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麽意思?」高嘯天皺眉不解。


    儒生笑道:「我的意思,自然是鍾依依就藏在妙音坊。至於那兩個男人,來頭可是不小,他們的背景我還沒有調查出來,但是可以確定,他們也是去找鍾依依的。再仔細想想,葉青嵐這兩個人可是跟著鍾依依一起回來的,也就是說,闖進妙音坊裏的那兩個男人和葉青嵐這兩人也是一路的。」


    「我前些日子聽說,劍南道天劍樓樓主薛海涯的弟弟薛鬆濤死在了綿州,這件事,天策府應該也知道吧。」


    高嘯天點了點頭:「知道,那又如何?」


    「葉青嵐當時就在綿州。」儒生沉聲說道,「根據我的調查,當時葉青嵐正在會見綿州太守,殺死薛鬆濤的另有其人,但是那人,和葉青嵐卻是一夥的。」


    高嘯天道:「像葉青嵐這種公子哥,身邊有幾個高手保護,也不奇怪。」


    儒生道:「葉青嵐可是三品高位,他身邊的那個箭士,還是一個二品中位,這種人還需要別人保護嗎?」


    「你到底什麽意思。」高嘯天不悅道,「本統領沒空聽你賣關子,天策府的事情多的很,沒事的話,齊先生就先回去吧。」


    「哈哈哈,高統領不要心急嘛。」齊先生撫須笑道,「我是想提醒高統領,小心鍾依依那個女人狗急跳牆,找人來殺你。」


    「殺我?」高嘯天哈哈大笑,「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覺得,那夥人有能力殺薛鬆濤,就有能力殺我了?真是笑話!薛鬆濤是什麽人啊?酒囊飯袋一個!我一隻手指頭都能捏死他。放眼天下,如今能入我高嘯天法眼的,也就隻有武評榜上前十的那幾個,這還要排除路青黛這個女人和孟東庭這個老骨頭。」


    「高統領不要大意,兵法有雲,驕兵必敗,輕敵可不是一個好習慣。」齊先生慢悠悠的說道,「你高統領就算再怎麽天下無敵,沒有防備的話,三歲稚童拿根筷子都能插死你,你敢說你一定不會被人刺殺?」


    高嘯天道:「哼,他們如果真的有這個能力,鍾依依鐵竟遙如果真的有這個膽子,他們早做了,何必等到現在?他們就和李賢一樣,迂腐至極,這恰恰是我最瞧不起他們的地方。」


    「之前不做,不代表現在不做。」齊先生道,「況且,如果來殺你的人是專門幹這個的呢?」


    高嘯天表情變得嚴肅了起來:「屠生樓?」


    「或許吧。」


    「屠生樓的唐清淮目前正在東海,不知道在幹些什麽。除非他親自來此行刺,否則其他人,我還真看不上眼。」


    「那……血衣堂呢?」


    高嘯天不說話了。


    「據我所知,李賢死在長安的時候,長安的許維曾經抓到過兩個血衣堂的弟子,負責審訊的,就是李賢的兩個徒弟,陸達和鐵竟遙。之後,這件事就這麽不了了之,兩個血衣堂弟子死了,沒有人繼續追查下去。」


    「我們是否有理由推斷,在李賢被殺的那段時間裏,他的三個徒弟,和血衣堂的人有過接觸呢?」


    「陸達三人雖說與我不和,但不是是非不分的人,血衣堂是怎樣的組織他們不是不清楚,不至於會和血衣堂勾結來殺我。」


    「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齊先生起身準備告辭,「高統領,齊某給你一句忠告,對於鐵竟遙三人來說,他們對於你的恨意,要遠遠的多出血衣堂。你死了,對誰來說,都是百益而無一害的。」


    齊先生走了,高嘯天獨坐室內,許久,心中殺意暴漲。


    「他說的對,我不能坐以待斃了。」


    「李賢,四十年前你救了我的命,我給天策府賣了四十年的命,咱倆的賬已經結清了,誰都不欠誰。現在你死了,你的三個徒弟,和


    我可就沒那麽深厚的交情了。」


    「我殺了他們,你怪不得我。」


    ……


    如願以償,在葉家銀號,李心安見到了久別的葉青嵐和周汴。


    幾人寒暄過後,李心安問起天策府內部的情形,可惜葉青嵐和周汴一直被關在地牢中,被帶出地牢的時候,都是黑布蒙麵,什麽都沒有看見。」


    李心安說起,自己已經答應了鍾依依要殺了高嘯天,但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他們進不去天策府。


    進都進不去,何談殺人?難道要高嘯天主動送上門嗎?


    周汴說道:「天策府裏麵沒有血衣堂的暗探嗎?」


    李心安苦笑道:「血衣堂雖然厲害,但也沒厲害到那種地步,我們可不敢派人混進天策府,一旦被查出來,怕是連祖墳都要被一鍋端了。」


    「那就隻有一個辦法了。」蕭玄感道,「聯係陸達和鐵竟遙,我們沒有自己人,那就想辦法把他們變成自己人。」


    「陸達和鐵竟遙自身難保。」周汴道,「我們被關在地牢中時,隔壁的牢房裏全都是李賢舊部,況且鐵竟遙那日在掩護鍾依依逃脫的時候受了重傷,陸達回來洛陽後音訊全無。人都找不到,怎麽聯係。」


    李心安長歎一聲:「難道,天策府這塊硬骨頭就真的啃不下來嗎?」


    商議了半天,最終也沒有得出個一二三四,幾人無奈,隻得先返回了虎堂。


    外出一天,回來後,虎堂顯得更加冷清,燥熱的傍晚,蟬鳴聒噪,人人心煩意亂。


    像以往一樣,依舊是路青黛在等他們。


    當葉青嵐看到路青黛的時候,眼睛都直了。


    「李兄,這位姐姐是……」


    「別打她的主意。」李心安瞪了一眼葉青嵐,「我都不敢招惹,小心你的小命。」


    路青黛聽得他們竊竊私語,不禁泛起冷笑——你不敢?你招惹的還少嗎?


    葉青嵐吐了吐舌頭:「這位是虎堂的堂主嗎?」


    「不,一個朋友。」


    路青黛看到他們平安回來後便回到了自己房間,李心安領著三人走進大堂,令人意外的是,唐櫻居然還在這裏。


    「唐姑娘?」李心安愕然道,「你沒走嗎?」


    「你很希望我走嗎?」唐櫻黯然的道。


    「呃……倒也不是,隻是你待在這裏,恐怕有點不太合適吧。」


    「我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了。」唐櫻小聲的說,「屠生樓在洛陽的七個堂口被天策府查到了六個,最後一個也被你們給毀了,現如今,我手下的人能用的不出五個,我已經讓他們星夜兼程,趕回屠生樓了。」


    「那你怎麽不走?」李心安問道。


    「我……我身邊沒有可以相信的人了。」唐櫻說道,「我不知道該怎麽辦,師兄死了,我沒辦法給他報仇,我也不敢回去見師傅……」


    「我明白了。」李心安歎了口氣,拍了拍唐櫻的肩膀,「在我們離開洛陽之前,你就留在這裏吧,也好和別人做個伴。」


    晚上的飯桌上,氣氛顯得有些微妙。


    李心安坐在主座,楊衝本應是坐在他右手旁,但那裏坐了路青黛。和路青黛正對著的,就是唐櫻。


    李心安也不知道路青黛怎麽破天荒的出來和大家一起吃飯了,明明之前她都躲個清淨,待在房中不出來的。


    這一場飯大家各懷心事,有的人在想該怎麽殺高嘯天,有的人在想虎堂以後的路該怎麽做,還有的人在想,這倆女人針鋒相對的是在幹什麽?


    李心安左看右看,一邊是黯然神傷的唐櫻,一邊是冷若冰霜的路青黛,他就像是身上長了一後背的小紅疙瘩一樣


    ,渾身不自在。


    看著路青黛那半點沒動的碗筷,李心安暗暗腹誹道:「你要是不吃,你出來幹嘛,別浪費糧食啊。」


    「我吃飽了,大家慢用。」還是楊衝率先忍不住了,起身告辭。


    「那個,楊堂主,我得先回葉家銀號一趟,您找個人帶帶我唄?」葉青嵐緊隨其後。


    蕭玄感和周汴這倆一時間也沒有什麽好的借口離席,隻能尷尬的坐在那裏。


    終於,唐櫻打破了沉默。


    「大家要是都吃好了,我把碗筷收拾下去洗幹淨了。」


    「啊,好。」李心安微笑道,「麻煩你了。」


    路青黛淡淡的掃了一眼唐櫻遠去的背影,有意無意的問道:「你打算讓她一直待在這裏了?」


    「她沒有地方可去了,暫時待著吧。」李心安說道,「唐櫻受的刺激不輕,還需要一段時間來修養。」


    「別忘了你要去做什麽。」路青黛道,「我說過,你不要主動去招惹高嘯天,你惹不起他。現如今你的人已經找到了,接下來就隻需要等慕容白帶人來回合就可以了。」


    李心安說道:「但我答應了鍾姑娘,高嘯天,我是一定要殺的。」


    「你這樣對高嘯天沒有任何勝算。」路青黛銀牙緊咬,「你這是送死。」


    「如果連一個高嘯天都殺不了,何談殺安祿山?」李心安道,「說起來,我也很久沒有正經刺殺過什麽人了,這次就當是提前鍛煉了。」


    「真是個笨蛋!」路青黛狠狠剮了一眼李心安,端起碗筷就往造訪走去。


    「你幹什麽?」李心安問。


    「洗碗。」


    ……


    次日,張權帶回了一個人。


    那是個蓬頭垢麵的老者,渾身散發著惡臭,就像是從臭水溝裏打撈上來的屍體一樣。


    李心安不明白張權為什麽會帶這麽一個人回來,但是在見到張權的那一刻,他好像明白了。


    張權的半張臉都腫了起來,一隻眼圈青紫的嚇人,說話也含糊不清。


    他看著那個老者,麵有懼色。


    「這是閣下幹的?」李心安拱了拱手,皺眉問道。」


    「是***的。」老者坦然回答。


    「閣下是?」


    張權既然能帶這個老人進入虎堂,就說明這人不是血衣堂的敵人,不然張權就是寧可死,也不會做出泄露虎堂的事情的。


    「在下,天策府,宋遠道,特來求見李堂主!」


    李心安聞言大驚,宋遠道,那可是李賢的師弟!


    天策府自大統領之下,還各自有三位統領,分別是長安的許維、洛陽的宋遠道以及高嘯天。聽說著宋遠道自從在長安回來後就再無消息,怎麽現在成了這副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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