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亭軒類似於私宅式園林花園,進去後,裏麵有很多常青樹,立於小道或是亭台樓閣左右,這在寒冷的北方是不多見的。


    來時,紀容錦還曾奇怪,梅花開放一般是冬末春初,大概在來年二月左右了,現在十一月賞什麽梅啊!看來就是借賞梅的名頭遊玩罷了。


    果然,穿過常青林蔭道,到了一處亭子,亭子北麵成片枝杆蝤蠐嶙峋的梅樹,小小花骨朵立在寒風中,幽幽香氣在空氣中暗暗流動。


    還真不錯。


    齊王一行被園子隨侍恭敬的迎進亭子,這是一處雙子亭,空間很大,除了入口,其它麵都被厚簾遮擋,裏麵生了火盆,碳火紅通通的,熱氣散發,溫暖如春。


    踏上台階,紀容錦發現亭子裏麵已經坐了不少人,一邊聚集著男客,一邊聚集著女客,見到齊王來,除了趙王與楚王,其餘都起身過來行禮。


    有幾個男客紀容錦認識,比如趙王等人,但另一處女客她就一個不認識了,而且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戰爭,她不想跟這些人打交道。


    真是想什麽來什麽。


    “表哥……”兩字充滿了嬌蠻任性、撒嬌討好,聽得紀容錦暗暗豎大拇指,一個字‘牛’不動聲色的看向來人,這就是傳聞中文國府嫡孫女——袁紫芝了吧。


    燕韜皺眉,話還沒來得說,八皇子笑著開口,“芝娘最近辛苦了,理當出來遊玩遊玩,你說是吧,三哥”


    眾人望向主坐楚王燕旭,他一副我是大哥大的做派,掃了眼老七,對他帶‘外室’來很不滿,沒給好臉色。


    楚王


    上次楚王與齊王在酒樓打架不是不在同一場合出現的嗎怎麽又同時出現了紀容錦暗自猜測,最近發生了什麽她還沒打聽到的消息嗎


    燕韜當沒看到,除了眸中不耐煩,微微一笑。


    眾人知道,這事算是過去了。


    袁紫芝像是得寸進尺,“表哥……”目光黏著燕韜能把人給化了。


    燕韜淡淡掃了她眼:“坐吧。”


    表哥對她不冷不熱,袁紫芝委屈,剛想鼓嘴。


    燕韜目光幾不可見瞥過了,袁紫芝心頭一驚瞬間不敢再撒嬌賣乖,乖巧的站到他身邊,偏偏這‘身邊’站著‘外室’紀容錦。


    明目張膽的擠她。


    紀容錦剛想怎麽應對‘合適’燕韜抬步,身邊瞬間空了。


    紀容錦暗暗拍拍心口,看來她這個‘外室’是袁千金的眼中刺啊,誒,今天白出來了。


    她根本沒注意到在行禮的人群尾,同樣有位小娘子惡毒的目光藏在低眉垂眼裏,恨不得把她給吃了。


    紀容錦隨大流,或行禮,或點頭微笑,隻要不出大錯就行。


    隨侍恭謹候在燕韜身邊,像是等著什麽,紀容錦以為等齊王點茶水,結果齊王盯著她。


    她差點說我喝綠茶,一想不對,古代等級森嚴,可沒什麽紳士會讓女士先點茶,頗為不解的目詢他,殿下什麽事


    小娘子一點伺候人的自覺都沒有,對於未成婚的小娘子不懂伺候人,有兩種情況,一種出生鄉野沒人教過;二是曾經潑天富貴過不懂怎麽伺候人。


    恰巧,這兩種她都曾經曆過,從一個極端到另一個極端,她的人生可真精彩,燕韜嘴角輕挑,似笑非笑的盯著她。


    這麽多人看著,康泰見紀娘子一點沒有為殿下解下大氅的意思,急的直朝她使顏色。


    可憐紀容錦生在旗下,長在旗下,那做過伺候人的事,根本沒意識到,作為‘妾’,出門在外,要跟仆從一般給男人解衣、遞手巾等。


    “……”紀容錦感覺到康泰的眼神了,悄悄目問,殿下到底想幹什麽


    康泰頂著眾人目光,抬起左手寬大的衣袖擋住右手,指了指燕韜身上的大氅,趕緊給殿下解下給侍應掛好。


    紀容錦終於看懂了,幫他脫走披風,豈不是要近距離接觸要演到這程度她猶豫沒有動手。


    時間很慢,好像靜止了一般;又似很快,快到燕韜伸手拉了紀容錦撲一把,她都沒來得眨眼,便撲到了燕韜懷裏。


    呃……兩人之間從三步遠瞬間變成了貼合無間。


    按常理,紀容錦應當本能的推開某男,事實是,她馬上領悟了燕韜帶她來的目的——演戲,擋他表妹這支‘愛情之箭’,要讓她死心,表哥是不能嫁的。


    現代人都知道表哥表妹屬於近親根本不能結成夫妻,隻有古人認為親上加親是件天大的好事,什麽肥水不流外人田,什麽強強聯手,就是不知道隱藏的生育危害。


    當著眾人,紀容錦雙手輕抬溫柔如水的解了齊王燕韜的黑色貂毛大氅,清純清新卻又不失明豔,立在豐神俊朗的齊王麵前,明眸烏發,點點朱唇,最是那一低頭的嬌俏。


    齊王燕韜的眼一直低垂,目光一直落在麵前‘外室’身上,溫和、耐心。


    亭子裏,男男女女的目光都被他們吸引了,齊王一襲紫衣,長身玉立,明明是極具壓迫感和侵略性的英氣長相,站在小娘子麵前,眉骨線條卻意外柔和,配合著小娘子解大氅,像是溫柔穩重的暖男,散發著沉穩內斂讓人無法抗拒的魅力。


    二人之間的舉動,落在外人眼裏,就似打情罵俏,看得亭子內的小娘子們酸意橫生,醋意翻湧。


    人群後,陸秀兒藏在衣袖裏的手指甲就差掐斷,賤人……賤人……怎麽就死不了!


    狗糧終於當著眾人麵撒完了,紀容錦覺得她該拿著最佳表演獎,她容易嘛。


    站在燕韜身邊角落,聽亭子內熱鬧,紀容錦有些不明白,明明這些人都沒有帶上不得台麵的小妾或是外室,他為何要帶


    按大夏朝的規矩,他這種行為要被禦史台彈核,齊王燕韜到底想她幹什麽


    聽著聽著,紀容錦好像明白楚王為何出現在今天的賞梅亭子裏,戰船民用,齊王借著皇子要成婚一事不僅賺的盆滿缽滿,還讓歸於民用的戰船合理化的回到他手中,成為他生財工具。


    楚王掌戶部,原本進項要過他手,但現在不過了。


    趙王掌工部,原本不用的戰船會到工部,但現在沒戲了。


    大夏朝兩位嫡子又坐到了一起。


    小娘子們好像一點也沒注意到男人們之間的暗流湧動,她們被男人約束著,都不敢嘰嘰喳喳,有人提議出去賞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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