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王後已一身素服麵見了蔚慕玉。“這是難得,是什麽風才能把尊貴的玉良人給吹到本宮這裏來”


    她笑盈盈地說道,語言裏滿是譏諷之意。


    蔚慕玉不以為意,道:“我今日來此,是和姐姐商量一件事情。”


    “我們之間有什麽好說的嗎”


    “竇漪房,不知道姐姐可有興趣”


    陳王後高興得眼睛眯成一條線,“很好,裏邊坐吧,語兒,看茶。”


    香茶奉上,陳王後問她想要如何。蔚慕玉道:“還請姐姐先屏退左右。”


    陳王後笑道:“語兒是本宮的心腹,你大可放心。”


    蔚慕玉緩緩搖頭,在她看來,沒有人是可以完全信任的。陳王後會意,命令語兒先退出去,語兒心裏蔚慕玉更加厭惡,無奈退了出去。


    “現在可以說了吧”


    “我想請姐姐幫一個忙……”


    蔚慕玉想要借陳家的力量,掩蓋魏塍的案子,因為要讓常順去解決這件事,可能性不大。


    而陳家在朝中占據了半壁江山,要想把一件案子壓下去並不困難。


    聽了蔚慕玉的請求,陳王後首先要知道為什麽要幫這個忙,但蔚慕玉不願相告。


    “妹妹不願坦誠相告,本宮又怎麽能放心幫助你呢”


    “我可以對天發誓,我要做的事情,於你而言有百利而無一害。”


    陳王後眯著鳳目微笑著,顯然不會相信她的話。


    “姐姐若不信,大不了不合作罷了,但姐姐真的願意,錯過這個報仇的好機會”


    這句話切中了陳王後的心懷,竇漪房不但害死了她的兒子,更害得她兄長身陷囹圄,命在旦夕。


    她對竇漪房恨之入骨,如果真的除去竇漪房,有一點風險也是值得的。


    而從這幾天宮裏的情況看來,蔚慕玉是真的和竇漪房反目成仇了。


    但她不會這麽輕易就答應蔚慕玉,既然不能知道隱情,那至少也要有點好處。


    “除去竇漪房,這個好處還沒夠嗎”


    “這是你我的共同目的,怎麽能算是給本宮的好處呢”


    “好吧,我告訴你獲得大王寵幸的辦法。”


    陳王後娥眉輕挑,“你的方法對本宮有用”


    “絕對有用。”


    “那本宮倒想聽聽。”


    蔚慕玉拿出了一個小囊,將其打開,裏麵是一些黃色粉末,散發著很好聞的淡淡的香味。


    “這是什麽”


    “一種香薰,我把它叫做歡宜香……”


    蔚慕玉將歡宜香的用法以及功效說了出來,卻特意隱瞞了歡宜香那對女人來說可怕的副作用。


    陳王後聽了,難掩心裏的喜悅之情,卻用鄙夷的目光看著蔚慕玉,道:“本宮還以為你有什麽過人之處呢,原來是用這種見不得人的手段。”


    蔚慕玉一點都不在乎她怎麽說,“咱們在這宮裏圖了什麽不就是圖大王的寵愛,和將來有個兒子照顧嗎”


    陳王後不想承認自己的想法跟她一樣,卻又想不到反駁的語言,隻能窘迫作罷。


    這時候了,蔚慕玉也不像嘲笑她,便問她願不願意幫忙。


    猶猶豫豫,陳王後終於點了頭。


    “謝過姐姐。”蔚慕玉放心了,起身告辭。


    “不送。”


    看著蔚慕玉走出客廳後,她的目光迅速地落在了桌上的香料上,滿心歡喜地期盼著大王的到來。


    ……


    幽蘭宮,春豔閣。


    竇漪房讓淡荷去打探一下大王在不在宮裏,淡荷回來說大王不在,這幾日都不在宮裏。


    原來,漢庭那邊來了使者,劉恒要作陪。雖說他是一國之君,但皇帝陛下派來的使者就代表了皇帝,他不敢輕慢。


    更何況,現在漢庭裏做主的人是呂太後。即使少有人提起,劉恒也不會忘記自己的兄長,曾經也是代王的劉如意是怎麽死的。


    大王不在的話,竇漪房能想到的隻有一個人——廷尉宋昌。


    在張武婚禮那天,她見過宋昌,也聽張武說過宋昌的為人,所以如果把魏塍的案子交給宋昌的話,說不定能查出個水落石出。


    隻要抓住魏塍這條線索,就有機會牽出蔚慕玉。


    竇漪房即刻修書,用的方法和江雁香一樣,因為從魏塍之死讓她明白了,蔚慕玉不是孤家寡人。


    雖然不知道是誰在幫助蔚慕玉,但從他們的手段來看,蔚慕玉早已在暗中經營著自己的勢力。


    正是知道這一點,竇漪房更加難過。因為這意味著一直以來蔚慕玉都在算計著她,她們曾經那份姐妹情誼,也許早已化作枯槁。


    正是因為蔚慕玉百般算計,竇漪房才更不能原諒她。以前的竇漪房容易心軟,如今她不會了。


    竇漪房送給江雁香的竹簡果然被劫了下來,常順看過,裏麵除了一些抄錄的詩句並未發現其他,就有發還了回去,令人送出宮外。


    夜幕剛剛落下的時候,江雁香就收到了竇漪房的竹簡。她自然知道,真正有用的信息在係著竹簡的緞子上。


    拆線一看,內容大致是,讓宋昌接手魏塍的案子,不能讓魏塍的案子石沉大海。


    幾乎是與此同時,陳王後也給她的老父親送去了信兒。


    但信裏沒有詳細說明情況,陳老爺子擔心這魏塍和陳王後有關,便立刻讓人安排去了。


    魏塍的屍首獲得確認後,因為他沒有家人,所以便就放在了義莊。隱藏這樁案子的最好方法,就是消滅魏塍的屍體。


    沒了這具屍體,他們就可以說魏塍是失蹤了,至於為什麽失蹤,理由就多了。


    陳老爺子吩咐下去後,就有一夥人在深夜子時的時候來到了義莊。


    月色慘淡,義莊裏掛著的白幡白簾無風而動,鬼氣森森。不知道會有多少冤魂徘徊在這裏,等待著沉冤得雪,入土為安。


    “快點快點……還沒找到嗎”一個身材發福的胖子握住口鼻,不耐煩地催促道。


    四五名男子正每一張床找過去,掀開床單的一角,不是魏塍,又去找下一句屍體。


    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最近送來義莊的屍體會有這麽多,難道都沒有人來認領嗎


    就在胖子自以為是地認為時,有人喊道:“找到了……”


    胖子走過去,看了一眼,確認是魏塍無疑,便讓他們背起屍體。眾人互相推卻,誰也不願意背屍。後來胖子不得不提高價錢,才有人肯背起來。


    “你……你們是什麽人……”看管義莊的老漢醉醺醺地走進來時,正好撞見要出門的胖子。


    “認領屍體的!”胖子沒好氣地說道。


    “既然是來認屍的,那就先去記錄一下……”


    話音未了,胖子就把老漢推倒在地,招呼著眾人走了大門。老漢磨了半天才盤的起來,再看時,人已不見了。


    胖子一行人離開了義莊,向著郊外走去。


    “馮爺,這死人要怎麽處理”


    “前麵的林子裏不是有間土地廟嗎,放裏頭燒了!”


    “那可是新修不久的廟啊,真給燒啦”


    “一個破廟而已,燒了就燒了……”


    一行人來到廟裏,將屍體扔了在裏麵,然後在有找來柴火,點燃了小廟。


    看著漸漸燒起來的火焰,胖子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


    他本想等著大火吞噬了廟宇之後才離開,可這時候,忽然聽到不遠處有人大喊“著火了”。胖子大驚,立刻命令隨從去抓住那個叫喚的人。


    可那些人生怕被人發現是他們放的火,抱腿就跑了。


    胖子無奈,也隻能跑開了。


    張武找到宋昌的時候,他正從宮裏出來,跟劉恒應付了使者一天,真是一件非常累人的事情。


    但聽說了魏塍之事後,他立刻跟著張武前往義莊。一開始張武還不太明白為什麽這時候就要去義莊,等他們到了之後他終於明白了。可惜晚了一步,魏塍的屍體不見了。


    宋昌見到一老漢坐在地上睡覺,便把他叫醒,問起是誰帶走了魏塍的屍體。


    老漢聽了火氣就上來了,接著酒勁兒大罵這那名帶走屍體的胖子。


    “他們是什麽時候走的”


    老漢看了看香爐上染到了根部的香,說道:“大概去了有半柱香吧……”


    事不宜遲,宋昌和張武立刻上馬,追了出去。


    根據宋昌的判斷,他們想要銷毀屍體,就必須到遠離人煙的地方,然後要麽把屍體扔河裏,要麽埋起來,要麽燒掉。


    這附近有村子,要向避開,就隻能前往北邊的小樹林,而且北邊也正有一條河流。


    才剛樹林外麵,他們就看到了樹林有火光。兩人心裏一怔,難不成他們已經焚燒屍體了


    入得林中,兩人循著火光而去,隻見大火已經吞沒了整個土地廟。


    還有七八個人正試圖滅火,可火勢實在是太大了,讓他們都放棄了,垂頭站在一旁。


    宋昌下了馬,二話不說就奪下其中一個人手裏的水桶,舉過頭頂淋遍全身。然後把桶一扔,衝了進去。


    廟裏濃煙滾滾,好在裏麵的的東西並不多,而魏塍的屍體有被放在地上,所以還沒有燒過來。


    宋昌十分慶幸,抱起魏塍的屍體就跳了出來。


    當眾人都圍了過來,想知道是什麽讓這個人那麽不要命的衝進即將倒塌的土地廟裏。


    然後他們就看到了一個死人,十分不解他們的舉動。


    確認宋昌無礙後,張武為那些救火的村民有沒有看到縱火的人,其中有個人隻看到了幾個人影,但因為天色太暗沒有看清他們的臉。


    能找回魏塍的屍體,已算是萬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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