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四名年紀也挺輕的少女,左右年紀也是十四上下,跟在她們後頭遠遠被甩著的是穿著製式服裝的宮婢們,依然都是一對一對的。


    四位少女本來似乎要說些什麽話,卻看見有陌生人在場,當下那話語便是噎在了喉頭,要說也不是、不說又不舒服。


    那四位少女站著的次序雖然雜亂,但馮芷榕依然能夠一眼看出穿著桔梗紫色綢衣的少女是一群人當中的領頭羊。


    果不其然,其餘的三個人麵麵相覷、最後看著的還是那紫衣少女的臉色。


    紫衣少女也“不負眾望”開了口道:“哪來的孩子,怎麽瞧也沒瞧過”


    一旁穿著莓紅色衣物的少女也跟著說道:“我在安秀宮也是待了兩年半,看也沒看過這號人物,就不知道是誰,愣在那兒,不會是傻了吧”這語氣聽著也是略嫌苛薄了。


    馮芷榕暗暗覺得好笑,她們這般模樣還真是與皇後和洪舒的訓是截然相反,想來所謂的禮儀周到在這處該不會就隻是訓練作戲


    馮家雖是寒門,但馮芷榕的母親與幾位嫂嫂們也有出自淵遠流長的門第,那樣環境出生的人氣質是代代耳濡目染、傳承下來的,便是發怒時,身形姿態也是端著、斷不會如眼前瞧見的一般孟浪輕狂。


    “葛悅寧!”另外一個與葛悅寧一般穿著薊粉色衣物的少女看起來最為年輕,但氣焰也最盛,她朝著馮芷榕身後低著頭的葛悅寧發難道:“姐姐不是讓你去給她煮茶賠罪呢,怎麽到現在還杵在這裏再一個時辰就又要上課了,在這兒磨磨蹭蹭的,你到底有沒有誠心!”


    馮芷榕聽著差點沒笑出來,但她臉上本來便掛著的笑意也漸濃。


    那名領頭的紫衣少女發現了不對勁,不由得皺了眉問道:“你是誰你家又是做什麽的為什麽能來安秀宮”


    馮芷榕兀自在心中推好了一盤棋,這才斟酌著詞句開口。”我叫馮芷榕,家祖父曾為從一品平章政事、加勳柱國;家父乃詹事府正三品詹事,明日起便要在安秀宮學習了。”停了一會兒,又輕輕淡淡地道:“原以為問人家世、姓名時,得自報家門才算有禮,想來是我在家中學禮不精、給父母丟人了。”


    這話一出,那紫衣少女臉色刷地大變,在她身旁簇擁著的三名少女也是揚起了不一的怒色。


    紫衣少女似乎很是護著自己的同伴,便是見她向前半步、氣焰張狂地說道:“我爹可是前軍都督府的右都督,這可是正一品的官!你那祖父是個告老還鄉的老人便罷,你爹左右也不過是正三品的小官兒,怪不得能教出這麽放肆的女兒!”


    馮芷榕聽了紫衣少女的話,也不生氣,隻覺得那仗勢的模樣十分好笑,但姑且也算是竭力忍住了笑意,臉上依然掛著那端莊又不失禮數的微笑道:“前軍都督府右都督家的小姐,禮儀比起表麵的惺惺作態,更是自內心、自骨子裏散發出來的氣質與韻味,這點小事是自幼家母便教著我的了。況且大燁內所有人都是陛下的臣民,同為陛下、同為大燁、同為百姓竭盡心力、各司其職,不知道前軍都督府右都督家的小姐一直計較著官位高低是有什麽意圖”


    由於紫衣少女一直沒有自報姓名,馮芷榕也不好直接稱呼,索性直接將”你”取代為”前軍都督府右都督家的小姐”──這一串句子念起來雖長,但從她嘴裏念出來倒是字正腔圓、十分順調。


    紫衣少女被堵得臉色一陣輕、一陣白,卻也還未有報出姓名的想法。


    身旁那薊粉色衣物的少女想要幫腔,卻又不知道從何幫起,也是幹瞪眼不說話。倒是那位身著莓紅色衣物的少女眼睛一瞇,道:“小丫頭倒是伶牙俐齒,骨子裏頭的刺可都紮著了眼,還不知明日教導禮儀的姑姑會如何教訓你。”


    薊粉色衣物的少女哼了哼聲,說著滿是苛薄的言詞道:“是了!你就等著吃苦吧!藍姑姑可嚴謹,你這初來乍到的不吃上一點苦頭、跪上幾個時辰可會跟不上,到時候就別哭著找人要揉膝蓋,沒門!”


    “那還不勞您費心。”馮芷榕笑吟吟地:“梓容的禮儀在宮中或還不周,但也是一直有在用心學習的……不過,還是得謝謝這位經驗老道的姐姐給予指點,原來膝蓋跪壞了還能讓人揉揉、不用自己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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