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竹呶了呶嘴,雖然以她的觀念而言還不是很懂這些,更何況靖王府裏頭除卻那些位分高的老師父們以外、也就靖王一位正經主子,靖王府沒有女主人、也少與外頭有往來,自然他們這些衛士對這方麵也沒特別熟習,然則既然馮芷榕都說出來了,自己也有個琢磨的基準、往後若有不懂的再問便成。


    魚竹且讓馮芷榕坐了下來,自己也是重新看向了馮芷榕那腫得跟包子似的左臉,隻覺得暗暗心驚,又道:“小姐,您臉上的傷可越發嚴重,就算不想要臉上的傷好得太快,好歹也塗上一層薄的,否則這再晚了、血一淤住,可就難辦了。”


    “隻是這等小傷,晚些了出去嚇人也無妨,也正巧能將江含給踢出宮裏頭。”馮芷榕瞧著門外,方純手腳快、已然將水盆端了進來,水盆邊緣還搭著一條毛巾。隻見方純將那盆子放到一旁的架子上,開始動作起來,而馮芷榕也像是做足了心理準備一般憋著氣等待即將到來的酷刑──


    當方純手上的毛巾輕輕地點在了她腫得發紫的左頰上時,馮芷榕疼得倒抽了好幾口氣──


    方純倒是沒說話,但那眼神恐怕也是在說著“你也知道疼?”之類的話語。


    魚竹左右看著不是辦法,便道:“不然我去拿些涼膏來好了,敷著也比較不疼。”說著,便要跑出門去。


    馮芷榕一麵被方純擺布著,一麵用哀怨的眼光瞧著她,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說有多無辜、便有多無辜,直到最後方純被盯得受不了了,才道:“小姐就算不為自己想,總該為王爺想吧!”


    “我……”馮芷榕本想說出“為什麽要為了靖王想?遭罪的可是我耶?”這樣的話,但這第一個字才出口,便被生生地堵住。


    堵住她聲音的除了被方純摸得疼,還有自己的腦子也轉了過來──將來的自己可要是靖王妃,這靖王妃臉上曾經腫得跟包子似的,怎麽想也覺得不光彩。


    當然,最重要的是魚竹才踏出門沒多久,便跟著一個人低著頭走了回來。


    能讓魚竹這麽害怕的人當然就隻有一個了。


    靖王,衛名淵。


    馮芷榕看見了連忙將方純手上的毛巾給搶了過來、狠狠地摀在了自己臉上,隻露出一雙人人都誇讚的大眼。


    靖王並不如自己所想的一般生氣,但那張冷著的臉龐也是夠嚇人的。


    方純轉頭瞧見靖王來了,便也退了幾步繞到後頭去,緊接著主動地與魚竹二人就在馮芷榕的房門口給跪了下來。


    這是靖王頭一次踏入馮芷榕的房間。


    從前都說了,因為於禮不合所以不便進入,但這會兒不但光明正大地踏了進來,而且簡直還像是要拆了屋子一般地冷冷地站在馮芷榕麵前。


    馮芷榕這心中可苦啊!


    天曉得這半個多月不見的靖王竟然會突然跑來,而且還挑準了這個時間點?這不是讓自己把臉丟上老天高嗎?


    馮芷榕與靖王四目相對了好一會兒,也沒什麽電光石火的隔空交戰,隻是一個死命地盯著、一個死命地想躲。


    直到最後,馮芷榕手上的毛巾終於是往上挪了挪,連同自己的眼睛也給遮住了。


    “馮芷榕,你也知道害怕?”


    靖王的聲音冷冷的,就像是不帶任何感情一般。但馮芷榕可聽出來了,眼前──應該說,隔著毛巾的前頭所站著的那個人非常生氣……不對,是非常、非常、非常──生氣才是!


    比起從前在馮府的會客前廳時,靖王對著那張狂的保定侯所表現出來的態度還要更甚──不,應該說這兩件事情根本不能比!


    靖王對保定侯的冷言冷語隻是一種自然而然的、帶點輕蔑的姿態,或者也可以說,那是靖王向來對著外人的平日態度;然則現在的靖王對自己,表麵上聽起來可一樣是幾乎不帶感情的話語,但實際上裏頭暗藏著的波濤洶湧可快要把她活生生地穿出個海蝕洞來!


    沒錯,她是大膽了點、也沒有特別愛惜自己──那是她前世遺留下來的習慣,無論做什麽事情都該全力以赴,而既然她將“幸運撿來的”此生當成舞台,自然也無時無刻不抱持著演員的本分算計著自己能利用的一切已表現出最貼合自己性格、卻又擁有微妙差池的姿態來!而今日這一切自然也是經由她考慮過的,捱上這巴掌不但不會留下後遺症或者疤痕,還能夠以此為籌碼狠狠地削上對方一筆!


    ──然則明明覺得自己沒有錯,現在她卻羞愧得想哭!


    捱江含這個小姑娘的一巴掌不算什麽,那也算是她的計策當中,但要以這樣的臉麵見靖王可不在她的設想內啊!──馮芷榕滿腹的委屈實在無以宣泄!


    她原本想著,今日來的還會是清河王,而清河王與自己關係要好、也較好說話,左右說服個幾句、捱個念叨便沒事,但這小廟沒來往常來往的善心菩薩、卻招惹來了一尊偌大的阿修羅!


    天啊!她馮芷榕究竟是造了什麽孽──咦?


    馮芷榕在心中兀自崩潰了一會兒,這才想到了靖王“突然”出現的原因……


    莫不是昨天晚上魚竹她們向靖王報告了自己想要藉由藥物讓身體衰弱的計策以後,靖王這才特地過來看的?


    不不不,怎麽可能?


    馮芷榕用毛巾摀著自己的臉,自然瞧不見靖王此刻的表情,而靖王似是很有耐心地等著她、也讓她頗有餘裕地胡思亂想。


    靖王或許是有事情才來找她,畢竟人家軍務繁忙……雖然這陣子是不用帶兵出征了,但也不代表不需要每天前往京郊練兵才對──既是如此,難不成是來問問自己的工作進度?


    與楊茹艾那邊的事情倒是沒什麽好報告的,而自己昨日與清河王的推測──對,就是那份推測,莫不是有什麽問題清河王沒答上來、要她來解答?


    想到這裏,馮芷榕驀地鬆了一口氣,便也訥訥地開口問道:“王爺今日所來,可是為了……昨日我與清河王討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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