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泰還真不敢替渾不吝的喬校尉保證,看向自家主子。


    西正街鋪子小,是相對於齊王這些權貴手中的產業,可是跟一般鋪子相比一點也不小,一間開闊且三層,實際上很不‘小’,用來做早茶生意,簡直跟賣豆芽差不多。


    喬慶餘會眼淺百十文錢


    燕韜肯定的說出“不會。”二字。


    得到齊王保證,紀容錦放心了,馬上把協議書遞給燕韜,“我會按協議按時給殿下與喬校尉送銀子。”


    燕韜主仆根本沒把這事放在眼裏,協議也被隨手扔了廂角邊角桌上。


    送茶端水的仆人魚貫而入,伺候主人淨麵洗手,井然有序。按理說,這個時候,有些人應當有眼力見告退。


    偏偏有些人沒有,康泰想提醒,奈何紀小娘子就是不接受他提示的眼神,眯眯帶笑杵在主人麵前。


    洗手、淨麵,漱口,慢慢悠悠,紀容錦耐心等待,一直到仆人魚貫退出,齊王要離開時,她連忙狗腿的跑到他身側,伸手作恭請狀。


    燕韜側頭,垂眼瞧那作請姿態:“無事獻殷勤,非……”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紀容錦嚇得連忙打斷。


    “那我是老態龍鍾,還是摔了跌了”


    紀容錦順著燕韜的目光看向自己殷勤抬起的雙臂,這馬屁拍的……她倏一下放下雙臂,貼著身側,“殿……殿下……”


    燕韜抬腳,大步而出。


    紀容錦連忙追上去:“殿……殿下,民女還有事相求。”


    “康泰!”


    “紀娘子,鋪子送給你就是你的了,其它事跟殿下無關。”


    “……”啊,給鋪子題個名也不行嗎這樣的大腿也不給抱嗎紀容錦頓住了,這怎麽玩


    身後,小娘子沒再跟上來,燕韜忍住回望,彎過回廊進了書房。


    決定接手西正街鋪子,以後的日子肯定沒那麽鹹魚,第二天開始就一頭紮進了早茶樓,開始了忙碌而充實的創業日子。


    五月轉眼而過,迎來炎炎六月。


    大夏朝正四品以上需上朝的官員五日一朝,公務員十日一旬假,不管是需要上朝的朝臣,還是去署衙辦公的公務員(除大理寺之外),基本上都要經過西正街。


    這段時日,很多官卿府邸當家主母發現自家當家男人都不用早餐就去上朝(署衙)了。


    “皇城有備朝食”


    “回夫人,沒有。”


    “那老爺去酒樓了”酒樓也沒這麽早吧,夫人們難免想歪,難道是有外室了


    “回夫人,早茶樓有朝食。”


    “早茶樓”夫人們第一次聽說:“每天從家裏出發的時辰差不多,還有空坐在茶樓裏喝茶,再說早上空腹吃茶要傷身子。”


    “回夫人,此早茶樓非茶樓。”


    “……”夫人們聽糊塗了。


    小廝也回不清楚,“夫人,早茶樓有女眷專用包廂,您可以去試試。”


    夫人雙眉一動,能有女眷專用早茶樓倒是有幾分檔次,“打聽了,後台是誰”新開的茶樓,能讓自家大人給麵子賞光,必然跟背後之人有關。


    “回夫人,是齊王殿下。”


    原來如此。


    半個月前,當今聖上下旨封齊王燕韜為兵部侍郎,這可是真正掌有實權的實職肥差,是很多仕途之人一生之望。


    逢他之迎,拍他之馬,挺人之常情的。


    夫人當下決定,“去看看。”


    七月初,屋外烈日如火,熱氣蒸騰,大街上,青石板上都能煮雞蛋;屋內,置放了冰塊,涼爽宜人。


    喬慶餘站在齊王麵前哭窮,“殿下,自從去年臘月進京到現在,大半年過去了,一兩餉銀沒發,小的家裏連鍋都揭不開了,再不發,小的可要餓死了。”


    鐵塔般的漢子,跟一要糖的熊孩子一樣,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哭得可憐兮兮。


    康泰都看不下去替他害臊。


    燕韜翻書的手突然頓住,喬慶餘嚇的嗝一下梗住了,“殿……殿……”使勁捶自己胸口,康泰從後麵捶了一下,一口氣才提上來。


    燕韜終於抬眸。


    “殿下……”喬慶餘跟迷路的孩子看到家長一般哭得更傷心了:“求殿下為小的們做主啊!”


    自己的手下,自己清楚,喬慶餘想什麽,燕韜門清,目光清冷,“有什麽屁趕緊放。”


    剛才還哭的跟熊孩子的鐵塔漢子馬上齜牙咧嘴一笑:“還是殿下了解俺的心思。”


    修長的手節骨敲在桌麵上,篤……篤……,悠悠的一下又一下,聽得喬慶餘心驚膽顫,心道不會吧,他可打聽好了,自從那小娘們接手酒樓後,殿下可一次也沒去過桂花巷,難道……沒失寵


    從來就沒寵過,康泰替這鐵塔擔心,他這腦袋還能塞到娘肚裏回爐重造麽


    燕韜掃了他眼,一副你再不說我逐你出門的眼神。


    “我說,我說……”喬慶餘嚇得直倒豆子,“殿下,你就把早茶樓賞給俺,足夠養活一個營了。”


    大夏朝校尉領兩旅,一旅一百人,兩旅二百人,喬慶餘手下有二百號人等著他養活,再加上他一家老小也帶進京城,日子著實不好過。


    可齊王燕韜手下就這麽點人嗎當然不是,他手握十萬大軍,有八萬留在封地,帶了兩萬在京畿,而兩萬人馬中能駐留在京城之中的不到一萬。


    喬慶餘是燕韜忠將,當然跟著進京了,可這家夥頭腦簡單四肢發達,進京後,身上的金軟細銀夠他在京城吃兩年。


    可他到好,過個年就折騰沒了,燕韜以朝庭沒發餉之名扣著他軍餉不發,沒想到居然把手伸到女子身上,還是一個他認為一天隻賺幾百文的女子。


    簡直頭疼之極。


    “你就盯著她一個薅”燕韜被氣笑了。


    喬慶餘一看主子的臉色好看了,馬上打蛇隨棍上:“那鋪子本就是殿下,就她那姿色配不上殿下,我替殿下拿回鋪子,有什麽不對。”


    說起姿色,大熱天,康泰感覺牙縫絲涼,紀小娘子頂著一張臘黃臉生生把早茶鋪子開成了京城第一早餐鋪子,每日客坐滿盈,錢賺的嘩嘩響。


    有殿下的原因,可殿下名下的鋪子也有好多不賺錢,這怎麽說


    “要回來,你能賺錢”燕韜淡漠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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