是挺固執的嗎?」


    路青黛輕哼一聲:「你是血衣堂堂主,你我乃是同輩,我怎麽管的了你?」


    「血衣堂?」慧能瞠目結舌,指著李心安,「你竟然是——」


    李心安顯然不打算讓慧能知道更多的內幕,一劍下去,慧能登時殞命。


    屍體上能用的東西被李心安搜刮一空,三人離開了這座村莊。在他們走後,害怕至極的村民們才敢走出來,等著官兵來後,詢查不到凶手,就把這位白馬寺翹楚草草葬在了某個不為人知的小山溝裏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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