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諸山有一萬裏見方,實則是一片大洲,之所以稱為山,是因為其上以山地為主,遍布縱橫交錯的山脈和幽穀,極少有大麵積的平坦地形,可謂遍布險關隘口。


    如果山上的亡靈能像亡靈海盜一般具有高度的組織紀律,那麽山脈幽穀之中就應該有很多要塞。


    可既然海岸上幾乎找不到海防要塞,又是亡靈海盜新敗之際,便使人不得不懷疑山上亡靈的組織狀態了。


    據龍族史料記載,此山為方諸世界萬山之祖脈,十二洲之來龍,吉穴遍地,鍾靈毓秀,靈植漫山遍野,仙樹蒼翠茂密,本是兵家必爭之地,修煉資源的最佳產地。


    因為十二族為之爭鬥多年,誰也爭不過誰,再加上保護修煉資源的需要,所以最後隻得達成協議,一致將此山列為禁地,不許任何一國移民其上,隻有各族修士可定期入山采集靈植和各種天材地寶。


    為此產生的任何爭鬥和傷亡都在協議允許之內。


    但自從一萬年前天下大旱,幽潮泛濫,玄藻衰微,靈氣漸枯,加上十二族大聖失手打通幽都,致使億萬亡靈邪煞湧入,山上的風水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仙樹靈植盡皆遭受腐化,曾經為爭奪修煉資源而死在山上的各族修士,也都被陰煞之氣活化成了不死生物。


    如今這支以挺進幽都門戶為目標的小隊登陸不久,便走進了滿布密林的幽穀之中,林中鬼氣森森,彌漫暗影迷霧,樹木無不奇形怪狀,扭曲猙獰,無論如何都使人難以將它們與仙樹聯係起來。


    林下也看不到琪花瑤草,靈芝仙葩等諸般靈植,隻有無數枯枝敗葉,覆蓋濕滑苔蘚的樹樁,扭曲的樹根和老藤,及形如腐爛內髒的真菌,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惡臭,甚至是致命的毒氣。


    幸好這支小隊的主要成員皆為聖者,許逸冰和司馬承禎都是人仙,風虞張三女有胎息神丹,都無需後天呼吸,否則在這恐怖森林裏,他們將寸步難行。


    “老龍王啊,你們龍族的史書到底靠不靠譜啊?這是你們史書裏描繪的那個遍地靈植的風水寶地嗎?”莪相魔劍懸浮在空中,瞪著劍首之眼一邊觀察上下四方,一邊充滿質疑地問道。


    辰羽笑道:“嗬嗬,我們龍族壽元悠長,許多凡人種族早已遺忘的史前文明遺跡都保留在我的寶庫之中,劍兄也是親眼見過的,試問我們的史書能不可靠嗎?老龍可惜是生於九千年前,若是再早生個一千年,便能親眼見到災難發生前的方諸山了。”


    莪相魔劍歎息道:“唉,我雖然不大懂風水之說,但也知道龍脈是一個世界僅次於玄藻的靈氣之源,方諸山號稱這個世界的祖脈,如今都已被腐化成這樣,世界上的靈氣竟然還能支持你們修煉到這樣的境界。依我看,當初十二族大聖企圖打通靈界根本就是沒事找事,不然也不至於失手打通了幽都,把這風水寶地腐化成這樣,還給這個世界引來了亡靈之患啊。”


    酉鵬不悅地道:“哼!你個聒噪劍懂什麽啊?十二族大聖之所以要打通靈界,並不是擔心這個世界的靈氣會永遠枯竭,而是想結束每隔十二萬九千六百年的靈氣消長輪回,如今末法時代雖已過去一萬年,再有八百年靈氣就會枯竭,但我們出生至今都有九千年了,縱然靈氣在逐漸減少,我們又如何不能修到如今的境界呢?”


    據龍族史書記載,靈氣消長輪回周期為十二萬九千六百年為一元,分為子、醜、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會,每會一萬零八百年,末法時代始於戌會之初,到亥會之初,靈氣徹底枯竭,再到子會之初靈氣開始複蘇,總有兩萬一千六百年。


    也就是說,在亥會的一萬零八百年裏出生的人,將無法依靠靈氣修煉,隻能靠靈石修煉,如果連靈石礦也枯竭了,世上也就無人能再修煉了。


    “嗯……”莪相魔劍好像在思考什麽,過了一會兒又道,“這樣一說好像也有些道理,不過總覺得哪裏有點問題,到底是哪裏呢……”


    青璃哂笑:“問題就在於這一個戌會十二大聖失手打通了幽都,使方諸山受到了腐化,所以靈氣枯竭的時間肯定會提前,很可能不到一百年就會枯竭,我在犬封國任職的這些年裏,就已經發現很多修士修煉困難了,而他們的資質都並不差,至於靈氣複蘇的時代則可能會推遲,甚至永遠不會到來了。照這麽看來,我覺得聒噪劍說的也不無道理,十二大聖還真是沒事找事,遺禍無窮啊!”


    辰羽深以為然地道:“嗯,老龍也覺得這一個戌會,靈氣似乎是比以前的戌會衰竭地更快了,否則我們的修為當不止於此。”


    朱八戒感慨地道:“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霧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靈氣消長原是天地無為法,十二大聖偏要以有為法遏止其消長輪回,造成如此惡果也是理所當然,即使他們不曾失手,而是真的打通了玄都,也未必就是什麽好事。”


    司馬承禎點頭稱是:“春生夏長,秋收冬藏,萬物盈虛消長,乃是大道自然,十二大聖卻想以神通打破這自然規律,失敗將是必然,修為到了他們這個地步,竟然還能做出如此背道而馳之事,真是令人不可思議。”


    “哈哈哈,大鳥,我就說你智商有問題吧,果然又犯錯了吧,真是可惜了這一身頂尖的修為啊……”莪相魔劍得意地扭成了波刃。


    “咳咳……”酉鵬咳嗽兩聲,忽然朝前上方一指,“幽都門戶就在那裏,我們為何不直接飛過去?五千裏於我等的修為,不過等於咫尺,何苦在這惡心的密林裏步行呢?”


    眾人抬頭一看他所指的方向,隻有厚實茂盛的樹冠,連一絲兒陽光都透不下來,哪裏看得見什麽幽都門戶,不過他們都清楚,幽都門戶就在方諸山的最高峰巔,隻要沒有什麽遮擋視線,山上任何一處都應該能看得到。


    於是有人開天眼透視,雖是看穿了厚實茂盛的樹冠,卻發現上空密布暗影濃雲,依然看不到方諸最高峰和幽都門戶。


    “施主能看到幽都門戶?”朱八戒對此表示懷疑,他與酉鵬修為相當,但用佛門天眼卻根本看不透籠罩方諸山的暗影濃雲,在龍爪灣時能看到幽都門戶,還是因為那最高峰高出雲層的緣故,可如今身在方諸山,人在暗影濃雲之下,連佛門慧眼也受到了壓製,無法從多個角度觀察方諸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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