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桃在興陽縣汽車站買了返回岩衝公社的車票,看看還有點時間,縣郵電局離得不遠,她就速度走過去,想給劉永勝爺爺打個電話,跟他說一下關於訂婚的事情。


    走到郵電局門口,卻看見了王水鳳和田雅蘭。


    這母女倆站在郵電局台階下,麵朝角落背對著大街,正嘰嘰呱呱說著什麽,並沒刻意壓低聲音,大概是覺得縣城裏也沒人認識她們,而且她們是鄉下口音,語速快起來城裏人根本聽不懂,所以毫無顧忌。


    孟桃本想當她們是透明的,但聽見她們竟然提到了自己的名字,這就不能不注意了。


    孟桃走上台階,郵電局大門側邊擺了塊張貼宣傳畫報的大黑板,她就站到那塊黑板後頭,把小旺財從布兜裏放下來讓它自由活動,但示意它別聲張,細聽那對黑心母女說話。


    田雅蘭語氣急躁地說道:“媽,我三哥腦袋肯定是讓那些小偷給打壞了,咋這樣呢?他不準我們找孟桃花算帳就算了,還急急忙忙非得跟我三嫂離婚,還要主動辭職!


    離了婚他就沒前途了,再辭職不要工作,他以後怎麽生活?喝西北風啊?難不成又倒退回臨水村種田種地?這……你們不嫌丟人,我都覺得沒臉!


    媽你一定要勸三哥,勸不住就罵他,不準他那樣做!他沒了工作就沒有工資,以後拿什麽給你養老啊?你是他媽,他必須聽你的!”


    王水鳳:“你三哥主意大,我也沒法子。”


    “那就由著他?”


    “還能咋樣?你三哥指使你四哥,跑上跑下地,辦好了醫院的傷殘證明,村裏的證明,又去公社、派出所蓋了印,還有你三哥教你四哥寫好,他再親筆簽字的啥委托書,那多麽張文書,都裝在一書包裏,就讓你四哥和老七帶著,去省城三天了,怕是所有事情都辦下來了。”


    “哎呀!都怪老六,他要是早點回村,我就能早兩天來縣城,我一定攔著不讓四哥和老七去省城——這不是壞三哥前程嘛?”


    “誒,沒用的。你三哥打定了主意,我看他不像是腦袋壞掉的樣兒,我專程問過醫生的,醫生說沒事。我也覺得沒事,你三哥說話做事有條有理,那麽有成算的一個人,他雖然躺在病床上不能動,可光憑一張嘴,我瞧著聽著就是心安,總比你四哥和老六老七,遇點事就慌裏慌張的,強多了。”


    “強個屁!我看三哥就是被人打怕了變慫了。孟桃花把我們家欺負成什麽樣,年前打了我和大姐,大年初一無緣無故打老六,初四那天又在河邊拿棍子砸大姐……三哥竟然不準我們找孟桃花報仇,讓我們吃啞巴虧,這叫啥有成算啊?”


    “初三那天老六來縣城說了,你三哥當場就罵他活該,不聽話,還有得挨打,現在的孟桃花可不是以前的孟桃花!


    你細想想,你三哥說的對不對?以前的桃花可沒這麽絕情,她心善心軟,哄兩句就能好,她是有點力氣,但從不敢打人的。她還是個癡情種,除了你三哥,誰都不想不愛,可現在呢?


    一句不合她就上手打,往死裏打;這才剛和你三哥離了,轉眼就能跟別的男人搞對象;還有啊,以前的桃花可不會打扮,現在她是一套又一套的新衣裳,那臉蛋都塗的雪花膏吧?嫩的像剛剝殼雞蛋似的!哪有人性子突然轉變這麽大的?她肯定不是桃花,你三哥說的,她是借屍還魂了!”


    “媽、媽!你可別胡說!怪嚇人的,再讓人家聽見,把你抓走,辦你一個搞封建迷信思想!”


    “沒事,這邊沒什麽人來。”


    “哼!我才不信,孟桃花能有這麽邪門?她變成那樣,不就是聽見我們要把她給石大頭嘛?所以她狗急跳牆、喪心病狂!”


    台階上黑板後頭的孟桃:“……”


    俯身摸了摸安靜乖巧呆著的小旺財,暗罵:特麽的田雅蘭,你才是雞急跳牆,你喪心病狂!


    王水鳳道:“反正我聽你三哥說的有道理,越想越是那麽回事!你三哥說的那啥來著?哦對,要避其鋒芒!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咱們不爭在這一時。以前的孟桃花傻裏傻氣,見著個生人都要躲,可現在她知道攀高枝了,她那個對象,你哥認識,就是你哥那廠的大領導的兒子!


    孟桃花要是叫她對象整你三哥,哪裏招架得住?所以你三哥才趕緊的,自己主動不要那工作,這樣還能領到一筆錢,不然到時讓人家開除,啥都沒有?”


    田雅蘭氣憤:“那廠子又不是他家的,是國家的!他敢以權謀私、公報私仇,咱告他去!”


    “你不懂,人家是廠裏大領導,隨便安個罪名,容易得很!你三哥在廠裏呆這麽久,他啥不明白的?”


    “那也不用離婚啊,三嫂的姨夫不也是廠裏領導?還能不幫三哥?”


    “你三哥說了,這婚非離不可,一是那姓冼的女人其實也不是啥好東西,痛快離了還能從她手裏拿到一筆錢,二是,她那姨夫也不保險了!就瞧著吧,冼芳芳的姨夫姨媽很快就得死!”


    “怎、怎麽會?”


    “你三哥說啊,別看桃花那對象長得人模狗樣,心可黑著呢,比電影裏土匪還可怕,殺個人跟玩似的!就是他要殺冼芳芳的姨夫姨媽,你三哥再不走,也跟著倒黴!”


    “那、那要是他幫著孟桃花整我們家……”


    “所以你三哥叫你們忍著、躲著,哪怕夾著尾巴做人,千萬不要招惹孟桃花!就讓她嫁給那個人好了,她也得意不了多久的,你三哥遇見過高人,會看麵像,看出來了,桃花那對象是個短命的,活不過四十歲!她就等著守寡去吧!


    你三哥辭了工作、離婚能得到些錢,他不會回村裏,他有門路讓錢生錢,咱們就在城裏買房子,做城裏人!最多三五年,世道就變好了,我們家會重新發達起來!到時候,你們兄弟姐妹還愁沒好工作?你三哥說,他保證能讓你們有花不完的錢!”


    “媽你說真的?”


    “是你三哥說的,我相信他,你們也要信他!”


    “三哥要先在城裏買房子,讓我也住進城來,再不要回那村裏,我就信他!”


    “你還別說,你三哥是有這打算,等拿到離婚錢和辭工作的錢,起碼得有千多塊,就花幾百塊錢,在蒙州買個院屋,把咱娘兒幾個安頓好。村裏的老屋,你三哥說已經讓孟桃花弄得敗掉風水了,就留給你大哥大嫂,還有你大姐,他們不聽話,傷我的心,先涼著他們,叫他們吃幾年苦頭再說!”


    “媽!我要去蒙州住!”


    “去,我們都去!等你三哥發達了,別說蒙州,省城、京城咱們都能住!”


    “太好了!媽,媽,我們快走,回醫院照看三哥去!”


    “好好,走吧走吧!”


    王水鳳和田雅蘭走了,孟桃從黑板後出來,心裏把這對母女還有田誌高罵了個狗血淋頭:什麽叫孟桃花把他們家老屋搞壞風水了?分明是他們自己道德敗壞,自毀門牆,卻要怪到別人頭上!


    真是惡心奇葩一家人!


    時間已過去,往岩衝公社的班車快開了,電話打不成,隻好先趕回車站坐車。


    坐在班車裏,孟桃眼望著窗外後退的景物,腦子裏想的卻剛才聽到的那番對話,她可以確定:王水鳳口中的那個田誌高,也已經不是原來的田誌高,很有可能春節前劉建業和徐玉霖他們的那一頓揍,竟是把這渣男給揍得重生了!


    所以他知道三五年後,“世道”會變好起來,他很聰明地主動辭職,不僅是要避開沈譽的鋒芒,按照他多活一世的經驗,怕是已經成竹在心,有很多條悶聲發大財的路子了吧?


    而他趕緊和冼芳芳離婚,是因為清楚前世袁副廠長夫妻會死於非命,這一世沈譽對冼芳芳絲毫不留情麵,冼芳芳沒有什麽用處了,而且冼芳芳不管他傷重,直接拋下他自己回了省城,可以看得出來其實並沒有多愛,田誌高自然也毫不猶豫,離婚保命還能訛冼芳芳一筆錢,何樂而不為!


    田誌高也挺會編,什麽遇到高人學會了看麵相,看出沈譽活不過四十歲,如果這是真的,那孟桃就得注意了,得想想辦法,怎麽從田誌高嘴裏套話,至少要知道沈譽前世因為什麽事早早離世,是生病還是意外?


    記得裏並沒有關於沈譽離世的說明,看來這又是隱藏的一個坑。


    至於田誌高猜到了孟桃是借屍還魂,這點不擔心,他自己也是重生的,相當於死了之後被前世魂魄替換,跟借屍還魂沒多大區別。


    而且這麽詭異的事情,說出來有幾個人能相信?還是在這個堅決抵製封建迷信思想的年代。


    就連田雅蘭都不信。


    除了那個王水鳳會做幾天長舌婦,田誌高是不可能拿這個話題生出什麽風波來。


    孟桃也會假裝不知道田誌高是重生者,但從今後要防備田家人,還要監視田誌高行蹤,看看這個老奸巨滑如何規劃他的重生路,必須得給他多挖幾個坑,不然對不起孟桃花!


    能得到機緣重生,必定是前世做了大善事,他田誌高憑的什麽做善事?還不是因為踩著孟桃花步步高升,掌控權力收斂錢財,享受夠了,才開始散財施舍、積德納福,求來重生一世的機會。


    他倒是靠著權力金錢洗白了還得到大好處,孟桃穿成孟桃花,卻是積怨重重,沒那麽容易放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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