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顏倒是不太在意,一切安排妥當後,樂音緩緩響起。


    隻見舞台中央的人兒玉足輕旋,在紙上留下點點墨痕,水袖亂舞,沾染上墨汁在紙上勾畫朵朵牡丹,裙擺旋舞,所過之處亦是朵朵蓮花綻放,一時間天地萬物競相為此美景而失色。


    忽而,竟從殿外飛來了許多蝴蝶,頓時大殿內又是議論紛紛,無不驚歎項家大姑娘的畫藝高超。


    朱顏微微一笑,眼神如中一絲訝異一閃而過,她並不知這些蝴蝶從何而來,但她想到了那日與青兒的比試,那時候也有蝴蝶。


    燕蘅表情鎮定的多,這一招是她從蒔花閣青兒學來的,雖不入流,但用起來但是方便。


    斜對麵周行玉將視線從舞台中央轉移到燕蘅身上時,燕蘅的目光也投了過去,四目相對,周行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燕蘅同樣回以微笑,並不為被周行玉看穿氣惱。


    一曲舞罷,朱顏早已是香汗淋漓,麵頰緋紅。


    顧阮命人將畫拿起來。


    剛一舉起,整個大殿又陷入了寂靜。


    王公貴胄們個個難掩眼中的震驚,燕蘅同樣震驚,她同他們一樣沒想到一個朱顏能畫出如此豪邁的畫來。


    比起公子們的欣賞,那些姑娘們的表情就豐富多了。


    項芊至始至終都惡狠狠的看著朱顏,覺得她丟人現眼,可這一幅畫出來到底是讓她多了許多光彩,眾人讚歎不已,沒有人再議論她之前的舉動。


    “畫個畫跳個舞需要卷起衣裙?果然是鄉下來的粗野女子,當眾坦露肌膚,簡直不要臉。”項芊道。


    大廳霎時安靜下來。


    “長裙拖地如何能作出如此豪邁的話?”


    有人來了口,朱顏尋聲望了過去,朝他微微一笑,那人正是沈晏。


    顧阮連忙道:“是啊,接下來我們看看詩詞比賽的結果。”


    “我之前可是說了,獎勵豐厚,這獎勵嘛……”顧阮默了片刻,忽而朝顧危寧狡黠一笑,“就是可以向我太子哥哥討一樣東西。”


    此話一出,廳下眾人瞬時炸開了鍋,可以向太子討一樣東西,這簡直是史無前例的獎勵。


    “第三名。”顧阮又開了口,“沈清,雙飛燕子幾時回?夾岸桃花蘸水開。”


    沈清也算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寫的這首詩也把春天的氣息完全的描寫了出來,不少姑娘都露出了欣賞之色,但沈清卻不怎麽滿意這成績。


    然而不敢有人對結果有異議,畢竟評委是太子,華康公主,容王和寒王。


    “獎勵玉如意一柄。”顧阮接著道,“第二燕萍。”


    此話一出,先是一陣鴉雀無聲,後便有人開始小心翼翼地議論了,燕萍是京城出了名的才女,就連皇上都誇讚過,而且每年都是拿第一。


    今年卻是拿了第二,眾人自然有些不敢相信。


    “玉容寂寞淚闌幹,梨花一枝春帶雨。”顧阮笑了笑,“獎勵夜明珠一顆。”


    “第一名……”


    顧阮並未直接說第一名是誰,而是讀出了那句詩,“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聽到這句是的時候燕蘅稍稍震驚了一下,而那些先前還有疑問那些人通通都閉了嘴。


    這句詩確實寫得極有水準,人麵不知何處去,挑花依舊笑春風,詩中不見憂傷二字卻是憂傷至極。


    頗有幾分物是人非事事休之感。


    去年今天,有同有異,有續有斷。同者、續者,桃花依舊;異者斷者,人麵不見。此時彼時,愈見其同,愈感其異,愈覺其續,愈傷其斷。


    這種相互交織、相互影響的心情,愈發加劇了眼前的惆悵與寂寞。


    顧阮轉頭看了一眼顧危寧,顧危寧點了點頭,“確實不錯。”


    顧阮微微一笑,又看向顧寒梧,“大哥覺得呢?”


    顧寒梧抿了一口茶並未開口接話,顧容頃笑了笑,“這也入不了大哥的眼?”


    “這第一名……”顧阮笑著看向燕蘅,道:“就是我未來三嫂燕蘅了。”


    話一出,廳中霎時鴉雀無聲,靜得都能聽到外邊兒輕輕的風聲了。


    廳中眾人瞪大了眼睛,眼裏除了不可置信還有懷疑。


    燕蘅顯然也是如此,她沒想到自己可以拔得頭籌,但還是衝大家笑了笑。


    “方才我說過拔得頭籌的人可以向太子討一樣東西,你想要什麽?”顧阮開口打破了沉默。


    燕蘅認真想了想,道:“臣女沒有什麽想要的。”


    不是故作矜持,而是她確實沒什麽想要的是顧危寧可以給的,她想要的東西,隻有靠自己才能得到。


    顧阮瞪大了眼睛,顯然有些驚訝,“真沒有?”


    燕蘅淺淺一笑,“真沒有。”


    “那可不成,你好好想想,過了今日可就不作數了!”顧阮道。


    “我……”


    燕蘅正欲開口在說些什麽,顧危寧就先開了口,“既然暫時沒想到,就先欠著,等蘅姑娘想好了再提也可以。”


    話音剛落,周遭的人便將目光投向了燕蘅,太子的許諾,可是千金難求。


    在場的大多數人其實都是不想燕蘅真提要求的,畢竟誰都知道燕蘅和太子的婚約,這一紙婚約就像是一個桎梏,將燕家與太子綁在了一起,雖有人不願看到這樣的場麵,但多數人還是樂見其成的。


    畢竟前國師斷言過太子活不過二十一。


    燕家與太子綁在一起,其實比與其他人綁在一起都要安全。


    若是燕蘅提出要一紙休書,那麽這場婚約就算作廢了,他們不願意看到這樣的局麵,但卻不想就在燕蘅說沒什麽想要的之後,太子還會主動提出一個承諾。


    這個承諾保不齊什麽時候就會兌現,那時候怕是會打的他們措手不及。


    燕蘅淺淺一笑,“謝過太子殿下。”


    事情已成定局,接下來的宴席照常進行著,即便有人心中不滿,也不敢再說什麽。


    燕蘅低頭坐著,廳中舞姬們正花枝招展的跳著舞,熱鬧得不像話。


    初春,百花盛開,不論放在任何時候,都是令人陶醉的美景,但此時此刻,燕蘅卻覺得鮮花灼目,歌聲刺耳。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種不安煩躁的感覺了,但今日見著這麽多熟悉的人,周行玉,顧阮,顧寒梧,他們如今這般談笑風生,到最後也隻是落個悲慘結局。


    她或許還能改變自己的結局,而他們呢?


    燕蘅不願看見他們走向萬劫不複,卻也救不了那麽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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