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巨蕈樹冠,隻見下麵菌柄粗壯筆挺,很多竟超過六毒島山腰的巨樹。


    菌柄上麵不時出現巨大的樹洞,周圍有人工搭建的環形平台,十分寬敞,還有寬闊的吊橋連接向其它菌柄樹洞周圍的環形平台。


    吊橋在巨蕈樹幹之間高地錯落,交織成網,與它們連接的環形平台和樹洞構成了蕈靈的生活空間。


    許多儀容端莊,姿態閑雅的蕈靈,或進進出出樹洞,或悠然行走吊橋之上,看見紅姑乘香煙降臨,都安靜地行禮致敬。


    林下是沼澤地,沒有水的地方,長滿如茵的磷光蘑菇草地,流螢盤旋其上,小孢子蝠時而潛入水窪之中,時而悠然地飛上水麵和草地,也有的飛到高處,翩然穿梭在吊橋之間,真是如夢似幻。


    因為蕈靈的生活空間是在樹幹上麵,所以林下完全是自然狀態,幾乎沒有什麽人工建築。


    紅姑駕馭香煙,一直盤旋著降到接近林下的高度,平飛了一會,又開始盤旋上升,直到快觸到樹冠,忽然折向視線所及最粗壯的一顆大樹,最後降落在最靠近其樹冠的一處環形平台之上。


    經過這樣盤旋的下降和上升過程,眾人差不多領略到了一處城鎮的全貌。


    這棵巨樹似乎是整個城鎮的中心,而他們降落的平台則是整個城鎮的製高點,雖然寬敞,卻沒什麽人活動,通往平台的吊橋口,還有士兵把守,看見紅姑降臨,什麽也不做,依舊嚴守崗位。


    紅姑道:“這裏是我父王的一處行宮,因為接近皇城,所以建設的十分規整,堪稱蕈靈城鎮的典範。除了這株蘑菇及其周圍的六株外,其它地方都是允許平民生活居住的。我先帶你們參觀一下宮殿,然後再去鎮上。”


    環形平台當然也是宮殿的一部分,但除了高度和麵積,與其它平台並沒有什麽顯著差別,所以值得參觀的是樹洞裏麵的空間。


    樹洞口為拱形,門邊以琉璃裝飾,頂端有個琉璃匾額,上書幾個蕈文大字,許逸冰抬頭看了看,念道:“瓊絲宮。”


    紅姑一愣,道:“咦?你認得蕈文?”


    許逸冰道:“在螢燭蕈林時,我在陣圖坊買過咒輪紙牌,閑時翻看,也學了一點蕈文。”


    虞雲羅道:“我聽螢燭蕈林的秀樓老板說,神巫道修士定居螢燭蕈林以後,使用的符咒就逐漸演變成了蕈文,我還以為蕈文是由原始神巫道符咒文字演變而成的呢,卻原來是蕈靈的文字啊。”


    紅姑含笑頷首,對她的認識表示肯定。


    進入樹洞,裏麵十分寬敞,分為上下兩層,上層是沿著洞壁邊緣搭建的環形平台,中間空出一個圓洞,正對下麵一個水池,數不清的細絲發著月華般柔和的光,從水池裏伸出,有的互相纏繞,向上升起,穿過上麵的圓形空洞,有的平展開來鋪滿樹洞裏的地麵,照亮了整個樹洞。


    “難怪這裏叫瓊絲宮呢。”看見那些發光的細絲,許逸冰釋然。


    紅姑道:“這個水池是這株巨樹蘑菇的精華所在,其中伸展出的瓊絲如果不加理會,許多年後會結成菌核。”


    司馬承禎看見這池子,不由想起了大唐皇室建在驪山上的湯泉宮,便道:“這座宮殿是個澡堂吧?”


    紅姑點頭稱是:“嗯,皇室成員常會來這裏沐浴,池水可以增進我們的修為。”


    司馬承禎讚道:“你們蕈靈很不錯,皇室的行宮竟然還有平民區,凡間大唐的湯泉宮雖然也有很多宮殿,卻不允許平民居住出入。”


    “凡人的皇室可真自私。”紅姑莞爾一笑,“總聽你們提起凡間,成功出去以後,要帶我去看一看哦。”


    “因為我們都是在凡間出生,如果不是師門的通靈門戶,我們要踏足靈界,少說還得修煉一甲子,等飛升以後才行。”司馬承禎遲疑片刻,“等出了六毒島,我們得先完成靈界的使命,然後才能去凡間,但也要航海去西方,還是為了應對幽都的入侵。”


    “沒事,靈界我也沒去過呢,我會幫你完成使命的,順便也跟著遊曆四海八荒。”紅姑淺笑,“上樓去看看吧。”


    從樓梯登上二樓,首先看到的是穿過中間圓洞,升上來的細絲,順著細絲向上看,可以看到樹洞穹頂上繪滿了精美的壁畫,一直向周圍伸展開來,沿牆壁而下,原來第二層天頂和周圍全是壁畫,似乎在講述蕈靈的一些曆史。


    其實第一層也有壁畫,上樓梯時他們就看見了,隻是缺了穹頂上的藻井,所以遠不及第二層給人的震撼。


    “這些壁畫好像記錄了蕈靈的曆史吧?”風綠綺從這些壁畫裏看到了曆史的滄桑,她見過許多羅馬人記錄曆史的壁畫,熟悉其中的繪畫規則。


    紅姑點頭道:“不錯,這些畫從天頂開始,從上到下記錄了蕈靈的曆史,天頂中間那位,就是我們的太初蕈靈……”


    紅姑娓娓道來,眾人一邊觀賞壁畫,一邊聽她講述記錄在壁畫上的曆史,感受著四萬八千年的世事滄桑。


    藻井講述了蕈靈的誕生和遠古的發展史,直到蕈靈帝國的建立。


    牆上的壁畫分為兩層,上層記述蕈靈帝國與六毒精怪的戰爭曆程,下層記述蕈靈開辟壺天的曆程,這兩層壁畫記錄的曆史是同時發生的。


    講完二樓的壁畫,紅姑又帶眾人回到一樓,為他們講述一樓壁畫的內容,主要是初代蕈靈移居壺天後的曆史,雖有三萬年之久,但一派安寧祥和,沒有戰爭的影子。


    隻是隨著星雲蘑菇的生長和增多,及人口的增長,紅姑的家族漸漸無力統治這麽多的領土,於是充分下放權力,把除這片蘑菇洲以外的其它蘑菇洲都交給其他王侯全權治理,他們隻要永遠尊奉紅姑的家族為皇室即可。


    甚至是在各片星雲蘑菇大陸上,這種製度也被迫推行開來,因為沒有哪個家族有能力管理整整一片大洲。


    這種製度從出現到完善大約經曆了兩萬年,咋聽起來很像是凡間周朝的分封製,想起春秋戰國的諸侯爭霸,司馬承禎等人都不禁皺起了眉頭。


    司馬承禎道:“你們這樣不擔心各個封地之間發生戰爭嗎?凡間曆史上的周朝就是這種製度,結果各諸侯國之間互相兼並,戰禍連年,百姓苦不堪言。”


    紅姑詫異地道:“怎麽可能會這樣?兩萬年前,這片星雲蘑菇長到現在這個規模的三分之一時,我們就給了拓荒者充分的自治權,到現在這麽多星雲蘑菇洲上都在沿用這種製度,同一片蘑菇洲上的封地之間從來沒有發生過戰爭,更別說不同蘑菇洲之間了。”


    風綠綺道:“但願你們能永享和平。”


    “謝謝,就算有戰爭,也不可能在蕈靈之間發生。”紅姑輕舒一口氣道,“這座宮殿可看的就是浴池和壁畫,我帶各位去遊覽外麵的鎮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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