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濤身體微微一傾,倚靠著坐在床邊,雖然做了好長的一個夢,也恢複了幾分精神,但是他的表情依舊有些冰冷冷。


    王後看著這個和自己朝夕相處了十幾年的男人,他曾經用自己的男人魅力征服了一顆少女心,他又是多麽的嗬護自己,讓在深宮裏人生地不熟的她心中多多少少帶著些期盼和歡喜。現在他倒讓自己有些陌生了,不知道他還有什麽秘密瞞著自己呢?她溫和柔美的眉間突然閃過一絲莫名的悲涼,與此刻的天氣相當的映襯,濃鬱得化成了一絲絲怨憤,在心頭不停的顫動!


    突然,清濤牽了牽幽憐的手,心裏有點歉意的說道:“你我夫妻一場十七載,時至今日,你也為我孕育了一男一女,這些年有妻如此,夫複何求。我想有必要告訴你,我對不起你的是,而我當初在鬧事裏選中了你,隻是因為你特別像一個人,一個我這輩子都深愛著的人。我還記得大婚那天,我喝醉了,喝得爛醉如泥,我不停的對你傾瀉自己的**,因為你簡直就是照著她的模子刻出來的。”清濤看了一眼幽憐,看出了她眼底的淚花,他一把拉過幽憐,把她攬入懷中。


    “對不起,我讓你受委屈了,我知道你是個好女人,我真不想傷你,但這話藏在心裏那麽久,痛苦的應該是我!


    ”她是誰?我在這深宮裏呆了十七年,竟隻是別人的替身?”幽憐聽完清濤這一番話後,脫口而出自己心中所想,說完如釋重負。接著,她竟禁不住淚水潸潸,剛剛心裏殘存的那一絲怨憤竟也消散得一幹二淨了。


    這直擊人心的問話方式倒也讓清濤有些震驚,他知道自己已經瞞了幽憐那麽久,一定是瞞不住的。


    “你先答應我,不要怨恨我。我會一五一十的跟你解釋,如果你沒辦法原諒我,那我也無話可說。畢竟這天下間女人該有的榮耀和恩寵,我都給你了。”他靜靜地瞅著幽憐,緩緩的說道。


    仰視著他現在的樣子,她想起了過往那個從戰場回來,一襲被鮮血染紅的征袍卻依舊浴血奮戰的身影,心中生出了莫名的依賴,不由自主的上前,將她的手放在了清濤溫暖的胸口上。


    十幾年間,她住在深藍的王宮裏,她極少有機會回家,自己那個見利忘義的父親模樣也漸漸有些模糊,而她成了這北昌城裏最受盡奢華、最受清濤寵愛的帝國王妃。


    在都城裏,她親身經曆過的最感動也是最血腥的故事就是:在她進入王宮的第三年,蒙戎城地處深藍的北境,城主名喚作秦霄賢,他對前任帝君滄海可謂是一腔赤誠,聽聞滄海的死訊後,秦霄賢知道自己的城池實力不強,也是假意歸降。後來,他借口以防治邊患為由,暗中積蓄力量。幾年內,軍隊也有了一定實力和規模,除了軍隊實力,還有一個最大的優勢就是離都城北昌最近,發動突襲有機會攻進城去。終於,因為不滿清濤奪位後的所作所為,城主起兵反抗清濤,消息也是第一時間被城內的暗探傳回了都城,那一戰因為都城就是前線,清濤不得已,禦駕親征。他臨出征前對她說的第一句話是:“這一趟無論成敗,哪怕我戰死疆場,我都會護你周全。有可能我一定會死在你前麵的,你要好生照顧兩個孩子。”


    聽完清濤這番話後,她基本上完全把自己的心徹徹底底托付給了清濤。


    出征後,清濤采取的戰略是:用重金鼓動外邦和他合作,兩方力量一北一南包圍了蒙戎,利用糧草優勢和人力優勢困死敵軍。凡是敵方突圍而出的將士,一律屠戮,遇到投降的兵士,他便納降。戰鬥持續打了三個月左右,最後城內的守軍死的死,逃的逃,鬥誌全無。以至於到了戰爭後期,城內徹底斷糧,城主被活活餓死。


    最讓她感動的是,清濤基本兌現了他對她的諾言,隻是她還是小雅的替代品,她全然不知,始終以為自己被年紀這個大自己不少的帝君守護很幸福。而最血腥殘忍的是,他為護她周全、為了守護都城殺了很多人,身上沾了太多的鮮血。


    戰爭基本結束的那一天,清濤一身是血回到了王庭,她剛和他深情相擁了一會兒,卻見手下帶著秦霄賢的人頭進入了大殿之中,當著清濤的麵,手下把那一顆血淋淋的人頭提了上去。清濤冷峻得看了一眼,揮手示意拿走,她看了一眼。這一眼看得她頭皮發麻。原來,戰爭就在就在自己身邊,離得那麽近,而且是這麽血腥殘暴的。


    她想象著,自己的臣民們可以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的生活,就是這個男人靠著刀兵和戰爭換來的。也許在很多人的眼裏,這個男人是血腥的屠夫和狂暴的魔鬼,是篡位者,可在她眼裏,他是個好丈夫,守護自己和都城的好帝君。她不禁又投來了崇拜的眼神。


    清濤摸了摸她的臉龐,也許突然有了點反應,這個動作一下子又把她從剛才的回憶中拉了回來。


    “好吧,我答應你,不過你一定要跟我坦誠相待,畢竟你是我依靠了十幾年的男人,這天底下沒有任何一個人,比我還信任你了。”


    就這樣,清濤把往事和在場的幾人又複述了一遍,目光中透出了一股犀利的光芒。


    幽憐把自己的身體從他的身上撤去,她起身,站在一邊靜靜的聽著。這個過程中,她不自覺的往後退,他感覺每後退一步腳步都很沉,好像用盡了全身的力量。等到清濤說完的時候,她有些顫抖的說道:“清濤,從我進入王宮的那一刻起,我感覺跟外麵的家距離好遙遠,他們隻是看我地位尊貴,拿我當工具,這些年我便把你當成這世界上最親的親人了。今天你跟我說,你喜歡的是那個叫小雅的前朝王後。我隻想問你一句,那你愛過我嗎?”


    清濤閉上了雙眼,他不敢麵對幽憐質問的眼神。“我喜歡小雅沒錯,但是更希望你成為這世間上最受寵,最幸福,最快樂的王後,我娶你是我心甘情願,我不希望這天下的任何人傷害你,所以你能不能不要逼我?


    “我在逼你,你給我講清楚,我把心徹徹底底的掏給你了,現在我也就問你一句,你愛過我嗎?你不願意給我解釋是嗎?”幽憐聞言大震,語氣裏透著掩飾不住的失落。幽憐感覺她為了她,以前是做了很多犧牲的。現在為了在青濤心目中有一個地位,她已經勇敢的爭取過了。不過她也知道,不論結果怎麽樣,她是無力抗爭的。


    受到這一通質疑之後,青濤的心中也久久不能平靜,因為他根本不能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


    “母後,您就不要再逼君父了。他剛剛被我氣得吐了血,好不容易,休息恢複過來了。您這一整,豈不是把他往絕路上逼嗎?”太子見狀,感覺兩人可能會因為這件事大吵一頓,所以趕忙出來勸住了王後。


    “你們都走吧,我誰也不想看到,你們現在就給我消失。”清濤拚命揮了揮手,示意王後、太子、公主三人離去。


    帝君的命令是不能抗拒的,王後一步一回頭,不情不願的走了,太子和公主則緊隨其後。


    待三人都走之後,他獨自一人坐在床上自言自語道:“小雅在我心中的地位是沒有任何人可以取代的,包括你,對不起,幽憐,我雖然寵愛著你,但不代表你可以取代她的位置。”


    正在這時,手下密探來報:“九鬥將軍出使任務順利,正在歸途中。這一趟出使,一切順利,九鬥將軍已經聯絡好了烈焰軍,約定好日期,兩方的士兵同時圍攻百裏和三川兩城。”


    “好,是個好消息,不過要嚴密監視,當心這烈焰軍利用我們,讓我軍和叛軍廝殺之際,坐山觀虎鬥,從中漁利。哪怕他們不幫忙,隻要不幫助叛軍也好,等我們解決了叛軍問題,也早晚要滅了他們。我讓九鬥送出去錢財可不是用來做善事的,這也是從深藍的國庫裏搬出來的。傳我的命令,除了叛軍那邊,烈焰軍這邊也給我密切監視著,凡有異動,第一時間通報!”


    王後宮中,太子、公主隨王後來到了她的宮中,隻聽得傳來了幽憐傷心欲絕的哭泣聲,“帝君到底是中了什麽邪,為什麽對一個死了那麽久的人念念不忘”哭泣聲竟漸漸大了起來。


    公主小青陪伴在一旁,清醒地說道:“母後,您自己也說那不過是個死人,思念故人無可厚非。我知道您在害怕什麽,您害怕的是,君父會不再喜歡您了。不會的,我知道他肯定是愛您的。”公主安慰著心緒難平的王後。


    太子心中泛起了一絲淡淡的傷感,究竟情為何物,為什麽會讓自己的雙親都迷失了自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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