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知這是安慰她的話,非常感激地看著秦懿蓮,說了一聲謝謝。


    之後,是陳王後接見她們,說了些警戒自省的話,再然後,她們被各自送往安排的寢殿。菡萏被送去芸蘭宮,住玉棠閣,封順常。秦懿蓮住在明蘭宮映月閣,封無涓。


    菡萏一來到芸蘭宮,就得到了“熱情”的招待。


    “哎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這個跟屁蟲啊!!”碧良人戲弄地口吻說道。


    在芸蘭宮,碧宛的位分比菡萏要高,因此也是芸蘭宮的主妃,菡萏自是要對她客客氣氣的。雖是被罵了,但也沒有在意。


    “菡萏見過碧良人,碧良人萬福金安。”


    碧良人不屑一顧,“你不是對竇漪房很忠心嗎怎麽不跟她去出家喔,我差點忘了的,竇漪房也不要你了,如今蔚慕玉也不要你了。唉,也不見的是一件壞事,看看你現在,都成順常了,可見她們兩個人其實一直都在欺壓你。兩個都不是好東西!”


    碧宛若是隻罵她,菡萏倒不在乎,但罵竇漪房和蔚慕玉可就不能容忍了,於是回道:“碧良人如今也是尊位,怎麽能說出這般粗鄙的言語。菡萏倒忘了,良人也不過是托了王後娘娘的福才被大王看中的……”


    “你……”碧宛怒氣衝衝地站起來,抬手就給菡萏一巴掌。


    這時候,一旁姑姑立即上了相勸,好不容易才把她勸了回去。


    菡萏倒也不怕了,瞪著她說道:“這一巴掌,我記住了!”


    碧宛本是作惡在先,聽到她這話,反倒沒了脾氣,不知該說些什麽。


    菡萏既已參見了主妃,也就告辭,回到自宅去了。


    再說秦懿蓮來到明蘭宮,頭一件事兒就是去拜見韓夫人。她素知韓夫人是這宮裏第二個有權勢的人,因此格外小心謹慎,行禮,敬茶時也是畢恭畢敬。


    出乎意料的是,韓夫人並沒有向她想象中的那麽難以相處。


    “從今兒往後呀,這明蘭宮可就熱鬧了……”韓夫人笑容燦爛地說,還賞賜了秦懿蓮一串珍珠項鏈。


    秦懿蓮不想一見麵就受此大禮,但推卻不過,隻能收下了。後韓夫人又設宴相邀,方才送她離去。


    雲君見韓夫人待秦懿蓮這般好,有些不解,提醒道:“主子,她可是竇良人的人。”


    韓夫人道:“我當然知道,但我們眼下最大的障礙不是竇漪房,而是……”


    韓夫人話沒說完便打住了,不過雲君知道她後麵要說的是誰。


    暮色更深,桌案上的燈火靜靜地燃燒著。


    書房裏很靜,偶爾隻聽到劉恒看望一卷奏章後,將竹簡卷起,放到一邊的聲音。


    萬全輕輕地走到他身前,腳步像貓一樣,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大王,時候不早了,該歇了……”他柔聲說道。


    劉恒看完了最後一卷奏章,卻依然精神抖擻,睡意全無。這時,他想起了前日新封的兩位夫人,猶豫了一會兒,便問道:“那個……那兩個從漢宮來的現住在哪裏”他忽然記不起菡萏和秦懿蓮的名字了,畢竟這次選秀她他也沒放在心上。


    “張順常在芸蘭宮,秦無涓在明蘭宮。”萬全最善察言觀色,跟了劉恒這麽久,自然知道劉恒想要什麽。


    “張順常可是叫菡萏”


    “正是。”


    “就去她那裏吧!!”


    ……


    得了大王的旨意後,萬全便先令人飛快地去通知菡萏,以便讓菡萏做好侍寢的準備。


    玉棠閣的宮人們得知大王要來,雖然已經很晚了,但依然興奮不已。


    主子能得到大王的寵幸,對她們而言是一件很有臉麵的事情。即便地位不會提高,別人宮人見到他們也會客客氣氣的。所以,他們很快就將一切打點好了,就等菡萏了。


    菡萏坐在坐在梳妝台前,身上還穿著睡衣,青絲長發垂肩。


    “主子,浴湯已經準備好了,還請主子沐浴更衣。”


    “你們都下去……”


    “主子,大王就要來了……”


    “都下去!”


    小侍女們下了一跳,無奈地退了出去。


    玉棠閣的宮人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們都不解菡萏為何突然生氣,大王就要來了,難道她不怕惹怒了大王嗎


    菡萏確實不怕,她甚至有些憎恨劉恒。如果不是劉恒,竇漪房也就不會吃那麽多苦,自己也不會被迫違背了和蘇問湯的承諾。


    在得知自己被看中之後,她曾想過一死了之,但被秦懿蓮勸住了。而現在,她又有了這樣的念頭。


    “大王駕到——”


    宮人們集體下跪參見,劉恒聽得出來,他們的聲音有些顫抖。


    “出了什麽事”


    無人敢回答,都趴在地上低著頭。


    “大王問你們話呢!”萬全喝道。


    其中一名小宮女說:“主子……主子她好像身體不舒服。”


    劉恒聽後,立即前往菡萏的臥室。


    菡萏已經自己梳妝打扮,但穿的不想是個娘娘,倒想是個宮女。


    “奴婢參見大王。”她跪在地上,叩拜。


    劉恒看了她這身裝束,心裏就有幾分不悅,但也好奇,便讓她平身,菡萏卻依然跪拜著。


    “怎麽了”劉恒問。


    “奴婢有個不情之請。”


    “起來再說。”


    “奴婢不敢……”


    劉恒麵露慍色,他喜歡順從他的女子,而不是像菡萏這種。他感覺自己在靜怡宮看走了眼,不過他還是耐著性子,“那你就說吧!!”


    “奴婢不想做這個順常。”


    這話在萬全聽來,可是炸了鍋兒。一個女人進了後宮,就是大王的女人,她怎麽敢說出這種不負責任的話


    劉恒皺了下眉頭,“為什麽”


    “奴婢出身卑賤,不配伺候大王。”


    “配不配,不是你說了算!”


    說著,劉恒一把拉起菡萏,之間菡萏麵無表情,眸中含淚,眼眶紅腫。


    劉恒納悶了,問道:“你不喜歡本王”


    菡萏居然點了頭,劉恒憤懣已極,將菡萏推倒在地,然後拂袖而去。


    萬全皺了眉,苦道:“你這是……唉……”說完,就跟了上去。


    劉恒走出玉棠閣,隻覺得十分疲憊,也懶得走遠了,就去了旁邊的明光閣。碧宛聽說大王到來,喜出望外,精心打扮出來迎接,對劉恒更是千依百順。劉恒在她這裏處得歡心,便漸漸忘了之前的不快。


    “這下子,張順常今後的日子可冷清了……”萬全唏噓自歎道。


    夜色深沉,紅燭搖曳,鴛鴦帳裏春意闌珊。


    陳祿懷裏抱著一副柔若無骨的嬌軀,大手在絲滑如綢的細膩肌膚上遊移,像是在摸著一件寶貝一般,愛不釋手。


    楚紅袖是醉紅樓的頭牌花魁,但如今聞名而來的客人再想見她一麵已經難如登天。因為她已經被陳祿以另一個人的名義包養下來了。


    她這一身也就隻需要伺候陳祿一人。陳祿真的很喜歡這個女人,她善解人意,體貼入微,很多時候不需要多說,她便能了解他想要什麽。


    陳祿也想把楚紅袖買回府中,但卻遭到家父和內人的嚴正拒絕,所以他隻能找各種借口出來和楚紅袖纏綿。因為他用的是別的名字,所以很少有人知道他會在醉紅樓。


    陳王後是個例外,感請很好的兄妹二人經常互相傾訴,所以陳王後知道在別處找不到陳祿時,在醉紅樓就能找到。所以她派來的宮人就來到了這裏。


    聽說宮裏來人尋他,陳祿便知是陳王後派來的人。他輕輕地在已經熟睡的楚紅袖的臉上吻了一下,便輕輕地下了床,穿上衣服,輕輕地離開,去到大廳。


    而這時,楚紅袖睜開了眼睛……


    宮人已在客廳裏等候,他已經很多次給這兩兄妹傳遞消息了,每次都能得到優厚的打賞。他很喜歡這份工作。見到陳祿,立即跪拜。


    陳祿坐了下來,倒了杯水,喝一口發現水是涼的,便將杯子放到一旁,問那宮人為何而來。宮人隻帶來了一個消息——大王要召回竇漪房了。


    陳祿眼裏似乎有火苗跳動,他靜靜的望著燭火,若有所思,竟忘了桌上的水是涼的,一口全喝了下去。


    竇漪房……我一定會為毅兒報仇!


    清晨,天色將亮未亮之時,天邊呈現出淡淡的青色。雞鳴時分,道士們已在早課。霧還未散,竇漪房置身於霧海之中,如夢似幻。


    她起這麽早不為別的,隻為了強身健體。而今她正和玉靈道長學劍,雖然她不認為自己學成後能派上用場,但在修行中找些有趣的事情來做,生活才會變得更加充實。


    除了學劍,她還種菜、養雞,閑時看看經書、練練書法、彈彈琴。這日子過得清閑自在,兩月多的時間是眨眼就過了一般。


    江雁香也有了些許改變,清修讓她學會了在麵對困難時如何克製內心的惶恐和不安,如何先冷靜下來。竇漪房看到她的改變,欣慰不已。


    先前決定離宮出家,一是因為劉恒讓她心寒;二是因為避開陳王後的迫害;三則是為了確認江雁香家人的安全。如今她倒覺得出家是一種緣分,讓她受益匪淺。


    這日午後,竇漪房正和師兄玉真真人在鬆下對弈,陽光漏過樹冠,漏下斑斑駁駁的光點,氣溫令人感覺到舒適宜人。


    竇漪房棋術並不高,但卻能和玉真下得很久。因為玉真在引導她下棋,這也是一種教導的方法。每每這時候,在不遠處的鍾樓上,就有一名道士站在那裏,靜靜的,遠遠的看著竇漪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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