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詔說完這句話之後,他身上的腐朽之氣加重了,隱約透著一陣死氣。


    雲奕子對“死氣”還是有些了解的,畢竟他跟幽冥之子幹過架,吳生滅身上那股氣勢磅礴的死氣可謂是讓他難以忘懷。


    看到現如今的南詔,雲奕子不由得想起《兵家上下六元會》裏那句話“縹緲老祖,決定去死。”


    南詔如今,恐怕也決定去死。


    雲奕子沉思片刻,詢問道:“南詔前輩,您下定決心了?可您這麽做,真的有用嗎?”


    縹緲老祖是古兵家的鎖,他死了,鎖也解開了。


    可南詔卻不是大理的鎖,而是大理將他鎖住了。


    國運天龍,名頭雖比普通天龍要好聽些,可國弱,他的修為也會跟著弱。


    如今是大理拖累了他,如果他選擇離開,或許還有轉機。


    可他決定去死。


    南詔說道:“我答應過我的老夥計,我哪怕死,也是以大理的身份死。哪怕死,也要賭一把。我那老友生來好賭,這大理的一寸一地,都是他賭出來的。如今,我也想賭一把。”


    他承載著大理的國運,一旦他主動選擇死亡,大理的國運將不會落入段氏的血脈,而是散向整個大理。


    大理的高層現如今和他沒有任何區別,都已腐朽,都已經無法再挺直腰杆,但大理的未來,還有希望。


    雲奕子見他態度堅決,歲七又直勾勾的看著他,無奈地歎了口氣後,鄭重道:“您的請求,我答應了。”


    君子印記當即亮起,記錄了他這一刻的承諾,同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他的法眼封鎖,關上了藏兵決的空間大門,鎖住了浩然氣的出口,將一切不屬於凡人的東西都打上了“封禁一個月”的標簽。


    雲奕子被自己封號了。


    他沒想到這一切來得如此之快,有些不適應。


    南詔不懂這些,他隻知道在雲奕子應下承諾之後,周身諸多不凡一並消失。


    如今雲奕子在他眼裏,隻是一介凡人了。


    他心中默默歎道:不愧是南湘聖君選擇的人,真乃君子之表率。


    歲七見到這一係列變化,也是頗為意動,雖然這未來師傅看起來憨憨的,但似乎還不錯,她有些小高興,嘴角微微翹起。


    “君子高義,當受老朽一拜!”


    雲奕子連忙攔住:“長者禮,不敢受,前輩不用如此。”


    南詔點點頭,又看向歲七,說道:“殿下……”


    “你自己選的路,別後悔就是了,就這樣了!”


    歲七說罷又哼哼一聲,轉身離去,踏出一步便不見了蹤影。


    南詔笑了笑,喃喃道:“我沒機會再回到妖界,沒機會再回到四海了,殿下,替我好好看看。”


    他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之後,又對著雲奕子微微點頭,緊接著緩緩退去,再次化作了土地石像。


    “嗯?你……您來這裏…有事嗎?”


    南詔走後,躺在土地廟睡覺的老乞丐醒了,抬眼就看到了一身儒杉的雲奕子。


    哪怕失去諸多不凡,雲奕子的氣質在凡人眼裏,依舊是一位文質彬彬,氣度不凡的俊俏書生。


    他在老乞丐眼裏,是那雲端上的文曲星臨凡,幹淨得不像話的書院小相公,這等存在,為什麽會出現在東市的破爛土地廟裏呢?


    雲奕子見自己似乎嚇到老乞丐了,連忙道歉:“抱歉,打擾您休息了,我聽聞此地有一處廟宇,特地來看看。”


    大半夜的跑來看土地廟?這不是有病嗎?


    聽說最近城裏是禁宵的,這人無緣無故跑來這裏……


    老乞丐想來想去,最終打算當作什麽也沒發生過的樣子,閉上雙眼,假裝睡覺。


    雲奕子幹淨得不像話,不是他這種下賤的乞丐能惹得起的。


    “這位長者,我能問你些問題嗎?”


    雲奕子雖然沒了法眼,但也看得出來老乞丐在裝睡,他有些問題想問問,特別是對於這種大理的最底層。


    他們的看法,也是真實的一部分。


    老乞丐睜開眼,依舊有些惶恐:“您問,我知道的肯定說,別難為我,我都這樣了…您……不要殺我。”


    他說著還用手抬起他斷了的左腿,滿臉的恐懼。


    老乞丐對於像雲奕子這種看起來很“幹淨”的人,十分畏懼。


    雲奕子蹲下來與老乞丐對視,安撫道:“別害怕,我不會傷害您的,隻是想問問您,在您眼裏的張逸龍,是怎麽樣的人?”


    “張大俠……張…張逸龍…”老乞丐更害怕了,雲奕子對他越尊敬,他就越害怕,他連張大俠的大俠稱呼都不敢稱呼,隻能順著雲奕子的話喊張逸龍。


    “我…我什麽也不知道,我不認得張大…張逸龍,我沒見過他,我什麽也不知道……”老乞丐抱著腦袋,畏懼的搖頭。


    雲奕子並不知道,自己一直是以更高的眼光看待一切,他連自己都沒有發覺自己一直有一種莫名的優越感。而這種優越感,最底層的老乞丐卻是最敏感的。


    一同睡在破廟的其他乞丐也醒了,他們不敢睜眼,隻能假裝還在睡,他們假裝什麽也沒聽到,什麽事也沒發生。


    “你為什麽要打聽張大俠?你想對他做什麽?”


    這時候忽然有個乞丐坐了起來,直勾勾地看著雲奕子。


    他蓬頭散發,滿臉汙垢,看不出年紀,聽聲音隻能判斷出有三四十歲。


    他應該是這破廟裏最年輕的乞丐。


    雲奕子打量了幾眼這位乞丐,他周身完好,隻是有些幹瘦,不似這裏其他乞丐那樣缺胳膊少腿的。


    他雖然蓬頭散發,滿臉汙垢,可眼神卻很清澈堅毅,他不畏懼自己,不像老乞丐根本不敢與自己對視。


    有裝睡的乞丐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的衣角,應該是暗示他不要生事。


    但他毫不畏懼,依舊直勾勾地看著雲奕子。


    雲奕子說道:“我很敬佩他,所以我想更加了解他。是這樣的,我在寫一本名為《人物誌》的書,今日在北市那邊的擂台見到張大俠的風采,又打聽一下,想了解更多。”


    “三更半夜,又是禁宵時,來到我們東市破廟,就為了找我們打聽張大俠?”乞丐眼神裏寫滿了不信任,冷聲道:“您真的不打算再編一個更好一些的理由?”


    雲奕子無奈一笑,解釋道:“是這樣的,我不能說謊,但我來這廟宇的最初目的不能告知你,但要打聽張大俠的事情是我臨時起意,也早有念頭。”


    乞丐打量了他許久,雲奕子說話十分真誠,眼神也清澈無比,好似孩童一般純粹,可他的行為太奇怪了,乞丐不得不防備。


    考慮許久後,乞丐說道:“你真的不會謀害張大俠?”


    “我以我道心發誓。”雲奕子當即起誓,由於君子印記將他一切不凡都封印了,這次沒有特效,但他的誓言還是被記錄了。


    “道心?你是修行者?”


    乞丐站了起來,他雖然瘦弱,但站起來後,卻顯得有那麽幾分高大。


    他顯然不是普通的乞丐。


    “不太像,不過你說話很真誠,眼睛也很清澈,我相信你。”


    “多謝你的信任,在下玉梁,不知道閣下如何稱呼?”雲奕子起身作揖。


    乞丐回道:“他們都叫我阿狗,你也可以叫我阿狗。”


    這名字確實很乞丐,不過雲奕子總感覺他並不是真的叫阿狗。不過無所謂,人家不願意透露,他也不打探。


    “阿狗閣下,那麽請問你認為張大俠,是一位怎樣的人呢?”雲奕子也不客套,開門見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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