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行駛的途中,伊凡都不願意再跟安雅說任何一句話,無論安雅怎麽逗他都無效。吉安從後照鏡裏看著兩人的互動,他還不知道安雅去見副總裁的用意是什麽,但願她不是像以前那些女人。


    “副總裁正在會議室,我帶你們去他的辦公室等吧!”西裝筆挺的吉安身後跟著一個抱著受傷孩子的女人,一路引起非常多人的注目禮。“需要喝點什麽嗎”


    “你要喝什麽嗎”安雅低頭問還再鬧別扭的伊凡,溫柔笑語怎樣都打動不了他。


    “不要。”


    “這兒有牛奶嗎”


    吉安愣了愣,牛奶應該餐廳會有吧


    “你稍等。”果然是護士,喝的飲料都那麽養生。


    “牛奶不是小孩子在喝的嗎”伊凡鼓著兩頰,完全搞不清楚這個阿姨到底想幹嘛。


    “對呀,這裏不正好有一個小孩子嗎”安雅戳戳他像青蛙的臉頰,再摸摸他的頭。“骨折的人要多喝牛奶,你也不想整天帶著一塊石頭走來走去對不對”


    “哼!”


    安雅笑了,跟他相處這幾天她發現,這孩子對於喜歡、要或者是好等狀態不太會表達,最後都是用個“哼”帶過;現在他哼,就是要喝牛奶的意思了。


    “你們為什麽在這裏”艾登一推開辦公室的門就看見一大一小的身影坐在沙發上,這突如其來的訪客讓他有點不高興。


    “先生,是我請特助先生載我們到這裏的。”安雅一見到老板,馬上起身向他問好。


    “這小子簡直膽大包天。”艾登疲憊地坐進辦公椅裏,皺眉看著兩人。“回去,別在這裏礙著我工作。”


    “先生,你答應我要來接伊凡回去的,你怎麽能食言呢”


    伊凡瞪大了眼睛看著安雅阿姨,趕緊拉拉她粉紅色的針織毛外套,希望她別把爸爸給惹毛了。


    “我食言我要是食言是誰把你們載來這裏的”艾登驚奇的看著安雅,這女人不知道向誰借了膽子敢這麽對他說話。


    “先生,您對我的承諾是『你會來』,而不是『你派人來』,所以你食言。”安雅走到他辦公桌前,雙手撐在桌麵上,無疑是談判者的姿態。“伊凡知道您要來接他,他很開心。”


    艾登看著眼前的小護士,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敢這樣對他說話。那天見到安雅是整齊的包頭、身穿護士服……今天的她把頭發放了下來,原來是極美的及腰褐色波浪卷發,粉紅色的毛線外套下是米白色的羊毛連身洋裝,不是什麽昂貴的品牌,但就給人清新亮麗的好感。


    他的視線繞過安雅,盯著乖巧坐在接待沙發上的小男孩,無奈地輕歎了一口氣。他起身、雙手插在西裝褲口袋中,走到伊凡身邊去:


    “爸爸很忙,你知道的,下次我不會再食言。”


    安雅傻眼地看著父子倆的互動,這算哪門子的親子呀說是鄰居的孩子還比較恰當一點。


    “喔。”


    “你先跟阿姨回家,晚上我會早點回去,好嗎”


    伊凡正打算回話時,敲門聲打斷了三人的對話。


    “安雅小姐,這是你要的牛奶。”吉安將瓶裝牛奶交給安雅後,打算走出去時被副總裁叫住。


    “吉安,送小姐和伊凡回我家。”


    那威柳區


    那威柳是以大運河為中心的傳統城區,街道兩邊倉庫並排,最近才開始陸續有流行店麵進駐。許多想找回舊城風光的米蘭人都會跑到這裏來,除了古老的建築和商店之外,那威柳區的教堂也很多,觀光客近年有上漲的趨勢。


    大運河的沿岸有許多漂亮的商家,臨水而建吸引了許多遊客上門,運河河水靠著政府每年耗盡心力和公帑才能維持清澈的水質。路麵電車駛過的聲音震動了水麵,古羅馬遺跡的列柱緩緩倒退著,彷佛回到兩千多年前。


    吉安開著副總裁的黑色奔馳休旅車進入一棟有花園的獨立別墅,artnouveau風格的鐵雕大門,建物主體完全用紅色磚牆砌築而成,不加半點修飾;哥德的尖拱、高坡屋麵,建築物完全沒有曲線和弧度,僅是直線和折線的集合,這樣的建築物在國際風格的肆虐下,是非常離經叛道的。


    “好特別……的別墅。”安雅站在這棟紅磚屋前,隻能發出這樣的感歎。


    “我們副總裁是國立美院建築係畢業的,研究所在佛羅倫薩古物修複學院專攻濕壁畫修複,所以你在房子裏看到什麽都不要感到驚訝。”吉安走到門前輸入密碼,將兩人領進門。


    “國立美術學院和古物修複學院啊這倒是出乎意料的科係。”安雅走進大廳,東張西望的找著什麽。


    “你在找什麽”


    “呃……這間屋子裏也有像教堂那樣的濕壁畫嗎”


    “你可以用一下午的時間找出這個答案。還有,副總裁說你可以自由使用屋裏的任何器具,除了書房和主臥室之外你都可以自由走動。”吉安如實交代完,拿著車鑰匙準備回公司上班。


    “等等先生,副總裁他……他就這麽相信我嗎”自由使用和自由走動這位先生是不是太放心她了“不怕我是強盜什麽的”


    “這個問題你可以問他,我先走了。”吉安關上大門後,剩下在看電視的小伊凡和她兩人處在這偌大的空間裏。


    這別墅外表是粗曠的紅磚,但房屋內部鋪上了灰泥上了米黃色的底漆,褐色的隔腰板可以阻擋冬季來自阿爾卑斯山的冷空氣;挑高的客廳並沒有華麗的水晶藝術燈,反而是五個長短不一的幹邑色中國管單吊燈,牆角還有北歐雪絨雕花的立燈。


    天花板與牆壁的交接處有滑軌,弄上幾個掛勾就可以隨心所欲地裝飾牆麵,例如他在液晶電視旁吊掛的中國書畫,雖然不知道寫些什麽但就是很有質感。天花板中還暗嵌著照射燈,看來屋主是個很懂得玩弄燈光的建築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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