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柳璐這邊。


    柳璐見張磐山匆匆走了,她自然是不可能追上去。見張磐山的外衣落在地上,她撿起來,藏好。


    她將裏外的門拴好,然後躺下繼續睡覺。但是柳璐到底膽小害怕,未曾睡著,一直到天亮,方才睡著。


    醒來後,吃下李老夫人特意為她準備的藥膳早餐,柳璐就出門去了慈航派的住所。


    丁三此時已然清醒過來,他用探究的眼神觀察柳璐,想要知道昨天晚上他被打昏之後發生了什麽。可是柳璐沒有露出異狀,他看不出來什麽,當然更不能問,隻好思索著如何向主子交代。


    柳璐到了李家莊院。慈航派的人今天要去演武場,但是也有幾個人沒去。他們見柳璐到來,打完招呼就各做各的事去了。柳璐繼續往裏麵的練武場走去。


    丁三當然是不可能到裏麵去。慈航派掌門譚英管束十分嚴苛,男弟子一般不能進入女弟子場所,何況是丁三。丁三隻能在院門口附近呆著。


    不過事事都有例外,這個例外就是李承先。


    柳璐走到練武場時,李承先已經在練武場裏練習刀法。還有兩天,他就要跟陸鳳翔比試,想到昨天陸鳳翔暴打峨嵋派彭望和武當派秦勵的情形,李承先心裏犯怵。


    雖然明知道他再練習也趕不上陸鳳翔,但是柳璐說了“能練多少就練多少”,所以李承先練習得非常刻苦。


    柳璐笑著朝李承先打招呼道:“李承先,你這麽早就開始了。”


    李承先看著笑容燦爛的柳璐,心神微動,神情有一點不自然,道:“嗯。”


    柳璐開始練習基本功。譚英隻教給了她一套入門掌法,柳璐每日就是練這套掌法和基本功。


    不久之後,柳璐聽見慈航派弟子說道:“聽說今天早上有人在西南角上看見了一個死人。後來治安隊的人去了,將屍體抬走了。”


    “死的是誰?”


    “不知道,隻聽說屍體上有多處傷,應該是被人打死的。”


    柳璐聽了,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噤,秀眉蹙了起來。昨晚張磐山走後沒有再來太醫宅邸,他去了哪裏?現在人在哪裏?


    院門口的丁三,已然不在那裏。


    皇宮裏,劉景站在崇德殿門口,楊虎站在他身側。劉景將手負在背後,眼睛望著前方的廣場。


    楊虎謙和的聲音恭敬地道:“皇上,這五日她第一天去了演武場找慈航派,接著去了慈航派住處,之後幾天都是去了那裏,聽說是想在慈航派學武,但是慈航派掌門還沒收她。昨天她跟著慈航派的人去了城郊觀看門派比武。之後跟著武當派掌門去了金明湖。”


    劉景心裏有點驚訝,臉上不動聲色地哦了一聲,問道:“她在金明湖做了什麽?”


    楊虎嘴角微抿,道:“不清楚,張磐山打暈了丁三。她後來坐李承先的馬車回了李太醫宅邸。”


    劉景眼眸深幽地下沉,威嚴的臉上閃過一抹難懂的情緒。


    楊虎繼續道:“昨天晚上,派到李太醫宅邸裏的人被人打昏了,今天早上,有人在城西看到了一個死人。死的人是洪森,被人用極重的手法打死。洪森應該與九年前王奇女兒的案子有關。張磐山是王奇的義子和女婿,他為妻子報仇很有可能。但是洪森一死,我們想從洪森身上得知的事就不可能了。”


    劉景眼眸沉了沉,數息之後,道:“張磐山這個人如何?”九年前張磐山在武舉大賽上大放異彩,劉景意欲將他收為朝廷所用,但是王奇將他帶回了武當山。


    楊虎沉吟道:“這個人我沒接觸過。”


    劉景道:“你去會一會他。”


    楊虎應道:“好。”


    劉景又道:“你那個舅子,你要管好,不要讓他亂來。”


    楊虎忠順地沉聲答應,道:“我會要夫人再提醒他。李承先個性貪玩、不拘小節,但是不至於有這個膽子,而且華商李記不願意涉入官場。皇上,依我看,不如派人將她守著,不讓出門就是。”


    劉景眉頭微微皺起,威嚴的臉上看不出來心思,沉默了兩息之後,道:“再讓她曆練曆練,你多盯著。王家那邊如何?”


    楊虎道:“依舊未曾出門。”


    劉景不動聲色地哦了一聲,沒有再問。


    演武場內,武當派與慈航派的人迎麵相遇。看著秦勵臉上的淤青,有幾個慈航派的姑娘忍不住笑了。


    秦勵眼中閃過一抹狠戾,快得令人來不及看清,旋即若無其事地瀟灑笑著跟慈航派的人打招呼。


    秦勵特意靠近陸鳳翔,笑道:“陸姑娘,下午出了演武場之後,要不要一起去玩?”


    陸鳳翔奇怪地看了一眼秦勵,率直地道:“隻要我師父同意就行。”


    旁邊一臉嚴肅的譚英厲眼掃了秦勵一眼。


    正在這時候,旁邊走過來了峨嵋派的人。


    峨嵋派的人帶了些嘲諷的意味看著秦勵青紫的臉。


    同樣臉上青紫的彭望目光定定地看著陸鳳翔,眼神裏有些內斂的害羞。


    一股詭異的氣氛在周圍升起。


    這時候,一個宏亮的大嗓門聲音從旁邊傳了過來,“聽說溢香樓昨天發出消息說,誰能拿到這一屆的全國武舉狀元,溢香樓的花魁姑娘靈蘭就委身於誰。臭小子,這彩頭,你要拿到。”


    溢香樓的花魁姑娘,千金買不到一夜,何況聽說這個叫靈蘭的花魁,還是一個雛。如此勁爆的消息一日之間在京城不脛而走。


    剛才詭異的氣氛被打破,大家都看向聲音處,正是雷鳴父子。一臉絡腮胡子、表情粗獷的雷鳴個子中等偏高。一臉胡子刮得幹幹淨淨、表情冷漠的雷嘯天個子比父親高出一些。兩人都是一樣的濃眉深目鷹鉤鼻,發達的肌肉,不過雷鳴橫向要比雷嘯天壯得多。


    彭望的眼眸從陸鳳翔身上移到了雷嘯天身上,目光如釘地看著雷嘯天。彭望不在乎溢香樓的花魁,但是他在乎武舉狀元。對麵這個人也是衝著武舉狀元來的,彭望死死地看著他。


    陸鳳翔鳳眼微微一眯,看向雷嘯天的眼眸中帶著些許興奮。狀元嗎?有意思。


    雷嘯天冷漠的目光緩緩地從彭望身上,移到了陸鳳翔身上,然後停留在了張磐山身上,冷漠的眼眸裏燃起來一簇火焰。


    張磐山轉頭,虎目淩厲地掃了雷嘯天一眼。


    李太醫下班回來的時候,帶了一個人回來,這個人叫王六,新來的護院武士。


    柳璐有些不解地問李太醫:“義父,我們家的護院夠了吧,怎麽又請了一個回來?”


    溫和沉穩的李太醫麵色凝重地道:“昨天夜裏,家裏的護院武士全被打昏了。雖然大家都沒有事,但是肯定是有人來過了。今天早上聽說發現死了一個人,也不知道是誰殺的。我擔心下次還會有人闖進來,就多請了一個武士回來。”


    柳璐不動聲色地問道:“義父,死的是個什麽樣的人?”


    李太醫臉色有點凝重道:“聽說是個四五十的男子。”


    柳璐暗暗鬆了一口氣。


    李太醫皺著眉頭,有些疑惑:“你昨天夜裏起來真的沒有聽到什麽動靜?”


    柳璐的臉上看不出來絲毫端倪,自然地道:“嗯,我夜裏口喝,就起來去廚房找了水喝。喝完水,我就去睡覺了,沒有聽到什麽特別的聲音。”


    李太醫依舊皺著眉頭,叮嚀道:“你晚上務必要注意安全,房門要拴好,如果聽到外麵有動靜,切不可出來。”


    柳璐柔順地道:“好,義父,我知道,您別擔心。”


    柳璐回到房間,坐在桌前,眼前的醫書,她一個字未曾看進去。她蹙著兩道秀美的青眉,眼眸發呆,神思像一葉扁舟,駛入了波濤洶湧的大海,茫然飄搖找不到歸路。


    夜漸漸深了,燈光透過窗戶的玻璃在夜色中搖曳。這一夜,竟然是出乎意料的寧靜。


    接下來的兩天,柳璐沒有再看到張磐山,晚上也沒有發現張磐山來過。柳璐瞄了一眼那件藏青色的外衣,悄悄扔掉還是還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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