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芷榕傻愣傻愣地,看著靖王走了出去於沿廊下倚柱等著,而魚竹與方純也跟著走了進來,不同往常的氛圍令她很不習慣。


    她終究是在兩人利落的侍候下換好了保暖而易於活動的外衣,接著又被梳了個簡單的發型,這才在魚竹與方純二人的簇擁下懸著心走出房門。


    月色與走廊燈火的交融下,映照出靖王溫和而沉穩的臉龐──那是馮芷榕此世以來最為喜歡的麵容,然而現在那份喜歡卻隻能隱隱地於心底最深處流動、無法在此刻如同往常一般地溢於言表。


    她再次看著靖王讓自己最為喜歡的眼睛,此刻已經不若方才一般地害怕,而靖王也隻是靜靜地回望著她。


    又是好一會兒,靖王才說道:“我們去兩個地方,你可能跟上?”


    馮芷榕沉默了一會兒,這才努力地開口說道:“我說過,你在哪兒、我便在哪兒。”如此說著,那原本讓自己惶惶不安、充滿恐懼的心竟也是因為這句簡單的話語逐漸地開解。


    是啊?她有什麽好怕的?就算整個大燁都是皇帝的眼睛,隻要馮家人的血脈還能展現真情、那人也未曾拋棄她,她便能無所畏懼──


    然則,理論多數時候總無法說服情緒。


    就像一個人有天生恐懼之物一般,明明知道也說服著自己:“不怕、那東西不會咬人;不怕、那東西一見到人便跑。”但一看到那東西的出現,便會繃緊神經。


    太可怕。


    馮芷榕原本逐漸恢複精神的眼神又開始恍惚起來,直到靖王主動地抓住了自己的手,道:“你的功夫也有些底子了,便讓我看看你到什麽程度吧!”


    馮芷榕被這麽忽地一抓而回過了神,這才說道:“我會盡可能跟上你。”


    “無論你跟不跟得上,我都會守著。”靖王指著外頭的院牆,道:“要翻一次牆試試看嗎?”


    馮芷榕不由得牽起了笑容,這一時半會兒情緒起伏地忒大,看起來還有些傻呼傻呼的:“我努力跟著、不行的話你得護著我。”


    靖王原本藏著的隱隱的怒氣在聽著馮芷榕的話後逐漸地散去,最後,他的嘴角勾起了好看的弧度,道:“那麽、我們走吧!”


    馮芷榕點了點頭,這才與他一道走了出去。


    當馮芷榕依著指示斂聚內力一躍而上時,她簡直嚇得快暈了過去──


    毫不知分寸的她“輕鬆自如”地連翻了三道院牆、最後落定在馮府外頭,遠比她所曾見過的體操選手還要利落!


    她停下了腳步,隻覺得自己彷佛搭了十趟雲霄飛車一般、心跳加劇。


    靖王輕鬆地在她旁邊守著,而後頭魚竹與方純也早已跟了上來──自然,落在最後頭隱蔽處、並未特意遮蔽自己身形的彌澈並未逃出她的感官。


    馮芷榕深吸了口氣、盡可能地撫平自己的情緒,道:“你們都還騙我說沒能飛天遁地這麽誇張,在我看來就是有!”


    靖王笑了笑、不置可否,這才說道:“我們一路避著京城巡防向北過去,你可得跟緊。”


    馮芷榕點了點頭,便看得靖王如箭一般地飛射出去,而自己也趕忙跟向前去。


    從馮府到達目的地雖然不過六、七裏路,但因為要一路避著城防,因此他們一行人走走停停也算是繞了不少道。


    靖王似乎對著京城布防很是熟悉,看得馮芷榕不住暗抽嘴角想道這人或許做賊還有些天分!


    他們一路向北方某處前進,直到越過了偌大的皇城以後才改了方向,幾個彎繞後、到達一處府邸外緣。“進去。”靖王熟悉地一躍便淩空躍過了高牆,而馮芷榕也毫不遲疑地跟了上去──


    “有人!”


    不知道是誰先喊出聲來,總而言之馮芷榕在躍過院牆的那瞬間便聽到了這樣的叫喊,自是一臉悶黑。


    是自己的問題嗎?還是……?


    隻看得靖王在自己恍神的片刻已與圍上來的人打做一團,而夾在自己身旁的魚竹與方純一心護持著自己也沒離開自己身邊,至於更後頭藏於夜色中的彌澈的氣息竟是隱隱地消散了去!


    搞什麽鬼!


    馮芷榕簡直要炸毛!


    合著這是坑爹的陷阱嗎?頭一次帶她出來便是來做賊?而且還在第一時間便蹩腳地給人發現了得幹上一場硬架?


    馮芷榕在自顧自的崩潰當下已有三名年輕的身形朝自己欺來、魚竹與方純各自對上一個,剩下的那個自是將矛頭給指向自己。


    那名“敵人”想是這座府邸的護院之一──從昏昧的夜色當中看著他臉龐的輪廓、知道那還是個十分年輕的小夥子。隻是縱是個年輕的小夥子,對著明顯為孩子的自己出手還是十分狠絕、處處下了重手!


    馮芷榕一麵閃避、也不知道該不該還擊,但看著一旁魚竹與方純皆是越殺越狠戾時,自己便也心念一動、便是利用自己矮小的身形優勢靈活地躲避,再伺機要一掌拍向那名少年的腹部!


    隻是,那名少年畢竟還是這座偌大府邸的堂堂護院、自然不是省油的燈,他看著一直閃避著的馮芷榕終於由守轉攻、心下也升起一計,一個側身微微地閃過馮芷榕的掌、另一麵手掌一按便是刺向馮芷榕的肩胛骨!


    笨蛋,看身高啊!


    馮芷榕這才十歲半、長得又比同齡孩童更加矮小了些許,這才三尺六的身高一個矮身便是一計掃堂腿要往少年下盤攻去!


    少年微微冷笑,他打會走、會站的時候便開始習武,而習武之人的基本盤便是鍛煉下盤、這小小毛孩子的攻擊自是對他沒有多大用處,當下竟也是不想躲……


    同時,馮芷榕也是勾起嘴角──她知道自己年紀小、力氣小,就算有了一身被稱為進步神速的內功,她多少還是知道自己有多少斤兩!因此在那掃堂腿掃下的同時、她便同時一個俯身、雙手壓著地板換上另一腳攻擊少年的腳脛骨──正是下七寸!


    常言道、打蛇打七寸,而人的七寸又可分為上七寸的咽喉與下七寸的脛骨,可說是除了人的軀幹以外最大的弱點!而且下七寸還遠比上七寸難防!


    少年自是沒想到馮芷榕會來這麽樣的變化、登時反應不及便中了招!幸虧他穿著的毛皮長靴還有點厚度、多少卸去了馮芷榕這一腿的力道,但馮芷榕也沒與他客氣、原本伸出掃堂腿的那腳便是登時縮了回來重新蹬向少年的外腎──


    陰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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