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當空,乳白色的月光灑在大地,大地上的冰雪反射月光,如夢如幻。


    新市。


    一路從大樟樹基地北上的老謝和黃征等人,此時在新市周圍的一處廢棄工廠駐紮。


    他們駕駛的這些車輛體積頗大,要找到一個合適的庇護所並不容易。


    一般那種工廠廠房,或者駕校一類的地方比較適合。


    老謝中年謝頂,脾氣也比較和善,雖然他作為大樟樹基地內城人員,並且也是比較早期加入大樟樹基地的人。


    這一次帶隊本應讓他來主導的,但是黃征畢竟經常對外作戰,而且經常在大樟樹基地與石油城兩邊來往,所以老謝一路上都讓他來帶隊。


    “老謝,估計後天就能夠到石油城了。”黃征安排完值班事宜之後,看到老謝坐在車上發呆,於是過來和他聊聊。


    “挺好,比我想象中要快一些。”老謝點了點頭,把手中的相片收了起來。


    在他收起相片的刹那,黃征看到那相片上的一個女人,心中猜測了一下,應該是老謝的妻子。


    黃征抬起頭看著車擋風玻璃外,荒廢的廠房看起來讓人瘮得慌,在月光之下,有種詭異的氛圍感。


    “老謝,你加入基地多久啦?”黃征突然問道。


    “我啊.”老謝聞言愣了一下,仔細想了想後說道:


    “快三年了吧,一開始是在解放城,後來解放城崩盤了,流離失所,跟著呂隊長一起加入了大樟樹基地。”


    “你呢,我記得你以前是在橙子洲頭過來的對吧?”


    老謝反問。


    黃征點了點頭說道:


    “對,其實在橙子洲頭的時候,發生了很多事情,親眼看著很多幸存者因為饑餓,因為天氣的原因自相殘殺,可是我又無能為力.”


    “有時候我覺得自己變得麻木了.”


    老謝看了他一會,輕聲說道:


    “不是伱麻木了,而是理智戰勝了感性,多大的腳穿多大的鞋,多大的能力幹多大的事情,盡力為之,其餘的不必多想,不然也是折磨自己。”


    黃征聽到老謝說的這一番話,若有所思。


    夜晚寒冷,車內外溫度不一樣,車窗上凝結了一層冰霜。


    兩人聊著天,對於彼此的過往有了更深的了解,逐漸變熟悉。


    石油城。


    李宇在房間中弄了一個電磁爐,從儲備的糧食中找了兩個罐頭還有一盒風幹的蘑菇幹,另外還有從總部基地帶來粉條。


    咕嚕嚕——


    水已經燒開了。


    李宇將粉條丟到沸騰的水中。


    粉條煮熟比較慢,所以要多煮一會。


    前一世大部分的時間都餓著肚子,讓他對於食物有一種強烈的渴望,對任何食物都異常珍惜。


    這一世食物充足,依舊沒有扭轉他對於食物的那種渴望,吃飽了,心裏才會感覺到踏實感。


    他喜歡這種感覺。


    夜晚降臨,他一個人在房間中蒸煮著食物,這種感覺讓他非常滿足。


    粉條丟進去之後,他拔出匕首插入豬肉罐頭中,用刀鋒切開鐵皮,將裏麵的豬肉用刀挑入沸騰的水中。


    這個豬肉罐頭還是當初在甘雄的那個地下倉庫中找到的,當初發現那個倉庫的時候,李宇都為罐頭的龐大數量所震驚。


    這個豬肉罐頭的密封性非常好,保質期很久。


    大樟樹基地吃了一年了,還沒有吃完。


    但這玩意,一般來說在大樟樹基地總部的時候,也不會拿來吃,隻是作為外出的時候作為應急糧食。


    或者是發往石油城這邊。


    這個罐頭中的豬肉本來就有鹽,所以李宇倒也沒有再加鹽了。


    他端起這個鍋,往挖幹淨了的罐頭中倒入水,把裏麵的殘留的一些豬肉渣子,和裏麵的油水也衝刷一遍,最後倒入到鍋中一起煮。


    等到把粉條和豬肉放進去之後,他才慢條斯理地把風幹的蘑菇幹丟入沸騰的鍋中。


    末世中,蘑菇和豆芽的種植是最為容易的,所以基地中常有這兩道菜。


    而蘑菇幹則是二舅管理的那個食品加工廠處理,作為一蔬菜幹的一種運輸到石油城這邊來。


    等待著食物慢慢煮熟,他把另外一個水果罐頭打開,裏麵是蜜桔。


    喝了一口裏麵的甜甜的汁水,冰冰涼涼,讓李宇滿足地舔了舔嘴唇。


    一邊吃著水果罐頭,一邊等著豬肉蘑菇燉粉條被煮熟,房間中還有暖氣,讓李宇心情頗為愉悅。


    北境聯邦那邊一時半會搞不定,但人總得休息。


    水果罐頭吃了一半,鍋裏麵的食物就煮熟了,李宇沒有拿盆來盛,直接把電磁鍋電給斷了,將鍋搬放到眼前來吃。


    稀溜——


    李宇吃了一口粉幹,皺了皺眉頭,差點鹽啊。


    於是他從帆布袋中找出來一個木質罐子,倒了一些鹽到手心,灑在鍋中,然後用筷子攪拌了一會讓鹽分充分混合到湯水之中。


    “嗯,這下差不多了。”


    蘑菇在熱水中泡漲,鬆軟滑嫩。


    粉條浸著豬肉的汁水,爽滑。


    大塊大塊的豬肉,雖然有些柴,但是勝在大,一口一塊塞入嘴巴中,整個嘴巴鼓鼓囊囊,讓人感覺到吃肉的幸福。


    大快朵頤。


    李宇的吃相並不好看,準確地來說是看起來像是好幾天沒有吃過飯的那種。


    不過語彤一直覺得他這樣吃很下飯,起碼讓看著他吃的人,胃口也好了許多。


    咕咚咕咚——


    李宇甚至將裏麵的湯水都的一幹二淨。


    意猶未盡地又拿起了蜜桔水果罐頭,把剩下一半的罐頭吃完。


    剛剛吃肉吸粉條,熱騰騰的,加上室內開了暖氣,導致他渾身冒著熱汗。


    胡亂地把外麵一件衣服脫了,剩下裏層的單衣。


    咕咚——


    蜜桔罐頭甜甜的汁水,如同交響樂最後的收尾曲,讓人酣暢淋漓。


    剛急匆匆地吃完粉條豬肉的他,額頭熱騰騰的冒汗,此時冰涼甜爽的水果汁水入口。


    如同在夏日的沙漠中,口渴難耐之際,飲下一杯冰鎮可樂。


    讓人爽到起飛。


    最後一滴水果罐頭汁水喝完。


    “哈”


    他長長地舒了口氣,如同喝了一大口可樂,總要發出那聲舒爽的餘音一般。


    滿足,踏實,吃開心了,也喝舒服了。


    人生之美事,莫過於吃喝。


    末世前吃喝是最為容易滿足的,但忙碌的人總是把吃當成任務。


    忘記了吃喝的快樂,隻是把吃這件事當成維持身體必備供應的工作,毫無樂趣可言。


    越容易等到的東西,越不會珍惜。


    末世之前,即便是美食珍饈,各種煩心瑣事纏身,使得人們沒有仔細品鑒的心情和感官,也無法品味其中之美。


    末世之中,反倒是因為缺乏食物,一塊過期的餅幹,都能夠在咀嚼之中,讓唾液與澱粉混合,人會閉上眼睛,最大化地放開味覺和嗅覺感官,品嚐出甜甜的味道。


    對於末世大多數人來說,一碗熱騰騰的麵,沒有加鹽,沒有油,清水煮麵,他們也能夠吃出頂級的美食的感覺。


    人沒有餓過,就不知道食物的美妙和帶來的快樂。


    無論處在怎樣的環境,總要自己找樂子,不然就太痛苦了。


    吧嗒!


    李宇點燃了一根煙,徐徐吐出了煙霧。


    舒坦!


    起身,施施然地走到了窗戶邊,伸手摸著玻璃窗。


    窗戶上凝結了一層霜,冰冰涼涼的。


    用手抹去冰霜,隔著窗戶看著外麵。


    哨塔上的探照燈,緩緩移動,照耀著外麵。


    地麵上,一隊巡查人員經過。


    李宇看著眼前的一切,慢慢變得模糊,冰霜又重新凝結了。


    第二天。


    北境聯邦。


    一陣腳步聲吵醒了禾豐等人,他們睜開惺忪的睡眼,看向門口走來的人。


    由於逆著光,他們隻能夠看到進來人的輪廓,看不出那人的長相。


    “禾豐.好些天沒有見麵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前方響起。


    “範海洋,範隊長?”禾豐聽出這個人的聲音。


    “是我,我來送你們出去了。”範海洋看著地上躺著,腿上纏著布條的禾豐說道。


    他說話的語氣有些複雜,之前他曾與禾豐等人一同南下石油城,路上也曾共同麵臨過喪屍,一同度過難關。


    可是隨著吳建國離開北境,他們這些人返回之後,禾豐等人的遭遇他深感同情。


    可是,縱然同情,他也做不了什麽事情,畢竟是總督默許的。


    一旦他幫忙,田雲霄便會把他也拉下水,到時候他也得完蛋。


    可誰曾想到,石油城的人竟然如此恐怖,死死將北境聯邦按在地上摩擦,眼下石油城要的人,北境聯邦不交也得交出來。


    聽到範海洋說的話,馬棟直接一軲轆站了起來。


    “送我們出去?送去哪裏,石油城?”馬棟興奮地問道。


    範海洋眼神複雜地看了他們一眼,點了點頭說道:“對,你們配合一下吧。”


    “是真的,是真的,隊長他果然帶人來救我們了,太好了!”馬棟興奮地在原地轉圈,用手捶打了一下牢房的牆麵。


    嘶!


    他捶打了一下牆麵之後,痛苦地倒抽了一口涼氣。


    痛!


    太痛了!


    原本之前被罰去修理河道的時候,他和明盛的一雙手就被凍得滿手凍瘡,裂開。


    十根手指,八根纏著布條。


    這一敲,直接把傷口崩裂,十指連心,鑽心的疼痛!


    雖然痛,但是他臉上的笑意卻止不住。


    牢房中一陣歡快。


    但唯獨有一個人心情沉到了穀底。


    這個人正是縮在牆邊的司馬西,他雙手雙腳都被綁住,嘴巴上還被封著布條,看著範海洋進來,眼神中露出悲涼。


    “你們配合一下。”


    “把他們給綁了。”


    範海洋揮了揮手,讓身後的手下進來,給他們一個個綁住雙手。


    畢竟待會要在直升機中,禾豐他們幾個本來就是經受了吳建國兩年特訓的特戰人員,並且戰鬥經驗非常豐富。


    不得不防。


    很快。


    他們就一個個排著隊,在真槍荷武之中,慢慢離開了牢房。


    從地下牢房走出來,早晨的陽光明亮照耀在禾豐的臉上,他抬起頭感受清風的吹拂,感受陽光的熱量。


    這段時間被關在牢房中不見天日,此時出來心情不有大好,更關鍵的是,他們馬上就要離開北境聯邦這個泥潭了。


    馬上,就要見到他們的隊長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


    腳步輕盈,禾豐等人上了那兩架直升機。


    這一趟過去,除了範海洋過去,還有袁友之陪同一起。


    其中在路上的時候,有一些和禾豐等人有些交際的戰鬥人員,看到他們的身影,眼神說不出來的複雜。


    原本是有些可憐他們。


    但現在境遇天差地別。


    禾豐他們投向了一個強大並且能夠操控喪屍的勢力,而自己這些人,被困在千萬喪屍包圍的北境聯邦之中,未來不知道是怎樣,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一個未知數。


    上了直升機。


    等到他們都坐穩之後,直升機慢慢起飛,往石油城的方向飛去。


    地麵上,有許多人都看向天空中的直升機。


    包括總督府頂樓的袁植,看著遠去的直升機,他內心感慨道:“但願這樣能夠平息石油城的怒火吧。”


    他也不能確定這樣做是否能夠有用,但起碼他知道不這樣做,石油城的人肯定會再次轟炸他們。


    望著外麵密密麻麻的喪屍潮,他皺著的眉頭一直沒有鬆開。


    嗡嗡——


    直升機徑直往石油城的方向飛去。


    高空中。


    範海洋俯瞰地麵上的喪屍,能夠看的更加全麵。


    這是他末世以來看到過最多的喪屍,也是他此生看到過最為驚悚的一幅畫麵。


    喪屍如同一隻隻螞蟻,遍地都是,仿佛看不到邊際。


    他們一直飛了兩個多小時,在鄭市周邊的一個平地上降落下來給直升機加油。


    路上,禾豐他們懷著激動地心情看著外麵,心中思緒萬千。


    而司馬西則是縮在角落,沉默不言,時不時眼睛閃爍,似乎在想著尋找機會逃脫。


    但是隨行的袁友之豈能夠讓他逃走,親自坐在他的對麵看管他。


    要是路上司馬西逃走了或者死了,他都不好對袁植交代,也不好給石油城交代。


    至於把司馬西運到石油城之後,他的下場會如何,那不是他考慮的事情。


    直升機停靠下來,司馬西不斷地扭動著身子,並且朝著袁友之瘋狂使眼色。


    袁友之不耐煩地站了起來,把他嘴巴上的布條抽了出來。


    “幹啥?”


    “我要上廁所!”司馬西急切地說道,然後雙腿不斷扭動,似乎真的要憋不住了。


    袁友之眉頭一挑,開口道:“你就尿在褲襠裏吧。”


    “我拉屎!”司馬西怒道。


    “哦。”袁友之沒有搭理他,把布條重新塞回他嘴巴中。


    司馬西幽怨地看著袁友之,帶著仇恨的目光。


    袁友之看到他看著自己用這種眼神,壓根不帶理會的,轉過頭看向其他方向。


    過了一會兒。


    一股惡臭彌漫開來。


    袁友之嗅了嗅,發現是從司馬西那邊傳來的。


    幹嘔了一下,忍不住罵道:“你踏馬的!”


    “袁哥,要不要把他帶下去解決一下?”坐在司馬西旁邊的那個隊員捂住鼻子,有些扛不住了。


    袁友之心中發狠,怒道:“不用!”


    “我倒是要看看你難受不難受!媽的!”


    司馬西看到這樣都沒有辦法下直升機,臉色變化,麵孔猙獰如同一頭咆哮的野狗。


    “別搭理他,讓他拉。”看到他這樣,袁友之對著隊員們說道。


    坐在司馬西兩邊的隊員,實在是扛不住這股惡臭,於是趕緊遠離司馬西,坐到了對麵,直勾勾地看著司馬西。


    看著司馬西厭惡的眼神,仿佛像是看著一坨臭狗屎。


    十幾分鍾後。


    給直升機加油的隊員從外麵走了進來,就聞到一股濃鬱的惡臭。


    “我草,誰在直升機裏麵拉屎了!巨臭!yue~”


    直升機中的眾人都看向司馬西,但司馬西依舊不覺的尷尬,隻是屁股下軟乎乎,黏的讓他有些難受。


    範海洋不在這架直升機,幸免一難。


    “加好了,繼續出發!”範海洋拿起對講機聯係袁友之他們。


    “好。”


    嗡嗡嗡——


    直升機起飛,繼續朝著石油城的方向飛去。


    (求月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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