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玉妹妹,快快免禮吧!!”


    “謝姐姐,你也也有這閑情逸致來賞花”


    “是呀,在閣裏悶的慌,便出來走走。今日豔陽高照,也不算寒冷,妹妹也是來賞花的嗎”


    “正是呢。”


    “還真是巧了,不如一起吧!!”


    “也好!!”


    也真怪了,前段時間還水火不容的兩人,今日卻像是親姐妹一般。論到這逢場作戲的本事,後宮也不輸給官場。


    岑夫人和蔚慕玉兩人有說有笑,從天晴聊到梅花再聊到這冷得要命的冬天,又聊到了這次選秀之事。


    “姐姐宮裏,可有人選推薦”蔚慕玉問。


    岑夫人笑道:“幽蘭宮哪有什麽人大家姿色平平,出身又不高,選出來隻怕大王不喜歡。”


    這話讓隨從的流雲聽了,心裏很不高興,但也隻能覺得委屈,感歎自己命苦罷了。


    岑夫人又問起蔚慕玉同樣的問題,她想到了菡萏,“你那裏的菡萏倒是個好苗子,姿色也有,又會體貼心細,會伺候人。而且她來自漢宮,禮教什麽的都比別的丫頭高上一節,不知妹妹可曾推薦她”


    岑夫人確實真心想推薦菡萏,如果菡萏能占了蔚慕玉的風頭,那就有意思了。


    蔚慕玉輕歎一聲,說出了菡萏不願參選的事情,隻是岑夫人聽了,並不相信,隻道是蔚慕玉怕菡萏得寵而故意打壓。


    其他宮裏的娘娘也是差不多,如果沒有別的原因,她們斷不會推薦自己宮裏的人參選。這一來失去了一個能照顧自己的體己人,二來擔心日後鎮不住自己推選出來的人。


    走著走著,眼見不遠處有一座涼亭,兩人便決定到那裏去坐坐。


    流雲和蝶葉立即命人去把坐墊取來,將坐墊放在冰冷的石凳上,才讓各自的主子入座。


    小亭被梅花包圍,清風帶來淡淡的梅香,想來是十分愜意,於是又在亭裏添置了暖爐,酒水,和糕點。


    兩杯溫酒下肚,身子立即暖和起來。岑夫人忽然提出很久沒有聽到蔚慕玉的琴了,想要聽她撫琴。但蔚慕玉以自己沒有興趣拒絕了。


    如今她的琴,隻為大王而彈,要是為岑夫人彈了不就顯得自己低了岑夫人一等雖然她現在位分比岑夫人低,但心氣兒可高出不少。


    岑夫人喝了些酒,便有幾分醉意,蔚慕玉不願彈琴令她心裏不悅,當下便諷刺道:“以妹妹的本事,若是放在怡樂居,定是大漢當今第一花魁。”


    岑夫人所說的怡樂居,是最有名的青樓,她將蔚慕玉於青樓女子比較,明顯是在貶低蔚慕玉,也暗諷蔚慕玉的出身低賤,不過是一樂伶而已。


    蔚慕玉倒也不惱,冷冷道:“以姐姐的性子,若是放在獄門,定然比那狴犴更能鎮住這獄門的戾氣。畢竟像姐姐那樣能夠對五歲小孩下手的人並不多。”


    蔚慕玉的話明顯是說岑夫人害死了劉毅,這恰恰是岑夫人最不願再提起的事情,因為她心虛。所以她大怒道:“妹妹,血口噴人,小心爛嘴巴。”


    “人在做,天在看,我是不是血口噴人,姐姐心裏最清楚。順帶提醒姐姐一句,紙是包不住火的……”


    岑夫人啞口無言,眼裏凶光畢露,刀子一般盯著蔚慕玉。


    兩邊的侍女們看到這劍拔弩張的架勢,都緊張不已,但又不敢出言相勸。


    蔚慕玉戳中了她的痛處,心裏十分得意,“時候不早了,妹妹先回了,姐姐自己好好想想吧!!”


    蔚慕玉起身,準備離開涼亭,當她走到台階時,岑夫人忽然動了邪念,想要推她一把。蔚慕玉似乎知道岑夫人會這麽做,所以放慢了腳步。


    岑夫人悄無聲息地站了起來,走到蔚慕玉身後,剛要出手時卻突然忍住了。但是,蔚慕玉依舊摔了出去,跌在地上。


    這些事情都發生在一瞬間,外人不注意看的話,當真以為是岑夫人推了蔚慕玉一把。


    蝶葉慌了,立即去攙扶蔚慕玉,卻見蔚慕玉眉頭緊皺,表情十分苦痛。


    岑夫人雖然沒有推她,但也知自己的舉動容易引起別人的誤會。當下看到蔚慕玉拖在地上不肯起來,便譏笑道:“真會裝!”


    可蔚慕玉還是很痛苦的樣子,為了不讓更多人誤會,也因為自己害怕,岑夫人招呼了侍女,揚長而去。


    倒是流雲立刻讓去去請太醫,並協力將蔚慕玉扶起來……


    雅蘭宮。


    “主子,出事兒了……”語兒說道。


    躺在榻上的陳王後緩緩道:“出什麽事兒”


    “玉良人在後花園摔倒了,情況似乎很嚴重,都請了太醫查看。”


    “摔一跤而已,又什麽大不了的……”


    “聽說,是岑夫人推了她……”


    語兒話音未落,陳王後便睜了眼,並坐了起來,“備轎,去往惠蘭宮……”


    惠蘭宮,琉璃閣。


    蔚慕玉躺在床上,氣色不錯,臉上帶著梨花般的笑意。


    “都傳出去了”


    “是的,如今宮人們都說是岑夫人推了主子。”


    蔚慕玉滿意得點了點頭,讓常順先退下去。


    這時,蝶葉進來稟告,說王後娘娘駕到。


    蔚慕玉心想她怎麽來了而對趙太醫說:“趙太醫,接下來該你出場了……”


    趙太醫會心一笑,“微臣明白。”


    蔚慕玉又躺回到床上。


    菡萏在外頭迎接陳王後,雖然菡萏在蔚慕玉這裏做侍女,可蔚慕玉並不相信她,刻意和她保持距離,讓她負責一些瑣事,並不能貼身伺候。


    陳王後看到菡萏便想起了竇漪房,心裏便來氣。也不讓菡萏平身,徑直走進了主屋。趙太醫正在大堂裏,聽到王後駕到,連忙出迎。


    這時,珍夫人亦同樣到來。她和蔚慕玉同處惠蘭宮,而且是惠蘭宮的主位,蔚慕玉受了傷,她沒有道理不來探視,否則被人傳言惠蘭宮主側不和,對她而言就名聲受損了。


    因為人人都知道蔚慕玉受寵,而她受冷落,難免會有人嚼舌根,說她嫉妒蔚慕玉所以不去探視。


    “王後娘娘也來了……”


    “是呀,玉良人受傷,令人牽掛。”


    分賓主坐定,宮女奉茶,陳王後便向趙太醫詢問蔚慕玉的情況。


    趙太醫感歎道:“有驚無險,但以後還需更加注意才是。”


    陳王後和珍夫人相視一眼,都不明白它的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有驚無險”


    “玉良人有喜了,這一摔沒有傷及胎氣,所以是有驚無險。”


    “有喜”二字,仿佛晴天霹靂在耳畔炸響,驚得兩位娘娘都怔住了。她們都知道蔚慕玉有喜意味著什麽--恩寵,無盡的恩寵!


    蔚慕玉原本就是劉恒的心頭肉,如今她有了身孕,那不得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這份寵愛,甚至會超過當初懷孕的竇漪房。


    陳王後原本還想蔚慕玉被推一事打壓岑夫人的,但現在,她改變了主意。因為對她而言,最有威脅的人從岑夫人變成了蔚慕玉,敵人的敵人可以是朋友。


    “大王駕到——”


    劉恒幾乎是一陣小跑進入大堂內,他聽說蔚慕玉有喜時,激動得不能自已,又知道蔚慕玉摔倒了,便扔下手裏的公務,趕了過來。


    他的到來讓兩位娘娘措手不及,急忙出迎。不等她們行禮,劉恒就說:“都免禮了!”然後轉向趙太醫,詢問蔚慕玉的情況。


    趙太醫用剛才的話回答了,劉恒聽了,才算安心。然後便走進裏屋去看望蔚慕玉。陳王後和珍夫人自然也跟了進去。


    蝶葉正在給蔚慕玉喂藥,那隻是些養身補氣的藥。劉恒走了進來,蝶葉便將藥碗放在台上,下跪參見。蔚慕玉也作勢要下床行禮,但立即被劉恒製止。


    “你有喜了,怎麽不跟本王說一聲”


    雖是埋怨的話,但卻充滿了喜氣。


    “妾身也隻是想給大王一個驚喜。”


    “確實是夠驚喜的……”


    劉恒讓蝶葉退了下去,親自端碗喂藥,可是見陳王後等人在旁,蔚慕玉故意露出羞澀之狀,不好意思去吃。


    陳王後明白事理,笑著說:“我們也是來看看妹妹的情況,既然妹妹無恙,本宮改日再來。”


    珍夫人說了些注意身體的話,便和陳王後一道離開了。


    看著這兩人強作笑顏,蔚慕玉心裏就十分痛快,隻覺得懷孕真好,這一步棋她走對了。


    劉恒和蔚慕玉相處到了夜裏才離開,雖然有些不舍,但蔚慕玉嚐到了前所未有的甜頭,簡直就像泡在蜂蜜裏一樣,相信以後這樣的日子會越來越多。


    離開琉璃閣後,劉恒就去了幽蘭宮。


    往時聽到大王駕到,岑夫人便喜出望外,但這次卻惴惴不安。


    她已從外頭得知了自己被誣陷的謠言,也知道了蔚慕玉懷孕的消息。這兩點結合到一起,她縱有百口也枉然。


    果然,不出所料,劉恒今夜到來不是和她訴說心事的,而是來問責的。


    “大王,妾身真的沒有推玉良人……”


    岑夫人言情懇切,眸中含淚。可劉恒那一張冷冰冰的臉,著實令她寒心。


    “你的意思是她是自己摔倒的了”


    “她是故意的,為了陷害妾身!”


    “嗬!她有孕在身,會故意摔倒來陷害你本王原本是想讓你去向她道歉,這事就這麽過去了,沒想到你是這麽惡毒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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