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君懿華都被慕謙淩困在水靈兒房裏,直到寅時一刻他的手下來報說有急事他方回去。


    君懿華也要找借口離開,卻被水靈兒攔下:“江映樓可不是姑娘家該來的地方。”


    君懿華停下腳步,回頭打量了水靈兒一眼,她果然認出她來了,道了句:“此地雖不是姑娘家該來的地方,卻也沒說不讓姑娘家踏足不是嗎?再者我來又不是吃霸王餐,水靈兒姑娘不必激動。”


    “君大姑娘不在意小節水靈兒佩服。”青樓這種地方,對於她們這些有錢家的姑娘來說就是蛇窩鼠窩,讓人躲都躲不及,偏偏她還這般有理。


    “既然君大姑娘不在意,那便是水靈兒多事了。”說完水靈兒朝她福了福身,隨後君懿華便出去了。


    出了水靈兒房間,在樓下找了個地方坐下,朝老鴇揮了揮手,要了一壺酒和一盤長生果。


    方才在水靈兒屋裏她便覺得,這江映樓的酒真的是不好喝,在她醉來樓隨意拿一壇都比這來的好喝。


    君懿華身後是一群公子哥,有一人她識得。


    是祁老板家的公子,也是慕色樓的少東家。


    慕色樓是一家成衣店,隻是名氣比較小,究其原因便是他家樣式較為老氣,去的人大多是做了祖父祖母的。


    “近幾日聽說月華樓要來一批料子,不知道是不是又是一場騙局。”


    “本來我父親也打算拿下的,但出於前幾次的事,便沒出手。”


    “前幾日聽說孫家有意要拿下這批貨,但願不是被騙吧!”


    君懿華聽到此處,皺了皺眉打算繼續聽下去,怎奈那幾人卻轉移了話題,無奈之下,她斟滿了酒,走進他們問道:“方才幾位公子說孫家有意拿下月華樓的那批貨?可是自南嶽來的那批?”


    君懿華見外男一般都是麵紗遮麵,故而那位祁公子未認出她。


    “兄台是哪家的?家裏也是做生意的?”一位身形微胖的男子問道。


    “幾位兄台可喚我君二。”君懿華道,此話一出諸人便知她是君家的人。


    京城隻有一家君氏,君懿華舉了舉酒杯,幾人喝了杯酒,君懿華順勢落坐於空位,問道:“幾位兄台乃哪家公子?”


    微胖的男子此時大抵是喝醉了,說話不甚清楚,道:“我乃蕭桓離,這位是陳尚尹,你旁邊的是祁昱樾。”


    君懿華道:“原來是蕭公子,陳公子和祁公子。”


    祁昱樾抱著身邊的姑娘,道“隻是不知這批貨究竟是真是假。”


    “聽說這批貨要價不菲,隻是孫家已然敗落,哪裏來的錢?”陳公子輕撫身旁姑娘的粉麵,喝下一口酒。


    陳尚尹抱著一個極瘦的姑娘,將頭靠在她胸脯上,道:“有君家在,孫家怎麽可能真正敗落?”


    京城商人幾乎都知道當年孫家趁君家勢大以君家名義賺了不少錢,隻不過如今這事已經淡了下去。


    “咳咳!”祁公子輕咳一聲,試圖提醒他這裏有位君二公子。


    可陳尚義道:“沒事!君二是君家四房的。”


    君懿華多看了他幾眼。笑道:“不錯,君二乃四房的人,與大房那邊並不親近。”


    聽了君懿華如此說,眾人也道了對孫氏的不滿,最先說的是陳尚義:“孫家可真的是不要臉,人家君氏的事與他孫家有什麽關係?”


    “就是就是,要我說這種人就該傾家蕩產!”祁公子道。


    君懿華聽著他們如此說孫氏,不禁笑出了聲,道:“孫家之事,做的確實不地道。”


    說孫氏便說孫氏,可對方終究是男子,三言不離美人兒,幾句話般就將話題引到了她自己身上。


    “唉!君兄,聽聞君家大房的少東家是個美人兒,那這美人兒究竟長的如何模樣?”君懿華聽到這,口中的酒都差點噴出來。


    稍微斂了斂心緒,這讓她形容別人有多美她當然信手拈來,可形容自己……當真不知如何形容,便道:“幾位兄台瞧水靈兒姑娘如何?”


    幾人沒說話,君懿華繼續道:“堂姐便比水靈兒姑娘美上三分。”


    其實哪裏隻三分?說比她美上五分也是有的,隻不過君懿華略有些謙虛罷了。


    幾人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水靈兒在京城已然是眾多世家子弟追捧的大美人兒了,君家姑娘竟比她還美上三分!


    怪不得君大姑娘所到之處解麵紗遮麵,怕他人窺探了她的美吧!


    “要我瞧著,君家無論哪位姑娘都是極美的。”這話確實不假,隻說君懿玥,身為庶女曾一度成為京城裏的才女,樣貌也是不差的。


    君懿然小姑娘如今年紀尚小,便已能瞧出好樣貌,待長開了必然也是一位小美女。


    至於其他二房四房的姑娘,二房的兩位姑娘皆已出嫁,時常出現在京城的社交圈內,四房的嫡女四老爺也是當做掌上明珠,曾有人不經意瞥見她一瞬,便誇讚道:“燦如春華,皎如秋月。”


    既然說到了君懿華的美貌,他們自然也不能放過君懿華是如何光彩這個話題。


    祁公子便道:“前幾年君家大姑娘婚配遇難,我父親想替我聘她為妻來著,隨後君大姑娘那便傳出了‘此生不嫁’的話來。”


    君懿華聽到這話有些吃驚,“君家人性子向來烈,堂姐隻不過不想就此糊塗的過一生罷了。”君懿華解釋道。


    “就你,求娶君大姑娘?人家君大姑娘看不看的上你還難說呢!”蕭公子突然道。


    在他們這個圈子裏,傳遍了君大姑娘的風采。


    醉來樓這兩年裏生意如火如荼,從以往的客人滿座到如今的提前預訂都不一定預訂得上,在京城這個茶館酒樓便地都是的地方,任他們這些男子也很難做到她這樣。


    “祁二,你就別吹了。”說話的是陳尚義,喝了口酒。


    君懿華全程都在默默喝酒,忽然被祁昱樾叫道:“君二,君大姑娘是真不嫁了嗎?”


    君懿華敷衍道:“大……大概是吧!”


    這個問題要是放在她自己身上,其實她自己都不甚清楚。


    她不知是真的不想嫁了,還是在等一個能與她白首不相棄,愛她惜她之人。


    “這樣的女子娶回家,男子該如何自處?”蕭桓離輕輕吻上身邊女子的臉蛋兒,女子輕輕一躲卻沒躲過去。


    “其實我也沒覺得有何不好,若能夫妻二人共同打理家業,也未嚐不是一樁美事。”祁昱樾刮了一下身邊姑娘的鼻子道。


    “女子也還有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吧!不然一生都圍繞著丈夫,該有多無聊呢?”對於蕭桓離的話,君懿華不讚成。


    她如今所知所想,都源自她的母親,陸夫人。


    按理說,陸氏出身名門,尤其是那樣的大家族,不應該教育兒女這些,可這些偏偏就是母親教的。


    母親教她,女子當自強,還說女人的一輩子不能隻依靠丈夫,作為女人手裏有一些錢財是必要的。


    因為這個世道本就對女子不公平,所以她們身為女子,便要有一份保障在手。


    “聽說前些日子淩王妃從君意閣處定了十幾套首飾,工期三十天,我本想著他們是完成不了了,可人家還真就按期完工了。”陳尚義道。


    “我怎麽不知道?”祁昱樾道。


    “我也不知。”蕭桓離道。


    陳尚義似乎發現自己說錯話了,又看了看君懿華,君懿華搖搖頭,隨後幾人將目光投向他。


    陳尚義咬了咬牙,道:“告訴你們可不許往外說,我家在君意閣安放了人。”說完了又死盯著幾人道:“都不許說出去!”


    幾人點了點頭,似乎都對這事司空見慣。


    “話說十多套皇室用的首飾三十天完工?君意閣究竟多大規模?”祁昱樾問道。


    陳尚義歎了口氣,道:“可氣的就在這,他們隻有五六個人,而且君家大姑娘要了兩套最難做的,用了六七日就做好了!”


    皇室用的首飾向來精致,不比他們這些平民用的。


    即便他們母親定製一套首飾,都需提前一個月,不然需要時都做不出來。


    “真的假的?這麽厲害?”


    “還能是假的!而且這中間還做了一套當時林相府三小姐一套大婚冠子,那冠子也是個複雜的圖樣。”陳尚義繼續道,越往下說他們就越覺出君意閣與她們之間的差別。


    “他們那工匠是不是都很厲害?”蕭桓離問道。


    “你這話說到點子上了,郭大師嫡傳徒兒在她那邊隻是一個學徒。”陳尚義說的津津有味,卻將祁昱樾說的越來越佩服君懿華。


    郭大師曾是京城赫赫有名的發飾大師,由他做出來的發飾基本上都上供給了朝廷,留下的也就是他夫人戴的,他徒弟也曾憑借一直“鳳求凰”金釵,名動京城。


    相傳那隻釵子最後去了宮裏,帶在了皇後娘娘的頭上。


    隻不過後來郭大師隱世,從此他徒兒也杳無音信,沒想到卻在君意閣當學徒,他們竟然將這一切藏的這麽深!


    “幾位兄台將這些就如此在我麵前說,難道不怕我去大伯父那說道一聲?”君懿華略略笑著。


    其實她心裏已然翻湧數遍,她竟不知對手陳氏都安了人手在她們君意閣!


    “自然不怕!君二想必對這些不甚在意,不然你剛才就應該扇我一巴掌,然後再氣衝衝的出去。”陳尚義如一隻笑麵虎。


    他的話將君懿華也給逗笑了,她哪裏不在意,實在是太在意了!


    看來以後要做什麽,都不能太光明正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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