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憩曲的主要作用是助人迅速恢複傷勢。”風綠綺淺笑,“一來我們並沒人受傷,二來我們需要迅速恢複的是氣數。若論養氣調神,西方樂曲如何能比得上玄門道音?我還是先彈一曲《崆峒問道》,再彈一曲《騎氣》吧。”


    司馬承禎沉吟片刻,道:“我倒是作有兩首不成律的琴曲,不敢攀比太古遺音,隻想借此機會,請綺妹指教潤色。”


    “哦?”風綠綺眉梢一挑,“原來司馬師兄也精通音律,可有曲譜,容我一觀?”


    “哪裏敢說精通?還請綺妹指正。”司馬承禎從袖中取出兩卷琴譜,隔空送來。


    風綠綺接在手中,展開細讀,足有一盞茶的功夫,才掩卷歎道:“好一曲《蓬萊操》!好一曲《白雲引》!相輔相成竟不輸《崆峒問道》和《騎氣》!可算是遇到知音了!師兄作曲之才遠在小妹之上,我豈敢妄言指正?”


    姚蟬衣有些好奇地道:“可否借我一觀?”


    風綠綺忙雙手奉上,姚蟬衣接過,細觀良久,也不禁讚歎:“司馬仙師作曲之才,真是令小神高山仰止啊!”


    司馬承禎輕聲一笑,忙擺手道:“二位謬讚了,在下誠不敢當。”


    風綠綺哪管他謙虛,笑對姚蟬衣道:“蟬衣姑娘看得也很仔細,可否即興演奏出來?”


    姚蟬衣斂衽:“小神願鬥膽一試。”


    風綠綺道:“那就有勞蟬衣姑娘彈奏,助我們養氣調神吧。”


    姚蟬衣款按瑤琴,彈奏起《蓬萊操》,但聞音韻衝虛恬淡、從容和順、意境澹遠、大音希聲、古樸寧靜,使人仿佛身臨蓬萊仙境,仙風和暢,萬卉欣榮。


    奏了一刻有餘,琴曲忽然由中正平和的宮調,轉為蒼勁嘹亮的商調,卻是渾然天成,毫無突兀之感,殊不知已換成了《白雲引》一曲,充分體現出姚蟬衣琴藝之高妙。


    此曲音韻清泛疏越,氣度豪放豁達,變化圓通,時有雀躍、飛翔之聲,使人有騰雲駕霧,飄然來去,逍遙自在之感。


    又奏了一刻有餘,琴聲逐漸放緩,慢慢歸於寂靜,仿佛白雲悠悠去不返。


    琴聲沉寂良久,司馬承禎忽然撫掌讚歎:“蟬衣姑娘的琴技真是高妙至極,未經演練,竟然也能奏的如此流暢,更是將兩首曲子銜接的渾然天成,連我這作曲之人都差點沒能發現。綺妹這奉琴素女的神號,真是名副其實啊!”


    “仙長謬讚了。”姚蟬衣含笑微赧。


    “司馬師兄這兩曲譜的果然高妙!”許逸冰怡然起身,“《蓬萊操》以宮調助人涵養胸中五氣,《白雲引》以商調提振氣血,舒筋活絡。這兩曲聽罷,我已是精神飽滿,氣數充盈,休息到位了。不知還有誰沒休息好?”


    餘人都表示休息好了。


    “那我們就繼續登山吧。”司馬承禎一揮袍袖,眾人晃眼又回到了地下沼澤之中,護體神光盡皆自行展開,抵禦其中毒氣。


    他們原路返回洞穴入口,司馬承禎道:“綺妹,請放出縮地觀景圖,大家看看前路形勢。”


    風綠綺於是祭出太白分形透光鑒,展開縮地觀景圖。


    觀察地圖片刻,司馬承禎道:“我們應該已經過了蜥蜴人領地,現在應該是在魔蟾的領地……”


    他顧謂姚蟬衣道:“蟬衣姑娘,我說的對嗎?”


    “不對。”姚蟬衣搖頭道,“前麵依然是蜥蜴人的領地。”


    “那這洞裏的魔蟾是怎麽來的?”司馬承禎不解。


    “它們是來尋找宿主的。”姚蟬衣道,“魔蟾繁殖需要幼體寄生到類人生物身上,奪舍宿主,並使其身體畸變成魔蟾樣貌。除了來此試煉的三身國修士,蜥蜴人作為兩足直立行走的類人生物,也深受魔蟾青睞。”


    風綠綺道:“你這麽一說,我就更堅信這島上的蟾蜍精怪跟史拉蟾必有淵源!”


    “百裏寬的領地竟然沒有一座聚落嗎?”司馬承禎盯著地圖問道,“以地圖現在的大小,完全可以看到規模較大的聚落,剛剛過去的那處聚落在圖上就很清楚啊。”


    姚蟬衣道:“八百裏山腰森林沼澤,每向上百裏,精怪就越強大,種類也自不同,前麵百裏主要是蠑螈人的活動範圍,它們生性喜濕,所以聚落建在洞穴之中。”


    風綠綺忽將地圖放大,看了片刻:“奇怪,前路怎麽不見一隻蠑螈人?就連蜥蜴人都不見一個。”


    “蠑螈人一般都是夜間出來活動,一般蜥蜴人可沒資格進入它們的領地。”她看看天色向晚,“天快黑了,再不趕路可就遲了!”


    眾人雖不懼蠑螈人,卻也不想平白浪費氣數。於是許逸冰和司馬承禎還變作忿化身;虞雲羅騎上騶虞,祭起雲羅;張玉腰還坐上鐧力士肩頭;全都擺出震懾魑魅魍魎、山精樹怪的威風,準備趕路。


    隻有風綠綺雖然有了兩尊器靈,卻好像還是既無震懾鬼怪的氣勢,也無堪當代步的腳力。


    “綠綺仙子莫憂,我與你做個腳力。”姚蟬衣敏銳地察覺到她的尷尬處境,忽然搖身一變,化成一頭白鹿,但見兩角參差,月華籠體,儼然真仙靈騎。


    原來神道天生就是靈體,無論法力如何,變化能力卻是毫不遜於地仙的神嬰靈體。不僅如此,靈體輕如鴻毛,腳力自然也比還未飛升的修士輕捷很多。


    “這……”風綠綺退了一步,“都是道友,如何使得?”


    鐧力士勸道:“我們這類遊魂,本來無所依歸,若無修士超拔,如何能成神道?充當坐騎,也是報恩,仙子不必拘泥。”


    姚蟬翼道:“師姐也是為了幫仙子趕路,免得遲了,又要與蠑螈人做無謂之爭。”


    風綠綺也不想因為自己拖慢隊伍的行進速度,便跨上了白鹿。


    眾人於是展開極限速度,要趕在天黑之前離開蠑螈人領地。


    風綠綺有了代步腳力,便把注意力更多放在了縮地觀景圖上,這樣更容易發現前途異常,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張玉腰也有代步腳力,卻也沒有閑著,而是時刻關注著弓箭射程內的情況,如有異動,便可在敵人未接近他們之前將之射殺。


    許逸冰和司馬承禎既得自己看路,又得隨時防範突發情況,不敢有片刻分神。


    看來也隻有虞雲羅最為閑適,一來騎著騶虞,不用自己看路,二來神顒暗中護衛眾人,也不用她分心指揮。


    不過她並非自私懶惰之人,便欲詳細詢問姚蟬翼,這座島上六種毒物的社會、實力及關係狀況,以便有針對性的謀劃應對策略:“蟬翼姑娘,你清楚魔蟾與島上其它毒物的關係如何嗎?”


    姚蟬翼點頭稱是。於是虞雲羅喜道:“那太好了!請把身體變小,與我同乘一騎,省的你再分心看路,也好與我仔細道來。”


    姚蟬翼於是縮小神像到人類大小,縱身躍到騶虞背上,坐在虞雲羅身後。


    虞雲羅道:“總之就是島上六種毒物的社會、實力及關係狀況,把你知道的都與我詳細說說。”


    於是姚蟬翼便從魔蟾開始,由近及遠,把自己知道的都詳細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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