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衍帶著安華錦與顧安遊走大楚各地時,朝堂上大把的重擔都壓在了王岸知身上。


    王岸知也想撂挑子帶著顧墨蘭走,但他沒有安華錦和顧輕衍的厚臉皮,也沒有下一個崔灼讓他請來擔他身上的擔子。尤其是新皇楚賢自從坐上帝位後,也學壞了,時不時隔三差五地在他麵前唉聲歎氣,說著“六郎,你可不能如懷安一樣撇下朕不管啊”的話。


    王岸知聽多了,對楚賢也沒了好臉色,“憑什麽顧輕衍就能撒手什麽也不管?”


    楚賢為顧輕衍說了一句公道話,“懷安也沒撒手不管,他每一個月,便與小郡主走一個地方,明察暗訪,肅清貪官汙吏,造福百姓。一直也不曾閑著。”


    王岸知哼了一聲,“這活別人也能做。”


    楚賢咳嗽一聲,“話是這樣說沒錯,但誰讓安小郡主有累累軍功呢,朕想對小郡主好點兒,懷安是沾了小郡主的光。”


    言外之意,誰讓你不是娶安華錦的那個人呢,任誰娶安華錦,都有這個待遇。


    王岸知:“……”


    他聽出了楚賢的弦外之音,氣笑,看著楚賢,舌尖頂了頂腮幫子,磨了磨牙,忽然眯著眼睛說:“臣聽說,鎮北王府的小小姐蘇迎接了賜婚旨意後,說陛下老牛吃嫩草,陛下可曾聽說了?”


    楚賢一愣。


    王岸知嘖嘖一聲,“陛下,比起臣的表妹,小皇後可不好管教啊。”


    他說完,不等楚賢說什麽,行了個告退禮,轉身出了禦書房。


    楚賢:“……”


    六郎果然還是那個六郎,並不好欺負,從小到大,他就不是個能吃虧的性子,他暗戳戳地隱喻他一句,他轉眼就以牙還牙地還給了他。


    他今年才二十四歲,老嗎?


    楚賢默默地想,對比十三歲的蘇迎,他……的確是老了些。


    王岸知雖然懟了新皇,回府後,心情依舊沒有多好,沉著臉,從踏進府門後,無論誰跟他打招呼,皆是一言不發。府內眾人都清楚了六公子今兒心情不好,紛紛躲遠了些。


    顧墨蘭如每日一樣,站在院門口等著王岸知回府。


    她從嫁給王岸知,雖一直提心吊膽著六表兄不好的脾氣和陰晴不定的性子,但一晃一年半了,也沒見王岸知對她發作過一回,不止從不發作她,不對她使脾氣,還很是縱著她偶爾使出的小性子,顧墨蘭本就自小喜歡他,如今他這樣,愈發地想讓她更得寸進尺些。


    她很想知道,六表兄對她比對旁人的底線在哪裏,但即便想知道,她心裏也清楚,她最好不要有這種危險的想法。


    六表兄已對她很好了,她要知足,也要對他好,他可是她年少的求而不得啊。


    遠遠看著王岸知走來,驚豔絕倫的容色,欺霜賽雪,玉帶錦袍,風姿都透著幾分豔色,尤其是看人時,眉梢微挑,容色豔華更甚,他不笑還好,一旦笑意揚起,又有一種邪肆的風流。


    這就是王岸知。


    是顧墨蘭從小喜歡的王岸知。看一百遍,每天盯著他看,她都不覺得膩。


    顧墨蘭眼睛一亮,亂七八糟的想法瞬間拋去了九霄雲外,提起裙擺,衝向王岸知。


    王岸知本來心情不好,看著向他衝過來的人兒,嬌嬌俏俏,一張臉燦若桃花,這個本來是大家閨秀的女子,端雅溫婉,自從嫁給了他,在他有意的縱容和拐帶下,也變得不如以前守規矩,鮮活起來。


    他停住腳步,被她嚴嚴實實地撲了個滿懷,心裏的鬱氣似乎一下子被懷中人撞散,他勾唇一笑,一手勾住她的腰,一手撩著她耳邊碎發,唇湊近,貼著她耳邊說:“看來昨兒我賣的力氣還不夠,讓你今天還這麽有力氣橫衝直撞地跑動。”


    顧墨蘭臉騰地一紅,抱著他腰的手一下子發燙,一把推開他,羞惱地跺腳,“六表兄!”


    王岸知彎唇笑,伸手又將她拽進自己懷裏,“跺腳喊人也很有力氣,昨天夜裏是誰說……”


    顧墨蘭滿麵通紅,伸手捂住他的嘴。


    王岸知舔了舔她的手心,顧墨蘭一下子又鬆開手,他趁機將人勾進懷裏,低頭吻了個嚴實。


    大庭廣眾,大庭廣眾之下,這是以前顧墨蘭絕對不會幹的事兒。


    雖然這大庭廣眾是在他們自己的院子門口,雖然下人們都已避遠四下無人,但顧墨蘭還是羞的腳指頭都蜷了起來,軟軟地求饒,“六……六表兄……”


    王岸知心裏歎了一口氣,放開她,攔腰將她抱起,心想著,陛下說錯了,他那七表弟不止沾了安華錦的光,還沾了他這小表妹的光,否則,任陛下怎麽說,他都要把他從外麵薅回來幹活。


    轉日,楚賢便發現,王岸知心情又好了,具體體現在,早朝上,有人惹了他,他沒理會那人,也沒把人扒一層皮曬幹。


    楚賢心下納悶,想著六郎有什麽好事兒?難道是夫人懷孕了?不該啊。


    他大婚後,顧墨蘭肚子半年多還沒動靜,楚宸不怕惹他,在禦書房,當著他的麵就問他,“王大人,你不是說要追顧輕衍嗎?人家顧安都出生了,你這大婚也半年多了,怎麽府內還沒動靜?”


    他記得王岸知斜眼看楚宸,“與你何幹?”


    楚宸理直氣壯,“當然與我有關係了,我這不是媳婦兒還沒影兒,就靠你追顧輕衍了嗎?”


    王岸知聞言嗤笑一聲,本來楚宸以為他不會回答了,他卻說了句,“我發現與表妹兩個人很好,小東西礙眼,過二年再生。”


    楚宸一臉你再也不是以前的王家六郎了的表情,當初問他為何回京後就急著訂下人緊接著就大婚,他是怎麽說的?他說為了趕緊生個小子,二十年後再打南梁,怎麽大婚後就變卦了?


    真是王六郎的心,老天爺的臉,說變就變。


    於是,下了早朝後,楚賢試探地問王岸知,“六郎,你夫人有喜了?”


    “沒有。”


    “那你……”


    王岸知哼了一聲,“懶得與七表弟計較了!”


    楚賢眨眨眼睛,這麽容易就輕輕放過了?這也不太像他了啊,他一臉懷疑地看著王岸知,猜測,“是因為你夫人?”


    王岸知心想新皇太了解他也不好,竟撿他軟肋捏,若被他一直捏著,那他哪裏還能有閑工夫?於是,他不客氣地說:“臣今兒便將安易寧帶到臣身邊教導,七表弟和安小郡主扔下他就這麽走了,把人留在京城不管怎麽行?萬一長歪了怎麽辦?我決定好好替他們管管。”


    楚宸震驚了,“你的意思是,要把寧兒叫到身邊幫你幹活?他才十歲!”


    “十歲小嗎?”王岸知挑眉,“陛下,十歲不小了,你我當年,可都是十歲就開始做事情了。”


    楚賢啞口,“但寧兒他……”


    他想說,南陽王府唯一的獨苗苗,有他寵著,有安華錦顧輕衍寵著,有楚硯寵著,有無數人寵著,他可以晚點兒再做事兒。


    又想說,寧兒那孩子長的心很正,在顧家受了正規的教導,一點兒也不歪,怕真被你帶到身邊教導,才會給帶歪了啊。


    於是,他婉轉地說:“六郎,朕建議你,還是趕緊讓尊夫人生一個吧!”


    別惦記教導別人家的孩子了!


    王岸知眼神直接,“陛下,您不相信我?”


    不等楚賢點頭,又挑眉,“既然不相信我,那您把七表弟叫回來。”


    楚賢閉了嘴,隻能妥協,“那、你收著點兒性子,若是把寧兒帶壞,安小郡主回來一準找你算賬。”


    “我怕她?”王岸知似乎又成了那個不可一世,誰也瞧不上的王六公子。


    楚賢徹底不說話了。


    於是,出了禦書房後,王岸知讓人將南陽王府世子安易寧帶到了他麵前,然後,理所當然地,將一大堆公文扔給了他,讓他幹活。


    安易寧都震驚了,“六、六……王大人,我還是一個十歲的孩子!”


    王岸知閑閑地看了他一眼,“嗬,十歲了還堂而皇之說自己是孩子,羞不羞?”


    安易寧頓時臉紅了,一張小臉憋成豬肝色,據理力爭,“這是陛下說的。”


    言外之意,你找陛下去理論啊!


    王岸知笑看著他,邪肆一笑,敲敲他的腦袋,漫不經心地打擊他,“陛下同意從今以後你由我帶著教導。”


    安易寧:“……”


    他一臉懷疑陛下怎麽是這樣的陛下,張口再拉擋箭牌,“那我小姑姑和小姑父……”


    “你有本事將他們叫回來幹活,我就放了你。”


    安易寧:“……”


    他叫不回來,他們走時都不帶他,說要鍛煉他的獨立性。


    他不甘心,又拉出最重量的人,“蘭姨也說我還是個孩子,讓我要開心……”


    王岸知彎唇,“她說的話不算。”


    安易寧一下子掐住了他的把柄,“好,我會告訴蘭姨的,你竟然說她說了不算。”


    王岸知點頭,“隨便去,反正她每天也沒精力管你。”


    安易寧開始沒反應過來,過了好一會兒,才明白他潛在的深層意思,一臉你不是人地看著王岸知,再次憋紅了臉羞憤地重申,“我還是個孩子。”


    這是一個孩子該知道的事情嗎?


    “嗯,十歲的孩子,好了,乖,幹活吧,沒人能救你。”王岸知好心情地摸摸安易寧的腦袋,“南陽王府的兒郎,怎麽能被養廢?別墮了你南陽王府的骨氣。”


    安易寧:“……”


    就、救命!這人是妖孽,連個孩子都不放過!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金鳳華庭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西子情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西子情並收藏金鳳華庭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