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休絮煩,說道陳王後令江雁香給竇漪房下毒,三天過去了,春豔閣裏一點消息都沒有。她不由得懷疑江雁香內心動搖了。


    看來,必需給她下一劑猛藥才行!


    陳王後在一方絲巾上奮筆疾書,寫好後叫來語兒,令她把這封信交給李宮人,在讓李宮人交給陳義,陳義看了書信就會明白該怎麽做。


    翌日,雅蘭宮收到一個木盒子,說是呈給陳王後的。語兒拿著它迫不及待地去見陳王後,陳王後沒看一眼,就讓語兒放桌上。


    語兒好奇,問這裏麵是什麽,陳王後神秘地笑了笑,道:“你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語兒歡喜地打開盒子,看清盒子裏的東西,嚇得後退三步,臉色蒼白。


    陳王後倒覺得她驚恐模樣好好笑,還問道:“怎麽樣,這東西你喜歡嗎”


    語兒驚魂未定地搖了搖頭,小心翼翼地把盒子蓋上。


    原來,盒子裏麵是一根手指。


    陳王後給陳義的信,是讓陳義從牢裏的死囚那裏弄來一根斷指。她打算用這根斷指,謊稱是江雁香的弟弟的手指,迫使江雁香屈服。


    得知陳王後的用意後,語兒臉上露出了旁觀者看好戲的笑意。


    幽蘭宮春豔閣。


    “江雁香在不在”


    宮人嚷嚷的聲音,把藍衣、浮萍引了出來。


    “你找她有什麽事”浮萍問道。


    “這裏有她的信件。”


    浮萍歡喜地攤開了手,“給我把,我拿去給她啊!”


    宮人搖了搖頭,“必需交到本人手裏。”


    浮萍白了那宮人一眼,“真是聒噪!”


    藍衣已經跑去找江雁香,江雁香聽說有她的信,根本不相信。她進宮那麽多年了,從來就沒有收到過信。忽然,她想到這信會不會是陳王後送來的,因為她遲遲沒有動手,也擔心陳王後會派人來催促。她本不想去接,但又擔心別人幫她接了信,看了信裏的內容,發現她是陳王後的人。


    “你就是江雁香”宮人問道。


    “嗯……”江雁香點點頭。


    宮人把包裹交給了她,然後就離開了。


    浮萍和藍衣好奇包裹裏裝著什麽,嚷著要看看,江雁香連忙將包裹緊緊地抱在懷裏,跑回房間。進屋後就鎖上了門,把包裹放在茶幾上。


    包裹裏麵有什麽,她不敢想,甚至不敢打開。如果不是陳王後送來的包裹呢她祈禱著,叉開了包裹,木盒子露出了出來。


    她心裏產生了不好預感,呆呆地看著木盒子一段時間後,她終於下定決心將其打開。


    “啊……”


    木盒子掉在地上,蒼白的手指彈了出來。


    江雁香回過魂,第一個念頭就是這是她家人的手指,於是急忙將手指撿起來,包在手帕裏。很明顯,這是陳王後對她的警告。


    她已經不能再拖了,可這一回她沒有再流眼淚,她哭得夠多了。是時候做出最後的抉擇了,不管結果如何。


    夕陽西下,又到了排膳的時間。浮萍和藍衣做好了竇漪房的晚膳,江雁香負責上菜。現在她手裏正端著一鍋湯。


    快到大堂時,江雁香看到左右無人,便將托盤放在地上,又從懷裏掏出了藥瓶。揭開砂鍋的蓋子,江雁香把瓶子裏的藥粉全都抖了進去,然後用湯勺攪拌均勻。


    這時,身後傳來了淡荷的聲音,“雁香姐,怎麽了”


    江雁香一驚急忙要把瓶子收回懷裏時,不想一個沒拿穩,瓶子掉在地上。聽著淡荷走近,她隻好把手一掃,將瓶子掃到石階旁的盆景下。


    “雁香姐,怎麽了”淡荷已來到她身後。


    江雁香回頭看著她,微笑說:“有點重。”


    “要不我幫你吧!!”


    “不用了,我休息好了……”


    說著,江雁香有端起托盤,和淡荷一起來到大堂。


    飯菜已經上齊,竇漪房從裏屋走了出來,聞著菜香,她笑道:“今天是誰主廚”


    浮萍道:“藍衣。”


    竇漪房在飯桌前坐了下來,“藍衣的廚藝真是進步了……”


    浮萍不服氣道:“好不好吃,還得吃了才知道,光是有香味那是二流廚藝。”


    藍衣也不服氣,撅著小嘴道:“我的廚藝絕不比你差!”


    竇漪房讓她們都別鬥嘴了,也不用伺候了,都下去吃飯。丫頭們領命下去了,唯獨江雁香還站在原地。


    “雁香,你也去吧!!”


    “不了,我還不餓,總得有個人留下來伺候主子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吃個飯而已用不著伺候。”


    江雁香想走,卻又擔心地留了下來,“還是等主子吃完了吧!!”


    竇漪房也不勉強她,自己從砂鍋裏舀了一勺湯,盛在碗裏。高湯濃鬱的香味伴隨著水汽嫋嫋升起,竇漪房又誇了一邊藍衣的手藝,然後換小湯匙,舀湯吹涼。


    江雁香緊緊地注視著竇漪房的一舉一動,緊張得手心都是汗水。當竇漪房把湯匙送到唇邊時,江雁香不由自主地大喊了一聲:“不要!”


    竇漪房怔住了,放下湯匙,抬眼看去,“你說什麽”


    江雁香情緒已到了崩潰邊緣,因為她再也不想隱瞞,因為她知道說出真相會有多傷竇漪房的心。她神色恍惚,戰戰兢兢地說:“這湯……不能喝……”


    竇漪房心細,看出她不對勁兒,卻不是逼問,而是微笑道:“為什麽我覺得挺香的……”說著,又準備要喝。


    “不能喝!”江雁香吼著,上前一步來到竇漪房身旁,一把奪下她手裏的湯匙,拿起碗把湯倒回到砂鍋裏。


    “為什麽不能喝”竇漪房凝視著江雁香,問道。她已經察覺出來,這湯裏有問題,而且是江雁香做的手腳。


    “湯、湯裏有毒……”這句話說出來,江雁香就無力地後退,踉蹌幾步後癱坐在地上,仿佛丟了魂魄。


    竇漪房神情凝重,看著她問道:“是誰讓你這麽做的”


    江雁香想說出幕後的指使者,卻又怕會害了自己的家人,於是隻能嚎啕大哭,哭得十分無助。正在隔壁用膳的淡荷等人聽到聲音,立刻趕了過來,眼前的情景,令三人困惑和驚訝。


    竇漪房心生憐憫,地上冰涼,她令淡荷和藍衣將江雁香扶起坐到椅子上。然後說道:“你說出來,也許我能幫你。你不說出來,如今計謀已經失敗,她一定也不會放過你的……”


    江雁香聽了一怔,因為竇漪房說得有理。但她哭得更加厲害,因為她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竇漪房卻還原諒了她,並要幫助她,她實在愧疚得無地自容。


    竇漪房也不著急,讓她哭夠了,哭累了,覺得可以說得時候再說。


    夜幕來得那麽突然,很快就籠罩了大地。燈火幽幽地亮起,夜靜得隻有風聲。


    江雁香終於收住了淚水,喝了兩杯茶定了定神之後,細細地將自己被陳王後脅迫的事情說了出來。


    浮萍聽了氣憤非常,斥責江雁香貪生怕死,忘恩負義。竇漪房立刻用眼神示意她閉嘴,她還不服氣地噘嘴著。


    “我知道我膽小如鼠,貪生怕死,可是我的家人……他們不應該……”江雁香自責地說道。


    “難得我們就不是你的家人了嗎”淡荷說了一句,又讓她的眼淚流了下來。


    她忽然跪在竇漪房麵前,重重地磕頭,“奴婢對不住主子,任憑主子處置,隻是求主子救救奴婢的家人。”


    竇漪房趕緊扶她起來,隻見她的前額都磕破了,流出了血。竇漪房立即吩咐藍衣去取藥箱來給她包紮,並安慰道:“你也別太自責,淡荷她們也是心直口快。你的事情做得雖然不對,但最後還是救了我。你放心吧,你家人的事情,我已經想到辦法了……”


    江雁香眼裏閃著光芒,高興而又難以置信地問道:“真的”


    竇漪房點了點頭。


    浮萍立即驕傲地說道:“主子說得話自然當真!”


    江雁香又要跪下,但卻被竇漪房阻止了。


    “主子要怎麽做”淡荷問道。


    “事已至此,為了雁香不被陳王後懷疑,我還是要中毒。”


    竇漪房的話嚇壞了丫頭們,她不緊不慢地解釋說自己不過是要假中毒,眾人才鬆了一口氣。


    淡荷還有一個疑問,“把這件事情告訴大王,不好嗎”


    提到大王,竇漪房嘴裏便覺得一陣苦澀。淡荷也知道自己提到了不該提的人。竇漪房沒有怪她,而是耐心地說明原因。


    首先,如今大王並不信任她,弄不好會被陳王後反咬一口;其次,雁香的家人在陳王後手裏,隻怕陳王後生氣而殺之;最後,陳王後怨氣正盛,恨不得殺了竇漪房,她想借此機會離開王宮,到外頭避避風頭。


    聽到離開王宮,丫頭們又驚訝了。竇漪房微微一笑,早已成竹在胸……


    這夜裏原本安安靜靜,可突然卻有一陣匆忙攪了這份寧靜。


    太醫院的太醫、醫女趕著來到了幽蘭宮春豔閣,原因是……竇良人病倒了。


    屋裏燃著七八個火爐,直像蒸籠一般,竇漪房身上蓋了兩床棉被,卻依然覺得冷。


    江雁香、淡荷、藍衣、浮萍在屋外焦急地侯著,心裏還在抱怨竇漪房太冒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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