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了我,我替你治傷。”她頓了頓,沉聲道:“不然,我也不介意魚死網破。”


    他能慌不擇路的來到有人的房間,是因為要殺他的人此刻還在窮追不舍,以他如今的傷勢怕是叉翅也難逃了,他最終還是放開了她,“別想耍花招。”


    隨後,柳音便聽見身後撲通一聲,回頭見那人已經重重的倒在了地上,臉上帶著一張銀色的麵具,黑暗中隻露出了一雙黑漆漆的眼睛。


    柳音不懷好意的笑了笑,“嘖,還傷得不輕呐。”


    方才被他劫持,自己卻是毫無還擊之力,如今瞧他這般模樣,心裏倒是平衡了不少。


    “就算是受了重傷,要了你的命還是輕而易舉的。”那人惡狠狠的道。


    “閣下還是先站起來再說吧。”柳音眼睛彎彎的看著地上的那個人,“你說如果現在我就叫人進來……”


    說到這裏她作勢要往外走。


    “嗬,你這女人,我倒是不介意,不過你……”


    說著,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柳音。


    聽到這裏,柳音停下了腳下的動作,她的身上隻穿了一件鬆垮垮的袍子。


    本想著戲弄一番,以報脅迫之仇,卻不料讓人反將一軍,柳音氣的跺了跺腳,瞪大眼睛看著他。


    “替我治傷。”


    用的是命令的語氣,而不是請求。


    柳音怒了,“你好像沒搞清楚自己的立場吧!”


    她眯了眯眼,雙手抱胸,好整以暇的望著那個人。


    “我死在這裏對你沒有好處。”那人看了她一眼,“我若死在這裏,我敢保證你也活不到明天。”


    雖說著狠話卻也難掩他的虛弱,如果在拖下去,或許真就沒命了,不是她醫者仁心,而是她真的不想惹麻煩。


    她,最怕麻煩了。


    看他的樣子不像是普通人,萬一他死在這裏,真有人來尋自己仇怎麽辦?


    “平躺過來。”


    那人滿臉戒備,有重複了一遍,“別想耍什麽花招。”


    到底他還是平躺了過來,緊接著,柳音伸出手,刷地一把撕掉了他胸前那大塊衣衫。


    那人眼中充滿了怒火,“放肆!”


    低沉沙啞的怒喝自那人嘴裏傳來,柳音手下的動作不由一頓。


    她抬眼看著那人的眼睛,短短兩個字,霸氣側漏,威嚴盡顯,仿佛雲端的高位者,一看就是平時誰都順著他的主。


    見柳音這麽看著他,他似乎有些發愣,動了動嘴唇,“你、你竟敢非禮我。”


    聞言,柳音愣了愣,隨即又大笑起來,“你一大男人怕什麽,我都不在意。”


    “你、你不許笑。”良久,那人才吐出這麽句話來。


    柳音惡狠狠的磨了磨牙,“不想死就別動。”


    反正現在以他現在這身體狀況也奈何不了她,索性直接扒掉了他胸前那染血的衣衫。


    “你到底是有多招人恨?”她看著那個不大的傷口道。


    “恨?”他玩味的咀嚼著著個字。


    恨?仿佛天方夜譚,“全天下的女子都對我投懷送抱。”


    “你可真夠不要臉。”柳音麵無表情的說著。


    若是不招人恨,怎麽會有人給他下這麽惡毒的毒。


    之前她就覺得有些不對,從血腥味來看,他的傷並沒有那麽嚴重,如今算是明白了。


    他中了血毒。


    她之所以斷定是血毒,是因為她曾經見過中血毒的人,那個人的血比尋常人的血顏色要淺,中了血毒的人,血的顏色越淺,毒就越深。


    她對血的顏色還是很敏感的,常人看不出區別她卻可以,看他的顏色,大概還能活個兩年左右。


    這種毒無解,除非人死。


    中了這種毒的人最忌諱受傷流血。


    這毒能食人血,而且若是人受傷流血,它便會瘋狂的吸血,流血越多雪毒就越瘋狂。


    這種毒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發揮作用的,一般要不間斷的服用十年才能發揮作用,中了這種毒,就得好好養著血,血燕血芝血參養的血最好,這些都是不可多得的補藥。


    看他的樣子也就和她一般大,這該是多小就被人下了這種毒,她都不禁有些可憐起眼前這個人來。這樣還不叫招人恨?


    或許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中了血毒。畢竟不是受傷是感覺不到的,頂多就是比常人虛弱些,尋常大夫也隻會當是氣血不足來處理。


    “你中毒了自己不知道?”柳音道。


    “我當然知道。”


    “回去多買些血參之類的補補。”柳音一邊處理他的傷口,一邊叮囑道。


    她犯不著和他一個命不久矣的人計較,而且既然她都準備費心思救人了,那她還是得負點責,提醒提醒他,也算給自己積點德,畢竟自己也可能活不了多久。


    “你當這東西哪都有嗎?”那人輕嗤。


    確實很少見,普通的燕窩人參靈芝倒是不少,但凡加了個血字,就不多見了,不過她還沒說麒麟竭呐,這東西她都沒見過,不過確實是最好的,有起死回生之效。


    柳音也沒和他計較,“以後盡量別再受傷。”


    那人挑眉,“你這是在關心我,我就說嘛,天底下所有女子都喜歡我。”


    “你帶著麵具我還能被你的美貌迷惑?”柳音撇了撇眼道。


    “你就不想揭開看看?”


    柳音看了她一眼,沒說話。她可一點也不想看,萬一看了他的臉他要殺人滅口怎麽辦?


    “你就當我是關心你也無所謂,雖然我知道你中的什麽毒,但我不會解。”柳音有心打趣眼前之人,便道,“畢竟我隻會下毒。”


    聽了這話,那人眼中多了一絲戒備,“隻會下毒?製毒不得製解藥麽?”


    “給人下毒是為了害人,又不是救人,要解藥做什麽?”


    “你是玄門的人?”那人道。


    這世上以毒作為立身之本的門派很多,但不顧江湖道義,隻製毒,不製解藥的門派就隻有玄門一家。


    柳音眼皮一跳,“不是。”


    “你精神這麽好,我看也不用止什麽血了。”柳音挽起半截袖子叉著腰,在他身旁站起身來低頭看著他,“一會兒端碗薑糖水喝了,就可以走了。”


    “薑糖水?”那人惑。


    柳音眼珠一轉,“哦,你不知道了吧,薑糖水啊,就是女人來月事,用來補血暖身子的東西。”


    “我是個男人,幹嘛要喝那些玩意兒。”


    他的臉上飛快閃過一絲不自然,若是靠近仔細辨認,似乎還能瞧見眼睛下方那些許幾不可見的紅暈。


    柳音忍笑,“反正都是補血補氣……”


    “你閉嘴!”


    此話一出,雖是隔著麵具,看不真切,柳音也能感覺到它的憤怒,頓時感覺心裏極爽,頗有一種報仇雪狠的快/感。


    “行了,你別亂動,我給你清洗一下傷口。”


    他本想開口再說些什麽,但看著柳音一臉認真嚴肅的樣子,終究是止住了嘴裏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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