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過痛苦,再度位臨神國,今晚是這月登上神國的最後一夜。


    晨伊俯視複活鎮,那些衛兵已然趕到學院,麵對倒塌的牆壁百思不得其解。


    自己沒有留下蹤跡,全然不必憂心,晨伊暫停住複活鎮的一切,驅動它的虛影。


    虛影聽命運轉,展現未來之景。


    “不是盧西烏斯,這次是...伊德萊無意間得到了手稿。”


    因自己的插足,盧西烏斯已死,手稿落到他人手裏,晨伊毫不驚訝。


    那手稿是必定出現的,必定來到這孤僻的小鎮,晨伊見過它以各種形式出現,被商人轉賣、外來巫師遺留、某處挖開的寶藏,甚至被鳥叼著掉下來、夾在某處書頁裏無意間找到...它的出現沒有規律可言,但這詭譎的手稿是命中注定出現的。


    “伊德萊...沒有解讀出手稿的內容。他十分好奇,找到了巫師的麻風兒子卡西姆一同解讀。”


    “來曆不明的手稿又一次被艱難破譯,隻有前半句:男爵將死於信仰。”


    開局不出晨伊意料,他感到鬱悶,每次都是男爵。


    很快,他想到什麽。


    男爵...不一定得是阿泰男爵吧如果是別人當上複活鎮男爵...


    晨伊把這簡單的猜測記在腦子裏,繼續觀察。


    俄而便見城堡內外黑衣縞素。


    “男爵打獵時為救麾下騎士被野豬撞下山崖,救回來後,堅持先對主神彌撒再受救治,最後在聖祭中失血而死。”


    “羅納德繼承爵位,癡迷於數學的他無心管理領地,其事務全數交予他人管理。”


    “掌權的異教徒們寫信要求副尊派人接手複活鎮,異教的副尊派遣麾下兄弟,以守護朝聖路之名接管此地,狂熱的貴胄大規模強迫真教徒,乃至麾下農奴改信,驅趕教士,把教堂改建作講經院。”


    晨伊快速過濾信息,類似的狀況,見過不止一次了。


    “由真教徒鄉紳領導的起義爆發,卻被殘酷鎮壓,異教統治者報複性地殺戮了每一個反抗的真教徒,其餘為參與起義的,盡數被剝奪鎮籍,打為農奴。”


    “異教統治者遷入大量異教徒入鎮,從此複活鎮成了完全的異教城鎮。這份安穩沒有持續多久,真理軍們踏足這片土地,目睹真教徒們的慘痛遭遇,懷揣著極大憤怒攻陷了複活鎮,肆意屠殺掠奪。”


    “當那些淪為農奴的真教徒們再度回到複活鎮時,卻發現無論異教徒或真教徒,原來富庶的複活鎮已一無所有。”


    “光複聖地運動失敗,真理軍離開這片土地,回到城鎮的農奴們什麽也沒得到,依靠半塌的房屋,枕寒風入眠。”


    “當異教徒們重新回到複活鎮時,隻見一路在風中凍死餓死的真教徒,與異教徒們不知所蹤的屍骨。”


    “十年後的那天,複活鎮永遠陷入久寂的荒涼,再無任何問津踏足。”


    到命定那一日,自己所認識所不認識的一切,都將走向終結。


    看過不知多少次的悲慘結局,晨伊心情已接近麻木了,可沉悶還是擠占胸膛,良久,他勉強吐一口濁氣。


    縱使每次篡改所帶來的蝴蝶效應致使結局不盡相同,然而...毀滅往往是永恒且注定的。


    “...呼喚一次那個真名,再做一次推演。”晨伊收起複活鎮的虛影。


    仔細回憶了遍書上看到的真阿文讀音,晨伊謹慎地吐字道:“拉奧。”


    一派安寧與死寂。


    晨伊不解地撓撓腦勺。


    在腦海裏再確認了一遍,他重新喊道:“拉奧。”


    與剛才一般相同,久久未有回應。


    衰敗凋亡的古老聖都,某處深沉黑暗的空間裏。


    巨大的豎眼猛然睜開,死死盯著聲音來源的方向,匆匆忙忙往裏頭縮。


    它瞳仁顫抖,帶著慌張,延長的肉質角,焦急地摸著身體上的一片空蕩蕩的地方。


    待那聖潔的聲音再度響徹這方空間,拉奧再也忍不住,一邊後縮之餘,一邊散出黑霧,霧氣凝結成模糊的書籍形態,它拿肉質角飛速翻閱,翻到在某一頁,終於停了下來。


    躊躇片刻,它小心觸碰上麵的某個單詞。


    不消多時,霧氣從書籍變化成一輛樣式古典的馬車,一側如禱告窗樣式,窗戶鏤空花紋,正前門形如經書上的金門,車簷四角,前兩角雕有聖徒像,一手抱經卷、一執劍展翼,後兩角是王與後雙像,花紋繪飾,極盡繁雜,這等尊榮,理應是唯有白馬裏的處子配來牽拉。


    “為什麽叫醒我,拉奧。”


    禱告窗後,傳來女人慵懶深邃的詢問,她宛似從某場大夢中醒來。


    拉奧舞動自己的肉質角,黑霧隨之湧動,盡力說明一切。


    “原來這樣...你說你在一次例行回應召喚中,有個神祗般人物降臨了”女人的聲音帶著玩笑,“真怪,我可未曾聽過這年代還有人登神,而且...也不應該。”


    拉奧摸摸腦袋,隨後慌忙舞動肉角解釋。


    “他在召喚你僅憑聲音”詫異下,女人終於帶上一抹嚴肅,嗬斥道:“怎麽搞的,你如何惹上這等人物,膽敢這樣,如此不堪大用。”


    “拉奧。”


    悠悠的遠聲傳來,意欲辯解的拉奧垂下豎眼,整個身體在打顫。


    女人自然也聽見聲音。


    馬車內沉默半響,傳出聲悠悠歎息。


    “唉,看在你是我可憐眷屬的份上,我與你一同去見他。先說清楚,若你不得活,我不必救你。”女人冷漠的言語落下,拉奧像鬆了口氣般,豎眼稍稍闔上。


    .........


    千柱雲海處,晨伊坐在禦座上,喊了三次,都未有聽見一點回音,正納罕著,忽然看見那屹立千柱之處,有什麽在微微顫抖。


    晨伊感觸到,那是某種對溝通聯係的請求。


    是拉奧


    念頭一動,晨伊不動聲色地給予許可。


    遠空浮現一粒小點,不急不徐的速度抵近雲海,由模糊到清晰,能看見巨大豎眼用肉質角托舉著一輛古典馬車。


    晨伊眼睛微微一眯,不免有些激動,這可是自己的神國第一次迎來客人,端正坐姿,高且穩地坐在禦座上。


    拉奧平穩的落在雲海上,輕輕放下馬車,而後挪動豎眼身體,退到馬車之後。


    “您好,我是拉奧的主人。”禱告窗後,傳來女人的聲音,“望容我先自我介紹,我是秘密結社的社長瑟琳娜。”


    女人的嗓音深邃,晨伊不禁訝異,音調與通常後天習得真阿文的人不同,隱隱偏近於純正的真阿文口音,古意十足,此種腔調很老派,最多隻在大城市的教堂舉行彌撒時有所聽聞,已經很久未有人日常使用了。


    “秘密結社”晨伊好奇道,原本隻想呼喚拉奧試一試,未曾想還能有幸遇到一些神秘組織,“你為何來到這裏”


    晨伊的話音落耳,他能感覺瑟琳娜那頭陷入短暫的沉默。


    “為了拉奧而來...您的口音...”她的聲音有種奇妙的魔力,光聽到就知道她在蹙眉,“容我為我的冒犯道歉,我已好久未聽過真阿文,不曾知道音調還能這般...奇妙變化。時光真像個小孩,不小心就到了變聲期。”


    晨伊怔了怔,這等修辭語氣,加上那繁雜的語調,還有那恭恭敬敬待在馬車之後的拉奧,他很快便把那本《陳年往事》同她聯係起來。


    “您是《陳年往事》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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