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力場巨手把兩隻蜈蚣拍扁,又握成拳頭,朝菌絲那邊搗去。


    菌絲後麵的狹窄地道裏已經塞滿了蜈蚣,根本沒有一絲空隙,就像是腸道裏的蛔蟲一般。


    有的蜈蚣凝聚法力在顎上,企圖咬斷菌絲,反而促成了孢子的生長成熟,忽然爆散成孢子雲霧。


    蜈蚣群沒了菌絲的阻擋,頓時朝前湧出一大截,剛好遭到畢格比之手一計金剛拳的迎頭痛擊,把幾隻冒尖的蜈蚣當場爆頭。


    然而這隻力場巨手雖大,卻還不足以擋住整個通道,許多蜈蚣便乘機從四周上下的岩壁上繞了過來,很快就把巨手淹沒在蟲群之中。


    傀儡見大群蜈蚣塞滿地道,迎麵湧來,連忙雙手朝前噴射寒霜,形成兩個寒冰錐,底部大小剛好能阻塞通道,頓時把最前麵的蜈蚣群凍結迸碎。


    傀儡一邊前行,一邊持續噴射寒霜,蜈蚣群也是前仆後繼,不斷湧上、凍結、迸碎,中間偶爾有火蜈蚣衝破寒霜襲來,還是張玉腰從旁護持,用金鐧將其擊殺。


    這樣的狀況足足持續一炷香的功夫,眾人也在如腸的狹窄地道裏拐過了幾十個回環的大彎道,可蜈蚣就是沒有窮盡地湧來,根本不見減少。


    遊光先生有些撐不住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傀儡裏的霜爆劑快用完了……”


    張玉腰跟在傀儡後麵不能大展拳腳,還要留心幫他處理漏網之魚,早就已經不耐煩了,便道:“讓你的傀儡退到後麵去,我來打頭陣!”


    “你?你準備怎麽打?目前這種情況,冷凍是最有效的攻擊,雖然偶有抗凍的蜈蚣漏網,但數量不多,還能來得及補刀。”遊光先生想象不到她能靠什麽阻擋沒完沒了,潮湧而來的蜈蚣。


    張玉腰道:“你可別小看我,我這根金鐧有一萬二千斤,揮舞開來,擦著就傷,磕著就死,我讓你見識一下什麽叫人形絞肉機!”


    “我可以用太白分光劍配合她,先生放心吧。”許逸冰與她並肩而行,也出言勸遊光先生放寬心。


    “唉,一時也沒別的辦法了,傀儡裏的霜爆劑估量也快耗光了……”遊光先生看起來還是不太放心,“你們動作要快,我一收回傀儡,你們就要補上去,盡量縮短攻擊空當,蜈蚣源源不絕,可不會給我們喘息機會。”


    張玉腰躍躍欲試,把斬龍劍也取在手中。


    “遊光先生一收回傀儡,我就用太白寒光補上,你便乘機殺上前去。”許逸冰說著,身體輪廓越來越模糊,好像由許多虛影疊加在一起似的,顯然已經施展了太白影分身,隻是彼此沒有分開,而是盡可能地疊加在一起罷了。


    “我要收傀儡了,注意啊!”遊光先生話音剛落,傀儡向後一閃,晃眼縮成一粒彈珠,落入遊光先生掌中。


    幾乎與此同時,許逸冰身上幾十道寒光分身向前噴薄而出,凍結湧來的蜈蚣群,偏偏有幾隻抗凍,衝上前來,卻被張玉腰跳上前去,揮鐧砸得稀爛。


    她動作毫不遲滯,腳下運氣,身子頓時如陀螺,似旋風一般飛旋起來,揮舞金鐧長劍向前橫掃而去。


    打碎前麵凍住的蜈蚣,後麵蜈蚣湧來,不等挨著她的劍刃風暴,身體竟然就開始瓦解。


    不過以她的體型,就算揮舞開長劍金鐧也不可能占滿地道,許逸冰先還放出寒光分身,往她頭頂和兩邊的縫隙裏補刀,但沒兩三下,就發現完全沒有必要。


    因為張玉腰飛旋的劍刃周圍似乎真的形成了強勁的風暴,蜈蚣不管是爬在地道頂上,還是兩邊岩壁,七步之內,必被卷入劍刃風暴,晃眼間被絞成肉泥。


    就這樣,張玉腰一路不停飛旋,所過之處,蜈蚣血肉成泥,擋者披靡。


    成泥的蜈蚣血肉隨著風暴旋轉,有的如岩漿,有的如霜雪,有的如電漿,有的如強酸,顯示出這些蜈蚣不同的法力,開始還能分辨,到了後來混在一起,早已無法分辨,竟然成了一股渾沌風暴,殺傷力更加驚人。


    這時其他人已經跟著這股渾沌風暴,在地道裏回腸百轉走了半個時辰,蟬花遊光二先生都是燧皇神巫,實力相當於玄門地仙,竟然也都看得瞪圓了眼睛。


    “乖乖,還真是人形絞肉機啊!這丫頭這樣不停旋轉不會頭暈嗎?”遊光先生不禁對旁邊的蟬花先生附耳道。


    “應該會的吧,她雖然師出名門,身懷多件地仙法寶,自己畢竟還未脫凡胎啊……”蟬花先生對眼前的情形也不知該作何解釋。


    虞雲羅道:“先生一定不知道,凡間有一種胡旋舞,舞者可以不停地急速旋轉,其中高明者持續一個時辰也不會眩暈。這裏麵既有長期訓練之功,也有叫做留頭的技巧。


    看情形,玉腰想必是個胡旋舞高手呢。這才轉了半個時辰,再轉半個時辰,也不是問題,加上她的仙家修為,我看再多轉一個時辰也綽綽有餘。到那時,我們應該也已經離開洞窟了。”


    此時此刻,在渾沌風暴平靜的中心,張玉腰卻是一邊托著下巴,愁眉不展,一邊跟著風暴前行。


    原來飛快旋轉了一盞茶的功夫,她就已經暈頭轉向,承受不住了,想停卻又不敢停,生怕停下來,會被成群的蜈蚣淹沒。


    好在她忽然福至心靈,想到一個不用旋風斬,也能殺傷大群蜈蚣的法子,於是停止腳下運氣,讓旋轉自然地逐漸減緩直至停止,眩暈感也在此過程中漸漸減輕直至消失,卻發現周圍竟然已生出了渾濁的旋風。


    她便想等旋風衰弱下去以後,再用想到的辦法對付蜈蚣群,哪知等了半晌,旋風不但不見衰減,反而越來越強,已經根本不受她的控製了。


    她隻得跟著旋風一路前行,眼見周圍的風牆越來越渾沌,越來越堅固,她不禁泛起愁來,這樣下去何時得了?


    總不能一直困在旋風裏麵吧,想起在六和港觀看比武時,遊光先生的傀儡曾經藏身壺天,躲避雲爆彈的爆炸,可自己卻並未修習壺天之術。


    而且金甲傀儡藏身的壺天似乎並不是依托於某種容器而存在,出入口分明是臨時在虛空中開辟,很可能連壺天也是臨時開辟的。


    人一旦進入這樣的壺天,隻需把出入口關閉,原來所處的世界哪怕是毀於劫火,也無法威脅壺天本身,及其裏麵的一切。


    可依托於容器的壺天,卻無法完全脫離與原來世界的聯係,一旦容器在原來的世界裏遭到損毀,壺天恐怕也是難保。


    她雖然身懷金璃蕈香爐,卻因為風牆看上去十分堅固,不敢確定躲進去以後香爐能不能穿透風牆,把她安全帶出去。


    更何況香爐壺天裏住著巨億蕈靈,她更加不敢冒可能損毀香爐的風險,這才不得不愁眉思索了很久。


    忽然靈光一閃,抬頭一看地道頂上的岩壁,頓時打定主意,連忙取出金璃蕈香爐,運用紅姑傳授的法術,進了香爐壺天。


    緊接著,香爐就向洞頂電射而上,深深打進岩壁之中。渾沌旋風呼嘯而去,張玉腰就這樣從其中脫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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