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雁香卻沒有這般閑情逸致,已經過了兩天了,依然沒有她家人的消息,她是越發的不安,度日如年。竇漪房總是好言安慰,才讓她平靜下來。


    這日,和往常一樣,竇漪房準備安安靜靜地度過這一天。可是這天卻來了一個人,自稱是來負責她安全的侍衛。


    竇漪房納悶了,難得是劉恒知道她遇襲,所以派了侍衛來嗎


    先不管情況如何,竇漪房還是接見了那麽侍衛。看到侍衛的相貌時,她差點將嘴裏的茶噴了出來。那侍衛不是別人,正是虞念楚。


    “你怎麽來了”


    “我這不是擔心你的安全嗎”


    竇漪房瞟了他一眼,“我在這裏很安全。”


    “那你是要我走了”


    “你留下來也沒什麽用啊!!”


    “我隻想陪在你身邊。”


    虞念楚把話說得那麽直白,讓竇漪房有些不知所措。不過她心裏的第一感覺是喜悅,而後才是別的,比如糾結和愧疚。


    虞念楚雖然沒有直說,但竇漪房能感覺到他的情意,這份情意,已經超出了朋友的範圍。她身為代國的王妃,當然不能接受虞念楚的情意。虞念楚為她做得越多,隻會讓她更內疚。


    所以,她還是決定要勸虞念楚離開,“你還是走吧!!”


    “走去哪”


    “你愛去哪去哪。”


    竇漪房刻意讓自己變得冷漠,可虞念楚也故意全然不覺。


    “我就喜歡在這裏。”他笑著說。


    “難道你還不明白,你留下隻會給我帶來麻煩!”她不想說這話的,因為很傷人。可不這麽說,虞念楚就不會知難而退。


    果然,虞念楚黯然神傷,道:“我隻是想陪在你身邊而已,別無他想。”


    “你別無他想,但別人不會這麽認為。”


    虞念楚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苦笑道:“好吧,既然如此,我就走了……”


    說完,他真的就轉身離去,看起來走得很瀟灑,但竇漪房從他的背影裏看到了寂落。


    黃昏,夕陽染紅了半邊天,給遠山鑲上瑰麗的金邊。竇漪房出神地眺望著遠方。


    “師妹再想什麽”


    玉靈道長突然出現在竇漪房身後,著實把竇漪房嚇了一跳。


    竇漪房立即頷首行禮,道:“什麽都沒想,發呆而已。”


    玉靈站到她身邊,也望著夕陽下的景色,但她的心思卻不在這風景上,“昨天那位師妹的侍衛,今日一早就來找掌門師兄,說是要出家入道……”


    竇漪房又是一驚,側頭向玉靈看去。


    “不過掌門師兄並沒有收留他……”玉靈也看向竇漪房,“因為他不是真心要出家。”


    “那他人現在呢”


    “他自願留在道觀裏做些雜事,師兄讓我來問你,要不要把他逐出去。”


    竇漪房黯然,低頭看著欄杆,“由他吧!!”


    玉靈又問:“師妹到此已有四日,可有感悟”


    “漪房愚鈍,心中迷茫,越看越看不清自己。”


    “那你可能看到腳下的路”


    “看得到。”


    “既然能看清腳下的路,還有何迷茫路就腳下,隻管走就是。”說完,玉靈就轉身走開了,留下竇漪房獨自思考。


    夜幕降臨,江雁香看著桌上的飯菜犯了愁。飯菜又涼了,竇漪房還是沒有從臥室裏出來。她想去敲門相勸,又怕打擾了竇漪房靜思。


    思慮再三,她覺得竇漪房的身體比較重要,於是就走到門前,抬起手剛要敲門時,門就打開了。


    “怎麽了”竇漪房問。


    “飯菜……飯菜準備好了……”


    “那好,你吃了嗎”


    “等主子呢”


    “那就一起吧!!”


    江雁香忽然覺得竇漪房像是脫胎換骨了一般。以前她跟在竇漪房身邊,總覺得竇漪房有時候會讓她莫名其妙的感到害怕,那時候,竇漪房給她的感覺很陰暗。


    而剛剛的竇漪房,給了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輕鬆,到底發生了什麽呢


    “雁香,你還愣著幹什麽,吃飯了……”已經坐在了桌邊的竇漪房呼喚道。


    管他呢,江雁香欣然一笑,向著桌邊跑了過去。


    “菜有些涼了,要不要在熱一下”


    “就這麽吃就好了……”


    ……


    翌日,張武終於回來了。江雁香聽聞,立刻放下廚房的活兒,匆忙跑到大堂裏。隻見張武正在大口喝水,這連日的奔波在他臉上留下了疲態,令江雁香看著著實心疼。


    待他喝夠了,竇漪房才問起江雁香家人地事情。張武麵露喜色,說道:“江家人一切安好,陳王後根本就沒派人挾持他們!”


    江雁香聽了不敢相信,“你說的可當真”


    “千真萬確!”張武從懷裏拿出了一塊粗布,遞給江雁香,“這是他們托我給你的家書。”


    江雁香打開來看,看了之後,眼淚嘩得流了下來……


    江雁香的淚水,包含了她對家人的思念,以及對竇漪房的無限愧疚。她跪在竇漪房麵前,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若是從前,竇漪房一定會阻止她,並將她扶起。但現在都竇漪房沒有這麽做,因為她知道了,扶起江雁香看起來是對江雁香好,其實那隻不過是她一廂情願對江雁香的憐憫和施舍。若真是要對江雁香好,就讓江雁香磕完這個頭,順了江雁香的意願。


    “我還特意交代了江家人,不要輕易相信官家的人,如果遇到事情,馬上到都城找我……不知道這麽做對不對。”


    “很好……”竇漪房笑著說,“找你至少要比找我容易得多。”


    江雁香收住了淚水,又向張武鞠了一躬,“謝張將軍。”


    張武可受不起起,連連答禮。


    事情辦完了,張武可就要回都城複命了,因為他在外頭耽擱的日子實在太久了。江雁香主動給他送行,兩人又並肩走在林間小徑上。


    “謝謝你,張將軍……”這句話,江雁香已經說了很多遍了。


    “不客氣,這是我該做的……”這句話,張武也回答了很多遍。


    就要走到小徑的盡頭了,江雁香心裏滿滿的不舍。可始終還是藥分別的,她鼓起勇氣,問了一個問題,“張將軍,我以後可不可以叫你張大哥”


    張武喜出望外,立刻說:“當然可以!”


    江雁香也欣喜不已,原來有些話,要說出來並不困難。


    “我要走了,你回去吧!!”


    “我要看著你走。”


    “那好吧,你要保重。”


    “你也是。”


    張武上了馬,策馬而去,時不時回頭,最後看一眼江雁香。江雁香駐足眺望,直到張武的身影消失在樹林的盡頭。


    竇漪房終於能靜下心來繼續她的修行,修行的隻在一個“靜”字,自無他說。


    話休絮煩,隻說道都城王宮。


    這夜,夜已深,寒冷的天氣讓王宮比往時更早的進入了夢鄉。


    但漫漫長夜,佳人在旁,又豈能虛度春光


    素賬裏,傳出女子輕微的喘息,偶爾會有一聲聲呻吟,那是情難自禁的時刻。


    青蘿躺在魏塍懷裏,臉上還帶著高潮未退的紅暈,還有幸福的微笑。


    魏塍看著懷裏的美人,心裏卻有些不安。因為他們所做的事情,已經觸犯了宮規,如果被發現,必然是死路一條。


    他有些後悔自己那天晚上多了幾杯,才會將青蘿帶入這條萬劫不複的道路。


    青蘿看到愛郎若有所思,便問他在想什麽。


    魏塍輕歎道:“蘿兒,我們以後還是不要這樣了吧……”


    青蘿不悅,道:“你怕了”


    “我不是怕,我隻是擔心你……”


    “那就沒什麽可擔心的,我們是兩情相悅,有什麽錯”說著,青蘿閉上了眼睛,把魏塍抱得更緊了。


    魏塍無奈地閉上了眼睛,思緒回到了他的到晉升的那一天夜裏……


    那天魏塍被升為侍衛長,是一個小隊長,可以在廬舍擁有獨自的房間。夜裏,青蘿就女扮男裝,扮成宮人模樣來找到了他。


    他很驚訝,便問:“你怎麽來了”


    青蘿從懷裏拿出了一壺酒,嫣然道:“來慶祝你高升!”


    魏塍怕被人看見,立刻把青蘿拉進屋裏,然後關上了門。


    青蘿打量這間簡單的房間,感歎道:“還不錯嘛,比起永巷要好多了……”


    重點不在這裏,魏塍走到她麵前,緊張地問道:“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青蘿道:“是玉良人告訴我的,她還送了這壺酒給我,讓我和你慶祝。這可是不是我們平時能喝到的酒哦……”


    “唉……”魏塍欲言又止,隻覺得青蘿這麽做太亂來。


    青蘿倒覺得委屈了,“怎麽,人家千辛萬苦來找你,你卻要趕人家走……”


    “我沒有那個意思……”


    青蘿立即露出笑臉,調皮地說:“那我們就喝上幾杯,慶祝一下!”


    魏塍實在是那她沒辦法,隻能答應了她。還想著等小聚一會兒就勸青蘿離開,可沒想到幾杯酒下肚,他就按捺不住火,占了青蘿的人。


    此後,他們便越大膽,隔三差五見一次麵,共度良宵。天快亮了時,青蘿就會起來,扮做宮人離開。


    魏塍現在有些擔心了,因為他越來越在乎青蘿,越是在乎,就越害怕事情有一天會被人發現。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青蘿忽然說道,她依偎在魏塍的胸口,魏塍的心跳聲表明了他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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